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里安靜得讓人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看表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坐在這兩個多小時。舒悅瑾堅持再煮了幾天的青蛙，覺得該到起鍋的時候。她伸個懶腰，放松下大腦，順道想與秦漸洲商量一下這件事，發(fā)現(xiàn)兩人從那天以后就再也沒聯(lián)絡。

    以為他太忙，發(fā)消息過去看到一條紅色感嘆號，舒悅瑾才反應過來。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始作俑者。

    她重新申請?zhí)砑忧貪u洲的好友，等候的時間里繼續(xù)翻書，朱以珂在她旁邊埋頭苦讀。她給自己定了超額計劃，手機屏幕是強制性鎖屏計時，不完成任務絕不打開，一切都只因前幾日的放松與懈怠。

    舒悅瑾忙著戀愛，忘記定期監(jiān)督朱以珂，她便也開始偷懶。

    高中起就這樣，朱以珂常抱怨：“為什么你談戀愛成績沒下滑，我下滑了？”

    這不講道理。

    只能說明她是很受環(huán)境影響的那種人。

    朱以珂倒有一點非常值得表揚，那就是無論舒悅瑾如何在愛情的海洋里撲騰，她都未曾心動過一次。男人只會影響她拔劍的速度。

    只是朱以珂這樣想，反倒惹得她父母加倍小心謹慎，生怕她輕易不動心，萬一動了就是飛蛾撲火、粉身碎骨。

    這事就算她怎么保證也沒用，時間長了朱以珂便隨便他們，只要將來不催婚比什么都強。

    十幾分鐘后秦漸洲通過好友。

    “你被刪了怎么也不問我？”她說。

    秦漸洲回：“我倒是發(fā)現(xiàn)了，還以為你哄冉回舟呢，想著下次見面再說。”

    “不至于?！笔鎼傝f，卻也沒解釋究竟出于什么原因。

    她不講，不代表秦漸洲想不出來。既然不是因為這個，他聯(lián)想到那天的那通電話，答案昭然若揭。

    每周舒悅瑾和冉回舟都有三節(jié)課在同一時間，不同的教學樓，他們會按照兩人慣例相約的見面地點等待對方。有時他早一點，有時她早一點，總歸除了特殊情況，都是不見不散。

    冉回舟的室友們非常識趣，從一開始的起哄湊熱鬧，到后來自覺給他們挪出獨處空間。

    又是一堂課結(jié)束，哪怕朱以珂再不情愿，也知道又到舒悅瑾的戀愛時間。她收拾背包，撥弄兩人包上一模一樣的掛墜裝飾，撅著嘴。

    “好啦，周末陪你出去玩?！笔鎼傝獙λf。

    “我沒關系的，我可不是那種沒眼力見的粘人精?！敝煲早婀室獾溃安幌衲承┤耍稽c私人空間都不給你留。”

    恍惚間，舒悅瑾都分不清她罵的究竟是冉回舟還是另有其人。

    兩人挽手下樓，在教學樓門口告別。朱以珂和室友回宿舍，舒悅瑾去約好的地點。

    這次竟多出一個人。

    冉回舟面前站了個女生，正與他說話，他回復了幾個字，表情卻是僵硬的，甚至于在對方回應后，又撤了半步?？吹绞鎼傝?，他投來求助的目光。

    她過去才知道，原來是在要聯(lián)系方式。

    這事好辦。

    舒悅瑾的手臂自然地伸到冉回舟的臂彎，對女生說：“抱歉啊姐妹，有主的?！?/br>
    女生先看冉回舟的表情，見他默認的樣子。

    “對不起，我一直沒見你們公開，還以為只是朋友關系。”她連聲道歉，有些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沒有別的意思。”

    “沒事沒事。”其實舒悅瑾很想說，不然她倆加個好友，到時候分手了直接找她轉(zhuǎn)讓還省些工序，可就算冉回舟能接受，興許人家壓根不樂意。

    目送她離開后，舒悅瑾準備抽出手，冉回舟忽地夾緊胳膊，將她鎖在臂彎。

    她詫異抬眸，只看他故作鎮(zhèn)定地目視前方，喉結(jié)卻不停翻滾。

    頭頂?shù)臉渲ι?，銀杏開始萌動展葉，再過數(shù)月就會掛滿翠綠，等秋天經(jīng)過，撒落滿地金黃，一直是學校里的一大景點。每年都會有攝影師特意到此取景，發(fā)到網(wǎng)上，吸引不少學子膜拜求學業(yè)運。

