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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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眠歡神情微滯,她重新邁開步伐,沒有回頭,而是選擇繼續(xù)跑下去。 如果她的手腕沒有被宋溺言桎梏住,她一定可以永遠跑下去的。 “夠了嗎?” 少年低低的嗓音里浮著痛楚與澀然,他壓著眉,所有神情都抑在垂下的眼里。 宋溺言久久都沒有等到許眠歡的回答。 敗黃的深秋流進枯萎的將墜葉片上,這個季節(jié)獨屬的荒蕪似乎可以瀝干所有潮濕的欲望和念想,在女孩澄澈的眼底種下一片平淡的無動于衷。 宋溺言死死盯著她不肯回頭的身影,忽地生出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抓住她的倉皇感。 從來自信的少年也會有這樣不安的時刻,他輕顫的嗓音里盛滿易碎的小心翼翼: “歡歡……”呢喃出她的名字后,宋溺言才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組織好語言,于是他默然半晌,最后顫出喏喏的一句,“你的愿望已經(jīng)達成了?!?/br> 他好像真的很愛她。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 許眠歡頭疼地揉揉額角,終于愿意開口說話,卻只是輕聲問他:“你到現(xiàn)在,甚至都沒有半分真心實意的后悔嗎?” 問完才覺得沒必要,他后悔又怎樣,不后悔又怎樣呢,時至今日,他與她之間早就沒有“原諒”這個選項了。 可宋溺言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在片刻的微怔,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迅速接話:“對不起。” 許眠歡第無數(shù)次覺得他可悲又可恨,她笑著回答他:“嗯,我不原諒。” 這五個字足以讓宋溺言嘗到難受的滋味,許眠歡能感受到,當(dāng)她把這五個字完整碾出唇齒后,他攥著她腕的手指力道猛增。 宋溺言茫然地望著女孩的后腦勺:“你到底要我怎么樣呢?!?/br> 許眠歡簡直難以置信他竟然有臉問出這個問題,打從心里說她很不愿意繼續(xù)理睬他,可這一回她偏偏讀透他語氣壓抑著的情緒,那是宋溺言發(fā)瘋的預(yù)兆。 許眠歡可不愿意跟他死在一塊,于是她給了他回答:“我要你真正痛到心底?!?/br> 看似搪塞,實則真實又直接。 “歡歡?!鄙砗蟮乃文缪跃谷恍Τ雎暎蹦銓λ腥诵能?,卻獨獨對我這樣殘忍?!?/br> 他好像是在難過,又好像是在愉悅。 許眠歡又開始摸不透他的情緒,她猶豫斟酌幾霎,最后暫且判定為他是在難過,于是許眠歡毫不留情地選擇戳穿他的假惺惺:“那不是你活該的嗎?” 這一句話落地,迎來的是漫長的緘默。 宋溺言沒有接話,可是他的手指在明顯地顫抖,許眠歡以為這份顫抖意味著自己這句話切切實實傷到他,于是她旋即出一個最錯誤的決定。 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她沒忍住回頭,回頭看向宋溺言的神色。 落入瞳孔的少年情態(tài)徹底出乎她的意料,蜿蜒笑痕正在一點點爬上那雙桃花眼的眼尾,只是顯然,和她的對視也是宋溺言始料不及的,許眠歡能感受到困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兀地一松,他的第一反應(yīng)似乎是想要抬指,似乎是想要隱忍眼中那變態(tài)的興奮與喜色。 許眠歡見狀不免有些后悔,她剛才就該不理他,反正怎么樣他都會發(fā)瘋。 “歡歡,”宋溺言無措地閉上眼,輕聲喃喃,“不要看我,不要看我?!?/br> 少年念叨的聲線里竟錮著破碎和脆弱,軟出幾分不可思議的溫柔。 許眠歡不會知道,這份失控的脆弱是宋溺言最正常的一個時刻。 他在為自己丑陋的病態(tài)赧然,他在有意識地藏匿自己的畸形,哪怕藏匿的初衷只是不想讓許眠歡更厭恨他。 可是讓宋溺言失望的是,許眠歡一直沒有移開目光,她在安靜地打量他。 許眠歡的目光從來是他情緒的催化劑,勉強支撐的理智很快被“她正在看著我”這個事實本身帶來的偏執(zhí)快感焚盡,宋溺言睜開眼,先前被他撇下的唇角慢慢上揚,一個詭異笑臉旋即縫上少年精致的面皮。 又是這樣的微笑,宋溺言每次這樣笑都能讓許眠歡懼出雞皮疙瘩。 “歡歡,”他笑容粲然,仿佛剛才的泫然欲泣只是許眠歡一個人的錯覺,“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許眠歡望著他的笑臉,只覺得煩躁又悚然,跟他打交道的最后一點耐性被耗盡,她冷聲回答:“不給機會,滾?!?/br> 說完就開始動作粗暴地掰他的手指,試圖解救出自己的手腕。 宋溺言桎梏她的力度控制得剛剛好,既不會傷到她,也沒有給她掙脫的空間,許眠歡咬咬牙,?足勁用力掰,大有拼死也要掰開他手指的意圖。 就在兩人僵持之時,一聲詫異的問句忽地闖入僵局:“許眠歡?” 宋溺言動作一滯,許眠歡連忙抓住他滯住的這一秒,最后一用力,居然真的抽出自己的手腕。 許眠歡揉揉自己的手腕,一邊腳跟后踩著連退了好幾步,一邊警惕地盯著宋溺言,此時那詭異的喜色已經(jīng)在宋溺言的臉上徹底不見,他只面無表情地回視著許眠歡。 就在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么時,先前驚開宋溺言的女聲再一次呼喊許眠歡的名字,許眠歡一激靈,偏頸循聲望去,這個打斷宋溺言的人竟然會是溫朦,她正氣喘吁吁地朝著許眠歡跑來。 溫朦撐著腰在許眠歡跟前停住,正好遮住宋溺言的身形,許眠歡眨眨眼,不解于溫朦的喜形于色,溫朦顯然沒有發(fā)覺許眠歡的詫異,她熟諗?shù)貭孔≡S眠歡的手腕,一面迫不及待地說著: “我找你好久了,給你帶來個好消息,皎皎她……” 溫朦的話才說到一半,她在側(cè)身的動作里忽地瞥見一旁的宋溺言,他正笑吟吟地看著她,準(zhǔn)確地說,是在看她牽著許眠歡的那只手。 溫朦渾身一僵,極不自然地挪開目光,搬來另一個話題的語句都是吞吞吐吐的:“要上晚自習(xí)了,我們趕緊回教室吧?!?/br> 說完拉著許眠歡就是往前逃,還沒逃出幾步,宋溺言含笑的嗓音從晚風(fēng)里聽入許眠歡的耳,他在說: “歡歡,不要怪我逼你?!?/br> -歡歡:煩死了狗東西一秒三十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