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回到家打開門，迎面而來的便是一股不大好聞的yin靡氣息，讓她一瞬間泛起惡心嘔吐的感覺，不過沒多久就適應(yīng)了過來。

    她不確定地往房間里看了一眼，好在那男人的確是走了。

    姜英坐在沙發(fā)上，渾身上下光溜溜的，就穿著一條丁字褲，根本就遮不了什么，肥碩的胸大喇喇露出來，潔白的皮膚上到處都是青紫的痕跡，明顯是剛歡愛過留下的。

    看見女兒回來了也沒想著要遮掩，她開了一罐啤酒，又點了根煙，問：“回來了？”

    李苒有些看不下去，皺眉去女人的房間拿了件外套扔在她身上，“你要怎么亂搞我不管你，以后別帶男人來家里?！?/br>
    女人雙腿翹在沙發(fā)上，露出優(yōu)美的弧線，她不以為意道：“不來我家難不成去他家？要是被他老婆發(fā)現(xiàn)了，別說拿錢，我恐怕還得平白無故挨頓罵挨頓打?！?/br>
    李苒看著她，苦口婆心勸道：“你就不能干個正經(jīng)工作？”

    “正經(jīng)工作？”女人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把手里的啤酒扔在了一旁桌子上，撒了一大片出來也沒管，她道：“我倒是也想找份正經(jīng)工作啊，可人家不要呢，都說我是殺人犯的老婆，躲我像躲瘟神。咱們這破地方就這么屁點大，那混蛋玩意兒不就殺了幾個人嗎，整得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全他媽把屎盆子扣在我頭上。我也就只能靠這張臉和身子活了，要不是有你這個小雜碎要養(yǎng)活，老娘早就跟別的男人遠(yuǎn)走高飛了.....”

    姜英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能扯出一大堆來，說完她那個混蛋父親又拐著彎來罵她，仿佛自己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李苒：“……”

    果然是不能跟女人講道理。

    她也懶得說教下去了，跟她說了正事：“下周六學(xué)校要開家長會，我不管你那天要干什么都給我推了，你必須得來?！?/br>
    “家長會？”女人瞇了瞇眼睛，笑著道：“行啊，老師有沒有講家長要注意帶什么過去？”

    李苒往冰箱拿了一杯牛奶往房間走，語氣生冷：“帶衣服。”

    女人反應(yīng)了一秒過來這小畜生是罵她水性楊花呢，氣得從沙發(fā)上抓了一把東西往李苒身上扔。

    “說什么呢你個小雜種！”

    東西不重，打在背上不是很疼，李苒轉(zhuǎn)頭望了眼，掉落在地上的是一沓面值100元的錢，看那厚度大概有個一千左右。

    “你下個月的生活費。”女人撥弄著自己的手，看著剛涂的閃艷紅的指甲，又望向她，懶懶道：“應(yīng)該夠了吧？”

    李苒把地上的錢撿起來小心翼翼放進(jìn)包里，“夠了?！?/br>
    不僅夠了，還差不多多了一半，但她沒想著要還回去，走近房間把門給鎖上了，不再管客廳的女人。

    姜英雖然不算是個好母親，但至少給她贍養(yǎng)費這方面還是挺大方的，盡管這些錢都是她跟男人睡覺睡來的。

    李苒深吸了一口氣，忍耐......要忍耐......

    還有8個月。

    高考結(jié)束了她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用這些年來姜英給她的贍養(yǎng)費，去一個很遠(yuǎn)的大學(xué)，在那里沒有人會認(rèn)識她，她可以重新開始。

    還有8個月，她就可以離開這個可恥的家，離開街坊鄰里那鄙夷的視線，離開班上同學(xué)那探究的目光，離開趙希辰那真誠熱烈讓她無法抗拒不知所措的眼神。

    一面是地獄的魔鬼，一面是天堂的天使，她卡在中間進(jìn)退兩難，不愿待在地獄，不敢步入天堂。

    她本就是來自地獄的人，身上滿是淤泥污垢，身上背負(fù)著沉重的罪孽，她不想讓那純潔無瑕的天使在觸碰到她之后墮入深淵。

    之前經(jīng)歷過一次得了教訓(xùn)，以后她是再也不敢了。

    只要她一個人就夠了。

    就她一個人生活，過著她一直幻想著的正常人的日子。

    只要再繼續(xù)忍耐8個月。

    她第一次覺得這時間如此難熬。

    *

    為期兩天的月假李苒就待在自己房間里好好睡了一覺，步入高三之后壓力增大不少，再加上侯可為了保證奧賽班成績的聲譽每天逼著他們進(jìn)行高強(qiáng)度的練習(xí)，白天在課堂上根本就沒休息的時間，晚上回來了還要承受失眠的痛苦，她最近的精神狀態(tài)不是很好，成績都下降了好幾名。

