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食惡果
沒有酒吧里的喧囂,馬路上安靜得連微弱的風聲都能刺激到耳膜。 謝嶼霖雙腿交迭著靠在車門上,看到她之后才起身。 倪清也慢下來。 她當然不準備掩飾自己對他這一眼的驚艷和心臟恢復的跳動。 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地把她吸引進去。 他頭發(fā)隨意搭在前額,內里是休閑的毛衣和家居褲,顯得外面那一件黑色大衣是趕著出門才套上的。 她停下,因為他正走近。 “謝先生?!?/br> 在距離快要超出友善界限時,她及時叫停他,自己也退后一步。 “謝先生有事找我嗎?” 謝嶼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又能說什么,29歲的人,這事上卻比初中生還青澀。 見他不說話,倪清也冷下來。 “那我先進去了,朋友還在等我?!?/br> 她干脆利落的轉身,也確實堆積了一些不快。 她不喜彎彎繞繞,所以不避諱對他的傾慕,但更不喜他給她的錯覺。 腰間突然插入一雙胳膊,她被力道帶著往后倒,就這樣跌進了他的胸口。 她穿著厚重的棉服,這雙胳膊的存在感卻還是強烈到讓她連呼吸都只敢在胸腔起伏。 “倪清,你贏了?!?/br> 側仰著頭,她對上他的眼神,驚詫的同時,卻并沒有多少高興。 深呼吸平息下來,她用力推開了他的手,轉身面對著他:“我贏謝先生什么了?”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這樣的說辭讓她介意。 “倪清,我告訴過你,我不是好人。” “我不要好人!”她打斷,也反駁。 “我只想盡力的抓住當下在乎的每一點東西,不管好壞?!?/br> 就像她小時候過年時會盡力挽留回來一兩天的父親,挽留被病痛帶走無力回天的母親,挽留城里來的志愿者教她多一點知識、多給她講講外面的故事。 就算知道總有一天會失去,甚至根本不可能得到,她也想為自己留住些什么,縱然努力過后沒有結果,也總比未來因為遺憾而痛苦要好。 但他似乎不是這樣想的,甚至誤解了她的堅持。 “抱歉,是我措辭不當,倪清,我……” 后面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一連串的煙火在天空綻放開。 新的一年到來,而她錯過了最后的倒數(shù),在這里和他置氣。 她沉浸在色彩豐富的天空中,謝嶼霖卻很快從被打擾中回神。 “我后悔了,現(xiàn)在向你告白還來得及嗎?” 他訴出自己被打斷的后半句。 如此直接明了,比煙火沖上天的聲音還震耳。 她無法回答。 不是不想答應,但她感受到了他渾身散發(fā)著的妥協(xié)之意,卻不懂他是在為什么而妥協(xié)。 “我喜歡謝先生,但是您看起來很為難?!?/br> 話音剛落,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她拿出來一看,是宋染。 大概是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正四處找。 “朋友催了,我先進去,謝先生手都凍紅了,早點回去吧,新年快樂。” 她再次往回走,謝嶼霖嘗到了自食惡果的味道。 “倪清,我喜歡你?!?/br> 他不得已舔著臉追上去。 她不回答。 “真的,真的喜歡。” 他繼續(xù)。 “平安夜我就后悔了,倪清,是我太自以為是,不敢對自己承認?!?/br> 倪清的臉越來越紅,腳步也不自覺的加快。 她要窒息了,在心里感嘆他這張嘴不把門時怎么這么會說。 “好吧,那你明天什么安排,我能有幸知道嗎?” 在她快要繃不住答應之際,他卻退而求其次。 推門而入之前,她忍著笑意回答:“沒什么特別安排,就到處逛逛,感受一下這里的新年氣?!?/br> “好,新年快樂?!彼姾镁褪?,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回答就是心軟大半了。 “新年快樂?!?/br> 小聲蹦出一句回應后,她便匆忙逃進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