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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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周末就是在心靈和身體的雙重折磨下度過的。 在靈魂被折騰了一遍之后,我覺得我要死了。 阿撒托斯對此表示了認(rèn)同,于是換成只折磨我的身體,并認(rèn)真表示這是讓我休息。 休息你個鬼?。?/br> 在身體一次次達(dá)到極限、腦子被快感灼燒到快要壞掉之后,我覺得我要死了。 然后阿撒托斯說那就換一個方式,又把我的靈魂扔到了他的意識里,直到我瀕臨崩潰才放出來。 如此反復(fù)。 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塊案板上的rou,不僅被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蹂躪,還要被兇手殘忍地剖開、碾碎,反復(fù)使用。 最痛苦的是這樣重復(fù)了不知道多少遍,我發(fā)現(xiàn)時間才過去了幾個小時。 度日如年,大概便是如此罷。 再又一次昏過去之后,我直接一鼓作氣地往幻夢境深處跑。 身邊還有一只看戲看得很高興的貓。 在飄忽不定的夢境中,我感覺自己去過了很多地方,有有著嚴(yán)謹(jǐn)規(guī)則的世界,也有著畫面凌亂的奇怪世界。 有時候我出現(xiàn)在一個滿是喪尸的大樓里,周圍的人都在躲避追殺;有時候我出現(xiàn)在陽光燦爛的草原里,看著一顆又一顆的星星無聲地落入周圍的水中;有時候我踩在軟綿的陰云之上,有許多奇形怪狀而長著翅膀的天使在周圍滾動。 這些地方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它們都因為阿撒托斯的出現(xiàn)而瞬間崩壞了。 人類的喪尸都化作了血霧,留下一堆破碎的器官和大樓融為一體;星星們的形狀越來越扭曲,將水面染成漆黑的液體;那些長著翅膀的天使形狀變得不對稱,唱著歌涌過來,沒入我的胸口,讓我在夢中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沉重。 因為太難受,我一下就從夢中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飛船上,時間卻只過了幾分鐘。 控制室的面板已經(jīng)被無數(shù)跳動的血rou完全遮住了,我就像是被裹在一個奇異的血色空間中。 地下的觸手們糾纏在一起,組成了類似床的東西,撐住我的背脊,夢中那只如影隨形的黑貓在現(xiàn)實里不知所蹤,只有阿撒托斯面色如常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一動不動地用雙眼注視著我。 那雙眼睛中沒有所謂的欲望,也沒有喜悅,沒有任何我能理解的人類的成分,有的只有冰冷而無盡的瘋狂。 “你不要動來動去?!彼坪跤行┛鄲溃叭f一弄壞了怎么辦……” 因為意識被干擾得太厲害,到后來,我已經(jīng)無法分辨出痛覺和快感了,被他用超越常識的方式反復(fù)玩弄,精神狀態(tài)一直非?;秀?。 在清醒的間隙里,我還是會試圖潛入幻夢境,但每一次夢境的終點都讓人痛苦。 不遵循現(xiàn)實規(guī)則的世界里總是充斥著難以理解、讓人覺得恐懼或是悲傷的事物,從夢里醒來之后,現(xiàn)實里的觸碰最終讓人感覺到了快慰。 我沉湎在非人的折磨中,偶爾蘇醒,也很快又被引誘進(jìn)入深淵。 時間在這樣的情況下失去了意義,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我以為會永遠(yuǎn)這樣淪陷下去的時候,意識忽然就清醒了過來。 我像一條死魚一樣躺在床上,覺得胸口非常沉重。 等完全看清眼前的景象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是因為自己的胸口上坐著一只八斤重的貓。 黑貓?zhí)筋^探腦地伸長了脖子,聞了聞我的鼻子,轉(zhuǎn)過頭對床邊的男人進(jìn)行報告:“還有氣。” “那就好。”阿撒托斯松了一口氣。 好你媽呢! 我想罵人,但我實在是沒力氣了。 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我下意識起想去摸自己的手機(jī),沒摸到,一只觸手趕緊幫我把在床邊的手機(jī)撿起來,遞到了我手里。 我一看時間,哦豁,周日晚上十點。 再一看周圍,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又回到了家里的床上。 “該去洗澡了。”發(fā)現(xiàn)我在看時間,阿撒托斯正色道。 我:“呵?!?/br> 還以為已經(jīng)到世界末日了,結(jié)果竟然才過了不到一天的時間。 平日里我習(xí)慣了在周日的晚上洗澡,洗完澡之后一邊抱怨第二天的工作一邊拉著他們一起睡覺,沒想到今天竟然是被這個習(xí)慣救了一命…… 一邊想著,我起床開始找自己的衣服。 “飛船我開了隱身模式幫你停在火星上了。”黑貓懶洋洋地說。 我沒理他們,穿上衣服后開始找自己的包。 黑貓一下就緊張了起來,和阿撒托斯一起盯著我的手,看起來十分害怕我摸出來一對指虎。 但我沒有這么做,而是冷漠地瞥了他們一眼,提著包就走出了門。 呵,我決定了!我要離家出走! 你們這群混蛋就在家里自生自滅吧! 