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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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回到安全距離,反倒能聊上幾句,這叫什么事兒。 尤清揚的心里五味雜陳,回答問題也略帶了些情緒,“多新鮮吶,誰愿意吃嗟來之食?換位思考,你愿意被我包養(yǎng)?” 話說的真難聽,但挑不出毛病。尤清揚關(guān)度山曾云開他們,若不是想爭取點有限的自由,只需聽家里安排,國際學(xué)校出國鍍金,歸國頂個名頭繼承家業(yè)即可,何必在振海頭懸梁錐刺股。不過是想嘗試跳出不感興趣的專業(yè),有生之年做點喜歡的事而已。 親密關(guān)系中,有關(guān)「自由」的矛盾拉扯,始終貫穿其中。我要你是我的,為此寧可付出我的時間我的錢??煞粗蚁M约翰皇悄愕?,是獨立的,這樣可以規(guī)避掉依附于他人的風(fēng)險,萬一有朝一日不得不分開,我還能是我。 而維持自我的第一要素,就是,我有錢。 下了晚自習(xí)日常通話十分鐘,李又明扭扭捏捏地道了歉,周曉艷也不矯情,語氣甚是輕快,“覺得抱歉?不好意思啦?那這周六我還得去拍一組照片,你過來給我拎包吧?!?/br> “還要拍?”李又明沒想到。 “嗯,跟浩宇姐說好的拍叁組。本來就是,「別人累死累活忙活半天剛夠糊口,我輕輕松松擺幾個pose一個新手機(jī)就能到手了,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兒?!」” 周曉艷懟起李又明來毫不手軟,怎么送過來的怎么原封不動地給他撅回去。 周六李又明有空。這學(xué)期他不再去校外餐飲兼職,而是進(jìn)了曾哥哥的皮包科技小分隊小試牛刀。曾云開人脈寬廣,時不時承接一些外包小項目,收入不算多,但省時間且工作方式靈活。人但凡贏過一次就不想再輸,李又明要撲更多的心思搞學(xué)習(xí),方知楠這只兔子他逮定了。 周六一早,周曉艷和李又明跟著楊浩宇的小團(tuán)隊,奔赴西郊云翠山。云翠山新近開發(fā)了北麓濕地,要拍一組畫報招攬人氣。這種半公益性質(zhì)的小活兒原本預(yù)算就不高,對楊浩宇而言,基本上就是免費過來支持家鄉(xiāng)建設(shè)。如果找正式模特,那板上釘釘就是義務(wù)勞動了??扇绻侵軙云G這種兼職,那核算下來大家還能落下來點。所以特地等了倆月,初春山上綠意冒了頭,再跟周曉艷約時間,去拍這一組「春日荒原」。 文藝工作者也得吃飯。有之前兩組照片的成功經(jīng)驗,周曉艷早已年滿十六,甲方?jīng)]有意見。 李又明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摩寫真現(xiàn)場,不看不知道,看了才知道拍照真不是隨便捏一張的事。 叁月上旬,乍暖還寒。周曉艷身穿一條斜肩的緞面白裙,香肩半露,裙角飛揚。她站在一塊灰白的花崗巖上,頭上天藍(lán)似水,白云奔襲如蒼狗,周遭碧草乍現(xiàn),還未萋萋,混著殘冬枯黃的衰草,碰撞出滿山青黃不接的破敗頹廢與文藝氣息。少女齊耳的短發(fā)自由翻飛,遮住了半邊臉,卻正好描繪出英挺微翹的鼻尖。風(fēng)仿佛穿透了她的身體,破碎蕭瑟之中,蘊藏著,萌動著,某種綠茵即將遍野,春光灑滿大地的預(yù)言。 面對鏡頭,周曉艷略顯生澀。楊浩宇穩(wěn)穩(wěn)地端著相機(jī),遠(yuǎn)遠(yuǎn)地沖她喊,“曉艷!你現(xiàn)在和大自然融為了一體!你是它的一部分!想象自己是一朵自由行走在田野上的花!” 藝術(shù)是先鋒,她會揭開最原始的美,藝術(shù)很無情,她會暴露人隱在最深處的欲念。周曉艷一點就透,迎著尚不和煦的春風(fēng),肆意地沉下了臂膀,舒展了雙肩。絲薄的裙子將她頸肩滑入胸口的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薄肩蜂腰,卻不瘦削,浸透飽滿瑩潤的美感,融入這蒼茫大地間。 野性難馴。 過往,李又明就算吻得再恣意再逼真,手也不敢往下滑,更不敢向下探,只敢扣在她的頭頸之間。無數(shù)次擁抱她的時候,那一對綿軟被他壓進(jìn)胸膛,形狀與質(zhì)感早已銘刻在心。但是他不能去觸碰,絕對不能,他怕那個點一旦破功,他便會如脫韁野馬,一發(fā)不可收。 阿彌陀佛。 李又明鼻觀口口觀心,可以搞藝術(shù),但是沒必要。他集中精神,抱著周曉艷的大衣,盯著拍攝進(jìn)度,只要楊浩宇一喊OK,他立馬就沖上去把周曉艷裹上。不用上手他也知道,周曉艷肯定渾身冰涼。 周曉艷的配合度滿分,上午的工作很快結(jié)束。浩宇姐很有想法,云翠山的北麓地勢陡峭,不適合老幼,打造成年輕人的拍照打卡地更為現(xiàn)實,所以還要等到夕陽西下,再拍幾組落日熔金的范本。 周曉艷為了保持妝造,幾乎不吃不喝。李又明眉頭扭成了麻花,“怕腫不吃東西也就算了,喝口熱水總行吧?” 周曉艷還得哄他,輕聲細(xì)語地,“穿這個裙子去廁所很麻煩,等一下拍完了咱們再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其實,她是怕把裙子弄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