    為了保證自己的充足睡眠，她把姜英把家里趕了出去，反正就她那姿色在外面待個兩三天也死不了人，說不定還會掙些錢，臨走之前她還貼心地給她拿了不少安全套。

    她睡了兩天，第二天晚上才餓醒了過來。

    姜英很少在家里做飯，冰箱里的菜少得可憐，她也沒精力去買菜做飯，直接洗澡換衣服出門在外面面館隨便吃了點。

    吃完飯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晚了，遠(yuǎn)遠(yuǎn)地她就看見趙希辰背著書包坐在自家門前沒進(jìn)門，李苒心里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她加快了步伐朝男生走去，近了些才發(fā)現(xiàn)他們家的門鎖了。

    雖然心里想著別管他，但他畢竟就住在自家樓下，上下樓總是要見面的，平時上下學(xué)她會專門計算好時間比他晚一些避免跟他一起被班上同學(xué)看到引發(fā)誤會，這次算是街坊鄰里之間的問候，也算是比較正常的吧？

    在心里做了這番的心里建設(shè)，她便開了口：“怎么了？”

    趙希辰抬起頭看她，聲音有些沉郁：“今天奶奶心臟病突發(fā)住院了，我媽去照顧她?！?/br>
    李苒走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別擔(dān)心，奶奶會好起來的?！?/br>
    “不過你怎么不進(jìn)屋？”

    “今天事發(fā)突然，我當(dāng)時人在附近的小圖書館學(xué)習(xí)，我媽只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備用鑰匙壓在了門口的花壇底下，”趙希辰指著旁邊的花壇道：“我剛找了半天，沒看見。”

    “怎么會？”李苒有些急了，連忙蹲下來跟他一起找，但結(jié)果跟他說的一樣，花壇底下的確是沒有什么鑰匙。

    “要不然再給阿姨打電話問問？”

    男生搖了搖頭，“還是不了，她現(xiàn)在肯定費心費力地照顧奶奶，我不想讓她分心。”

    “那你今天晚上怎么辦？”李苒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他：“而且明天還要去學(xué)校上課呢，你的作業(yè).....”

    “作業(yè)做完了，”趙希辰稍微轉(zhuǎn)了個身給她看身后背著的書包：“還好今天出門的時候把作業(yè)都帶上了，雖然物理和數(shù)學(xué)課本沒帶，到時候跟同桌看一本就可以?！?/br>
    “就算作業(yè)的事情解決了你今晚要怎么辦？總不能在這坐一晚上吧？你身子會吃不消的?！?/br>
    再加上現(xiàn)在秋意已起，午夜時分溫度會降下去，她怕他吹了冷風(fēng)會頭疼。

    “要不然去找個賓館住一晚上？”

    趙希辰看了她一眼，語氣聽起來竟還有些委屈：“我身上沒錢......”

    李苒出門的時候錢帶的不多，只勉強(qiáng)夠吃飯，她起身上樓，“我去給你拿?！?/br>
    “不用......”男人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上了幾層階梯的女生突然停住腳步，面色躊躇地望了他幾眼。

    “怎么了？”趙希辰還以為她出了什么事，連忙關(guān)心詢問。

    “要不然......你今晚來我家將就一晚？我家沒人?！?/br>
    李苒也不知道是怎么說出這句話出來的，可能是剛才昏黃燈光下男人的眼神看著太過可憐，又或是自己本能地對他感到愧疚，想要下意識地彌補自己的罪。

    這話一說出口，兩個人都愣怔了一下。

    還不等趙希辰開口說話，就聽她又道：“你的自行車也被鎖在家里了吧？這小地方賓館不多還偏，學(xué)校附近的你現(xiàn)在去要走好遠(yuǎn)的路，太麻煩了，說不定還會打擾你休息，明天早上我們倆一起去學(xué)校，騎我的自行車?！?/br>
    趙希辰有些猶豫：“這樣......可以嗎？”

