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一滴都沒有了(附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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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插圖。 當(dāng)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當(dāng)你試圖強(qiáng)吻的時候,你就會被強(qiáng)吻(不) —————————————— 我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整整叁天。 這個“消失”并不是指簡單的失蹤,而是指我的存在本身——所有和我有關(guān)的東西都被人忘記了。在這短暫的叁天里,沒有任何人意識到我的存在。 至于我本人到底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在被如潮水一般的黑霧淹沒后,我好像在一個有限的黑色的空間里,又像是在巨大野獸的腹部,失去了時間的概念,身體只能感受到黏膩與溫暖。 整整叁天,我的意識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候,隨時在“我要死了”和“我已經(jīng)死了”兩個狀態(tài)之間反復(fù)切換,久而久之,心中真的升起了一絲絕望。 就像是從荒誕不經(jīng)的夢中醒來,最后一次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我一時恍如隔世。 此時此刻,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苦情劇里被霸占了身子的柔弱女主,醒過來之后只想縮在角落里垂淚。 想起這兩個把我翻來覆去從內(nèi)到外折騰了一遍的罪魁禍?zhǔn)?,我一邊瑟瑟發(fā)抖一邊在內(nèi)心嘶吼:離我遠(yuǎn)點??!不要過來啊啊??! 小正太正坐在我身邊,他穿得很隨意,只套著一件有些寬松的休閑襯衫,露出的皮膚上明明滅滅地張開了許多道口子,露出鋸齒形狀的牙齒,有的口中還隱約可見一些奇形怪狀的舌頭。 我們的視線對上。 我:“我草你——嗚唔!” 小正太面無表情地用手捂住了我的嘴,我感到他的手掌下裂開了一道口子,有冰涼的舌頭直接探入了我的口中。 我:“唔唔!嗚嗚嗚!” 看我快喘不過氣來了,他才松開了手。 我大口地呼吸了幾下:“我——唔!”他又把我的嘴按住了。 我頓時暴怒,用盡全力掙脫掉了他的手,手腳并用地把他捶在床上,對著他猛揍。 “你媽的!把老子的存檔還回來!” “你還惦記著這個啊!” 被我揍了一頓的黑貓半死不活地癱在床上,比起活蹦亂跳的我,看起來更像是被榨干的那個,但我一想起這幾天的經(jīng)歷就氣不打一處來,于是又把他揍了一頓。 覺得心情好歹是舒暢了一點,我抖了抖枕頭,又趴在地板上往床底看,發(fā)現(xiàn)另外一個罪魁禍?zhǔn)撞辉凇?/br> “他去廚房了?!焙谪堄袣鉄o力地揉著自己的臉,把上面的淤青消掉了。 我頓時就有不好的預(yù)感,撈起睡衣套在身上,趕到廚房。 我那位五官好不容易端正了一回的男朋友死心不改地在做早餐。 他從烤箱里拿出一盤熟透的rou,一臉嚴(yán)謹(jǐn)?shù)赝厦嫠⒘艘粚酉阌停缓笥秩隽艘恍┖泛妥稳?,空氣里彌漫著香甜的烤rou味。 “要吃嗎?”他端起烤盤,還很貼心地拿了一雙筷子遞給我。 ……這,這次又是什么rou??? 我凝視著眼前的烤盤舉筷不定,見我一臉的猶豫,阿撒托斯主動坦白:“這是我的rou啦。”他還加了個俏皮的尾音。 我:“……” “我調(diào)整了身體的構(gòu)造,昨天也試過了,事實表明你現(xiàn)在完全可以消化我身體的一部分。” 我:“……” 不行!我覺得我的SAN值又開始震蕩了! “你不吃嗎?”阿撒托斯歪了歪頭,“我還挺喜歡看你吃下去的反應(yīng)的?!?/br> “不了不了!”我按住他的手,“我比較喜歡吃牛rou或者雞rou魚rou這些人類經(jīng)常吃的rou!” “唔?可是它們現(xiàn)在的成分都差不多,再說了,你不是吞了挺多我的……唔?!?/br> 我把rou一股腦地往他自己嘴里塞了進(jìn)去,免得他再說出什么會讓我忍不住想揍人的話。 想起這幾天來的經(jīng)歷,我就……我就想哭。 你媽的,打又打不過,還能怎樣。 于是一大早我就把擱置了好久的沙包拿出來,練了一套組合拳。 因為實在不想再看到這兩個家伙,我收拾了一下(主要是收拾自己破碎的心靈)就出門,按照時間照常上班。 明明失蹤了叁天,同事們卻好像都沒有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原本該在這幾天完成的工作也自然地由別人完成了。我把包扔到自己的座位上,旁邊的人也和往常一樣和我打招呼。 “早上好。” “早。” 我打開電腦,整理了一下要做的工作,覺得可以摸魚,于是點開了QQ群。 一進(jìn)去就看到了黑貓的發(fā)言。 [黑色的,是貓]:我去不了了,資料發(fā)給你,抱歉啦。 [黃色的,是Aya]:你搞什么?不是早就說好了嗎? [黑色的,是貓]:出于某些原因,我現(xiàn)在正住在女朋友家里,到時候她會代替我來的。 [黃色的,是Aya]:你再說一遍???前幾天你不是還說自己是鐵壁處男???