趁著他們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我打開客廳的門,不出意外地看到外面鏈接著我在異世界的房間,便走進(jìn)去,迅速關(guān)上了門。 撲到那張粉色的公主床上,我哇地哭了出來。 “太過分了?!蔽页槌榇畲畹卣f,“我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啊?!?/br> 一只手落在我的頭上,安撫地?fù)崦摇?/br> “你說得沒錯。”我聽見了猶格·索托斯的聲音,他感嘆道,“雖然你比其他人類都要可愛一些。” “你也很過分?!蔽易е囊恢恍渥硬裂蹨I,“你都不來救我?!?/br> 他的臉上露出了遲疑的表情。 片刻后,望著還拽著袖子不停抽噎的我,他伸手抱住我,一臉認(rèn)命地說:“主要原因是我打不過他。” 我:“嗚嗚!” “次要原因是我挺喜歡看你被欺負(fù)的。”他繼續(xù)認(rèn)真地解釋。 我:“……滾啊你!” 氣得我對他拳打腳踢,又不敢用力,猶格·索托斯好脾氣地讓著我,任憑我把他按在了床上,微笑著伸手把我又拉進(jìn)了他的懷里。 “你還笑得出來!”我更生氣了。 “因為我喜歡你這個樣子。”他笑瞇瞇地說,“比起用武力勇敢進(jìn)行反擊,或是用溫柔的心包容他人——能夠自由哭泣和撒嬌的圣女大人更難能可貴?!?/br> 我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人類的壽命如此短暫,我只希望你能快活地度過所有的歲月?!?/br> 他將我的頭按在了懷里,說的話像個虔誠的信徒。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勇敢,也不需要溫柔?!?/br> 心口被輕輕地觸動了一下,我突然說不出話來。 這家伙也太會撩了。 有那么一瞬間,我簡直想拋棄家里那只魔王和垃圾貓,跟他直接私奔到異世界再也不回去算了。 但很快我就想起了在學(xué)校的天臺、公共休息室、教師辦公室、花園、男廁……還有上周叁他的講座里發(fā)生的事,又想起了那套粉紅色的超短裙女仆裝。 我的眼淚又下來了:“你們這幫外神就沒一個是好東西?!?/br> “你說得沒錯?!彼廊唤邮芰诉@個評價,繼續(xù)用手?jǐn)]我的頭。 在他的懷里躺了半天之后,因為實在是太累了,我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在夢里,我又回到了那條熟悉的走廊上。 望著窗外那些色彩鮮艷的大樓,我恍惚了一下,問身邊的貓:“之前說要收容我的那個人怎么樣了?” “他們不是想要研究和阿撒托斯大人密切接觸后還存活的個體嗎?”黑貓頂著死魚眼打了個呵欠,“所以我就滿足了他們的愿望——我什么都沒做,讓她完好地存活了下來,然后現(xiàn)在她就被收容了。” 我:“……” “你是想要離家出走嗎?”因為太了解我的性格,黑貓一語道破了我的想法。 “怎么?跟你沒關(guān)系吧?”我冷漠地朝著走廊的另一邊走去,想離開這片區(qū)域。 “不是,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之前把我的EPIC賬號刪了?!彼Z氣嚴(yán)肅地說,“那你這周要是不回來的話,我就借一下你的賬號去玩《文明6》了……” 我:“……給我滾啊你這個垃圾貓!” 把賬號砸到它臉上之后,它心滿意足地消失了。 我在走廊里徘徊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想去什么地方,干脆放空大腦,隨便開了一扇門。 開門的瞬間,微熱的風(fēng)帶著細(xì)細(xì)的沙塵撲了在我的臉上。 金黃色的天空中掛著一輪紅色的落日,赤紅色的荒原上漂浮著悠久的風(fēng),一個模糊的人影坐在一塊巨石上。 陽光在我的身上鍍了一層金色,腳下的沙塵像是一粒粒金粉,帶著細(xì)碎的光芒。 我一步又一步地走到那個人影面前,同時逐漸回想起記憶。 這里是我第一次遇見“阿撒托斯”——這個可以溝通的個體的地方。 在我的注視下,眼前模糊的人影漸漸地變得清晰,阿撒托斯的面孔出現(xiàn)在了眼前。 “這里是一億年后的地球,由人類殘留的意識所組成的夢境?!彼f。 我端詳著眼前的這張臉,覺得他看起來又熟悉又陌生。 但不管怎么看,這張帥氣而帶著些許呆滯的臉,還是一樣沒有什么變化。 “陪我坐一會兒吧?!彼麤]什么表情地注視著落日的方向。 我糾結(jié)了一下離家出走的事情,想了想反正自己都是在做夢,就遵循了自己本能的想法,坐在了他身邊。 雖然內(nèi)心里滿是對他的怨氣,但不知道為何,現(xiàn)在的我覺得他看起來有些可憐。 阿撒托斯什么都沒做,只是毫無焦距地看著遠(yuǎn)方。 當(dāng)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暉也消失在地平線,風(fēng)將他的話語帶到了我的耳邊。 “我在這里等了九千多萬年?!彼f,“終于再見到了你。” 在夢的最后,我的意識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不記得自己作出了什么反應(yīng),也不記得他是不是還說了別的話。 只記得眼前的落日,看起來十分美麗。 —————————— (以下是題外話。) 寫到這里在想,如果這篇文是買股文,也不知道這一章下面誰的呼聲最高。 可惜作者從來不寫買股文,我都是選擇全都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