    李苒卻無所謂，姜英都能隨便帶男人回家，憑什么她不能，跟何況她和趙希辰是樓上樓下的鄰居，之前小時候又不是沒在對方家里待過，有什么好避嫌的。

    “你要是不想，那我還是去給你拿錢你去住賓館也行?！?/br>
    “不，”趙希辰一把拉住她的手，臉上的喜悅溢于言表，還有些不可置信。

    這段時間阿苒對他的態(tài)度有些反復(fù)無常，他知道是因為班上流言傳起來的原因，當(dāng)年就是因為班上一個男同學(xué)當(dāng)著他的面說阿苒說得很難聽他才大打出手出了事，導(dǎo)致她那以后對自己敬而遠(yuǎn)之，對自己的身份產(chǎn)生了極度的自卑，又對他頭上的傷心懷愧疚，重重復(fù)雜的情緒糅合在一起，她才產(chǎn)生了對他那般的態(tài)度。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至少比前幾年一句話不跟他說故意躲著他要好。

    這一次這般有些唐突的邀請顯然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但他卻是求之不得。

    “你說話算話，我怕你等下要后悔。”

    畢竟這丫頭變臉的本事他那天就見識到了，前一秒還在心疼他，后一秒就要疏遠(yuǎn)他。

    李苒只覺得奇怪，這有什么好后悔的？

    “不會?！?/br>
    可拿著鑰匙打開門看見狼藉客廳的一剎那，她的確是有些后悔了。

    剛才只滿心想著趙希辰的去留問題，她都忘記自己家亂成什么樣了。

    她原本之前還仔細(xì)打掃過，可無論她打掃得再怎么干凈整潔，只要姜英一回來，家里就會亂得一團(tuán)糟?，F(xiàn)在學(xué)業(yè)繁重，她連自己的成績都快要顧不上了，哪還有心思每天幫那女人打掃房間。

    “......你睡我房間?！崩钴奂t著臉將趙希辰快速推進(jìn)了自己的臥室。

    她的房間還算比較整潔，算是家里最干凈的地方了。

    “這怎么好意思......我睡沙發(fā)......”趙希辰走到沙發(fā)旁邊對阿苒道，下意識瞟了一眼，看見沙發(fā)上的情趣內(nèi)衣與散落的安全套，說話頓時哽了一下：“......就行。”

    李苒羞得簡直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不過還是盡量保持冷靜道：“要么睡我房間，要么就出去睡賓館，你自己選。”

    沉默了幾秒，趙希辰道：“那我還是去睡賓館吧，貿(mào)然進(jìn)你房間不好。”

    他拿著書包準(zhǔn)備往門口走，李苒就聽到了姜英說笑的聲音，聽那腳步聲已經(jīng)上了樓，就快要走到門口了，她連忙牽著男生的手拉著他往自己房間帶，也不知道是哪來那么大的力氣。

    但她知道絕對不能讓姜英看見他。

    剛把趙希辰推進(jìn)自己房間關(guān)上門，姜英就開了門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個約莫40歲的男人，他穿著西裝，看著倒還挺像個人樣。二人極為黏膩，身軀都已經(jīng)貼在了一處，怕是要在門口就要把那事給做了。

    好在姜英看見門口站著的李苒，將身上啃的男人推開了些許，道：“呀，苒苒還沒睡啊？”

    男人意識到房間里有人，面色窘迫地從女人身上離開，有些僵硬地微笑著對面前的女孩道：“你好?！?/br>
    李苒皮笑rou不笑地回應(yīng)了那男人，對姜英道：“就要睡了，出來拿瓶牛奶?！?/br>
    姜英“關(guān)懷”道：“好的，明天你還要上課吧？今天要早點睡注意休息哦?！?/br>
    李苒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淡淡說了句：“知道了?！蹦昧伺Ｄ叹屯块g走，不再多看身后的男女一眼。

    打開臥室的門，再關(guān)上，李苒怕姜英進(jìn)來，還專門上了鎖。

    那女人怕是忙著事情也進(jìn)不來，她也只是求個安心而已。

    看著面前站著的男生，她此刻真的有些后悔了，為什么要帶他上樓，此刻姜英還跟那陌生男人在客廳，他又不能出去，只能被迫待在這里。

    李苒尷尬地笑了兩聲，把手里拿著的牛奶遞給他：“辰哥，喝牛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