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萬般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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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這里,那應(yīng)該在哪?” 察覺出話中有蹊蹺,齊珩一步步逼近,眼中晦暗不明,待到她面前,立即沉聲問道:“你刻意接近我,是不是宣國公的意思?” “我……不、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季矜言越發(fā)迷茫,不知為何又牽扯出祖父,“與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br> “既然敢做,為何不敢認?”齊珩抿緊了嘴唇,剛被她咬破的那處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癢癢地擾人心神,“ “……我,我做了什么?”她的水眸里盛滿了無辜與委屈,讓人心疼。齊珩忽然想起小時候,她也總是露出這樣的神色。 她的心中擂鼓作響,忽然意識到有一種可能性,囁嚅著問道:“殿下、是不是……誤會了?” 齊珩氣笑了,反譏道:“誤會?” “臘月二十四,你問我為何不與你回應(yīng),是真醉還是假醉?” “那晚在村子里,你喊我名字時,是睡夢還是清醒?” “還有——”他突然捏住季矜言的下巴,手指微微顫動,柔軟的指腹擦過她的嘴唇,緩緩開口,“時而冷漠時而熱忱,是少女懷春,還是欲情故縱?” 其實一直以來,無論是私相授受,還是借酒裝瘋,她的伎倆都很拙劣,只是不經(jīng)意間那些飽含濃情的目光,guntang的眼神,又會讓齊珩產(chǎn)生懷疑。 也許,除了皇長孫這個身份,齊珩這個人,她也是中意的。 接連的問話,劈頭蓋臉的震撼,季矜言的身子僵硬地繃著,任由齊珩撫摸她的唇。她亦是不解,那些事,她都沒做過,究竟為何,竟會引起這樣深的誤會? “……不是,不是的。”她的思緒混雜不清,根本組不成一句完整的話語,只能反復(fù)搖頭,否認這一切。 砰砰幾聲,似乎有人推門闖入,腳步急促,正朝殿內(nèi)奔來。 這個張尚,連道門都守不住??!齊珩怒極,吼了句:“滾出去!” 話音剛落,齊崢已然跑到他面前,身后還跟著氣喘吁吁的張尚。 “長孫殿下,出、出大事兒了!”他話說一半,卻又不敢開口,目光怯弱地看向一旁的燕王殿下。 齊崢的目光在那兩人身上來回掃,短暫地在齊珩身上停留一瞬。 嘴唇上一道細微傷口,胸襟上沾著一點女子嫣紅的口脂。 而在軟榻上坐著的季矜言,雙頰潮紅,卷睫濕潤。 剛剛他們在里面做什么嗎? 他臉色本就不好看,此刻更加深沉,冷聲對齊珩道:“大哥突然咳血不止,你快去瞧瞧吧!爹已經(jīng)到了?!?/br> 太子身子弱,常年咳嗽不是秘密,沒想到這次連圣上都驚動了,齊珩臉色一變,徑自往殿外奔去,張尚喚了聲小心,也隨即跟了上去。 殿內(nèi)只剩他們二人。 季矜言知道,齊崢素來鎮(zhèn)定,泰山崩于前都不變色,今日如此慌亂,定是出了大事。 “小舅舅……怎么了?” “大哥最疼愛你,你也去看看他吧!”齊崢的喉嚨口溢出一聲嘆息,嗓音是潮濕的哽咽,“太醫(yī)說,也許、也許撐不到明年了?!?/br> 已是大年夜,撐不到明年,意味著今晚就會…… 她不敢再想下去:“我們也快走吧!” - 齊嶙躺在床上,他臉色很差,肌膚蒼白到近乎透明,卻還在不斷咳,每咳一下,整個人都像是要被摔碎一般地顫。 太子妃盧氏跪坐在床頭握著他的手,嗓子應(yīng)該是哭啞了的,一遍遍喚道:“夫君,夫君……” “……咳,爹。”齊嶙虛弱地望向自己父親,“兒子不能,盡孝了?!?/br> “老大,你別說話,說話耗精神?!饼R勛心里如萬千只螞蟻啃咬,焦灼萬分,“參片呢!再去取些來!” 齊嶙看著幾個兒子,對齊珩招招手:“阿珩,矜言來了沒有?” “矜言,快過去!舅舅找你呢!”齊勛推著她上前,焦急到幾乎落淚。 齊嶙再看見她的一霎那,眸子里忽然升騰起光芒,掙扎著要去抓她的手。 一陣劇烈的咳嗽。 “……你,你怎么來了,這么快就要來接阿兄走了嗎?” 齊勛的臉色霎時難看了起來,再是不能接受,他也知道到了什么時刻。 方才太醫(yī)說,最壞的情況,就是神智不清,開始說胡話,若是出現(xiàn)這種狀況,便是不祥之兆。 他環(huán)視一圈:“岫云,阿珩,矜言留下,老四,你帶著其余人外頭候著!” 齊崢點頭,領(lǐng)著其余眾人退了出去,守在外頭。 季矜言不解:“舅舅,是我,矜言?!?/br> 齊嶙像是沒聽見一樣,緊緊抓著她的手,語無倫次—— “爹,我不做太子了,求你成全我們吧?!?/br> 還不等齊勛說話,又咳出一大灘血。 “……阿嫵,我們,走吧?!?/br> 盧氏止住了哭,不可置信地看著床榻上已經(jīng)斷氣的太子。 夫妻相伴數(shù)十載,他的遺言,一句關(guān)于她和幾個孩子們的都沒有。 齊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門口的,里面的人已經(jīng)全亂了,皇爺爺與季矜言抱著父親痛哭,母親一動不動地站在那。 只有他能宣布這個消息了。 門“吱嘎”一聲打開—— “太子……薨逝。” 他覺得自己語氣很平和自然,仿佛在說一件尋常的事情,在看見殿外的宮人跪倒一片之后,才感覺到心口處疼得厲害。 齊珩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