暗地里就偷偷交了女朋友??? [黑色的,是貓]:啊,她上線了。 [粉色的,是魔法少女]:……? [黃色的,是Aya]:…… 過了一會兒我看見Aya猛地私戳了我。 Aya:cao!你終于把黑貓給拱了? 我:……你再說一遍? Aya:黑貓終于被你給拱了? 我:……我拉黑你了哦? 她又去群里發(fā)了一個丟手套的表情包。 [黃色的,是Aya]:決斗吧!夭壽啦!黑貓居然把我的女神給拱了!我一下就失戀了兩次! 沒人理她,群里的人被炸出來后紛紛表示了驚嘆,畢竟大家都老大不小了,認(rèn)識的人忽然網(wǎng)戀然后奔現(xiàn)這件事實在是罕見,但驚嘆過后所有人都很平靜地表示了祝福,一群社畜冒了幾分鐘泡就又跑回去搬磚了,徒留Aya一人獨(dú)自傷悲。 【系統(tǒng)提示:[黑色的,是貓]已被群主禁言叁天。】 [黃色的,是Aya]:呵呵。接受制裁吧。 鬧了一陣,她又私戳我,好奇地想詢問我們是怎么在一起的,被我以要工作沒時間詳細(xì)說為由搪塞過去了。兩個小時后我再點開群,里面只有Aya一個人默默地在發(fā)流淚的表情包。 [粉色的,是魔法少女]:你最近是不是有點閑? [黃色的,是Aya]:才回國,工作還沒落實,閑著呢。 Aya是我們?nèi)旱娜褐?,之前一直在意大利留學(xué),似乎是在學(xué)建筑,前段時間說自己要回國,就有一段時間沒怎么冒泡,最近幾天卻天天出來刷存在感。 這家伙似乎已經(jīng)在家里宅了一段時間了,每天的樂趣是點不同的外賣然后在深夜發(fā)圖,享受一群人對她的詛咒。 我不再關(guān)注群,讓自己全心全力沉浸在工作,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一直加班到同事沒剩幾個,我才一臉蛋疼地離開了公司的大樓。 到家的時候已是夜晚,樓下賣早點的鋪子現(xiàn)在換成了幾個燒烤攤,有個賣烤魷魚的店主主動跟我打招呼:“美女,今天要不要來兩串?” 我凝視著被串起來的那一堆魷魚須,只覺得自己的胃部似乎又疼了起來:“不了?!?/br> 我現(xiàn)在不想把這玩意兒放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胃也不行。 平常這個時候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家里洗完澡,趴在床上一邊打游戲一邊用黑貓擦頭發(fā)了,但今天我真的有點不想回去。 作為一名社畜,我平時的生活過得很單調(diào),基本上就是上班、宅在家里打游戲、周末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工作日到家后通常只是休息一會兒就洗洗睡。家里多出來的兩個居民則意外的很安分:黑貓有時候會跑到外面去,但晚上一定會鉆回我的被窩,行蹤和放養(yǎng)的貓一樣捉摸不定;阿撒托斯就更簡單了,我不在的時候他通常就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經(jīng)常在沙發(fā)上一坐就是一整天,特別乖巧,唯一遺憾的就是坐著的形狀不太穩(wěn)定…… 因為家里只有一張床,所以我之前都挺無所謂地邀請阿撒托斯和黑貓一起睡,但經(jīng)過了噩夢般的初體驗之后,我壓根兒不想把他們兩人和“睡”這個字聯(lián)系在一起…… 我繼續(xù)帶著一張蛋疼的臉回到了家。 洗完澡,在臥室門前僵持了半天,我最后還是放棄了掙扎,含著淚被幾只觸手卷到了床上。 一夜無夢——因為我壓根就沒能睡著。 第二天我掙扎著從觸手堆里爬出來,顫巍巍地扶著墻走出了臥室。 我要死了,我覺得自己一滴都沒有了。 當(dāng)天我就把電腦里存著的所有觸手動畫給刪了,同時為以前單純無知的自己痛哭流涕——曾經(jīng)的我覺得能爽就很好了,還對人外啊觸手啊之類的play暗搓搓地抱著一絲憧憬,萬萬沒想到這世上真的存在爽到想死這種情況?。?/br> 人的大腦對于某些感覺是設(shè)置有閾值的,一旦超出了能夠承受的范圍,身體和精神都會受到不可逆轉(zhuǎn)的傷害,就算是直接死亡也不足為奇,但可怕的就是這一點:無論我怎么崩潰,身體和精神的狀態(tài)都依然很健康。我甚至懷疑自己已經(jīng)死過好幾遍了,不然為什么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細(xì)思恐極。 這樣的狀態(tài)又持續(xù)了一個多星期,最可怕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我習(xí)慣了。 ……細(xì)節(jié)暫不表述,總之,除了養(yǎng)成了每天早上起床打拳的習(xí)慣以外,我過得挺好,吃嘛嘛香,偶爾會在樓下買烤串,并每次都囑咐攤主一定要把觸手切得碎一點,吃起來別有一番風(fēng)味。 而阿撒托斯也終于逐漸地穩(wěn)固了自己的狀態(tài),找到了最符合他理想的外觀—— 我的手機(jī)殼。 用他的話說,我一天清醒的時間有16個小時,其中差不多有15個小時手機(jī)都不會離開我的身邊,這個狀態(tài)讓他十分滿意。 哦。 我現(xiàn)在有兩個男朋友,一個是我的貓,一個是我的手機(jī)殼……我該怎么吐槽才好。 ……討厭,為什么偏偏是手機(jī)殼!這讓我以后上廁所的時候還怎么玩手機(jī)! 這天,我坐在馬桶上,拿著手機(jī)正在沉思該不該把阿撒托斯給剝下來,忽然收到了黑貓發(fā)過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