    女生出現(xiàn)的時機恰到好處。

    “我們一直不公開，都讓人誤會了?！笔鎼傝室獠磺宀怀貙θ交刂壅f，觀察他的反應。

    他聽見“公開”二字，表情些微停滯，然后開口：“可是我們也……”

    “嗯？”舒悅瑾故意晃晃他們挽在一起的手臂，制止他的話。

    這還叫沒有在交往嗎？

    “我又看見你上了那個人的車?！比交刂蹖κ鎼傝f。

    他講的時機大概是某次秦漸洲來學校接她，兩人去吃了頓海鮮自助，后來順勢滾上了床。

    對于秦漸洲和舒悅瑾的關系，他不知真相，總歸會介意。

    舒悅瑾轉(zhuǎn)了半圈，站到他面前。因為一邊胳膊還擰在一起，所以必須要湊得很近。

    額頭險些撞到他的鼻子。

    “他啊，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們只是朋友，之前找他幫一點忙?！彼男θ菰谀樕箱侀_，“說起來還跟你有關系?！?/br>
    “可是你還說像我們一樣?！比交刂鄱⒅?。

    目睹過兩次舒悅瑾坐在那男人的車里，他閑暇時間總會忍不住想，是不是那些她私下不與他聯(lián)系的時刻，她都與那男人相處得極為愉快，所以把他徹底拋到腦后。

    有道理。

    舒悅瑾覺得還是得消除他那些多余的念頭，掏出手機，干脆給秦漸洲撥去語音。

    響了一遍音樂，秦漸洲才接通。

    不是秒接，冉回舟心里的石頭微微落下去一點。

    “喂？”他聽見那男人說。

    憑心而論，他的聲音很好聽，天然帶些慵懶的腔調(diào)，只是靠耳朵，卻好似能想象到屏幕那邊微笑的嘴唇。他沒看清過秦漸洲的臉，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只是本能覺得舒悅瑾身邊的人，模樣都不會很差的。

    “你說，我們是什么關系啊？”舒悅瑾問對面。

    她不強調(diào)正與冉回舟在一起，讓他知道絕沒有通風報信的可能。

    “就朋友啊。”秦漸洲回答得很自然，“怎么了？”

    她用眼神示意冉回舟，你看吧，沒騙你。

    “沒什么，有人吃醋了?！彼卮?。

    秦漸洲立即領悟：“哦，你的冉回舟啊。都這么久了，還沒追到呢？”

    “快了?！笔鎼傝u個關子，“那就不跟你說咯，我要去約會了?！?/br>
    “重色輕友。”語音里，他低聲感嘆一句，與她道別。

    結(jié)束通話，冉回舟表情稍霽，終于承認是自己想太多，有些不好意思。明明還沒確定關系，卻已表現(xiàn)得像個醋壇子。

    可他是被偏愛著的吧，所以有資格這樣做，大概？

    總之心里的石頭落地，冉回舟向舒悅瑾道歉：“對不起?！?/br>
    他是有點小心眼。

    她好脾氣地搖頭，將另一只手也伸進他的臂彎，仰頭環(huán)住了他。

    “那，我們的關系，就這么說定了？”

    他仍要一些時間，才能適應與異性這么近距離的接觸。輕咳著，別開她灼灼的視線，想要壓抑臉上的燥熱感。心臟仿佛能夠躍出胸膛，隔著衣服，或許舒悅瑾都早已聽見。

    “我們交往以后，你就不能和別的男人這么親密了?！?/br>
    也許是她的縱容給他更多的底氣，他好像已不滿足于她的注視，還想要她的承諾。

    早春的風起得正好，吹得人心癢癢，帶著他的聲音，飄到更高的樹上。

    舒悅瑾高興地抽出手，摟住冉回舟的脖子，踮腳在他臉頰落下一吻：“當然啦，我跟你天下第一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