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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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編,走了。】 【江舟老師,發(fā)布會見?!?/br> 裴輕舟關(guān)上手機,前腳剛走,雨隨之而落。 望著變小的酒店門牌,聽雨響在車頂,她懂了“雙喜臨門”的含義。 “那個女孩被網(wǎng)暴了?!苯扰彷p舟回頭后說。 “哪個女孩?”她回想。 “之前你扶了她,還給她畫了小船的那個?!?/br> 裴輕舟詫異:“原因呢?” “有大粉花重金想買那張畫,小姑娘不給,人就開始造謠她是私生飯?!苯究找姂T,語氣平淡地像在說家常事。 一張稱不上畫的簡筆畫而已,就引了如此禍端? 裴輕舟困惑又心悸,她有那么火嗎? “能幫她辟謠嗎?”她問姜迎。 姜迎看著iPad排行程,漠然說:“辟什么謠?你就算發(fā)博澄清,也只會讓其他粉絲覺得她特殊會有更多揣測,不是你說別人就信的。再說,這就是件粉圈里常見的事,就沒見過有正主下場的?!?/br> 姜迎其實還想說,為一個小粉得罪一個大粉不值得。 大粉的價值是粉圈里更多的影響力和號召力,關(guān)鍵時刻控評、洗廣場、上熱搜都是要靠這些人的。 姜迎知道,裴輕舟也被普及過,所以她不再追問,看起定制好的“采訪目錄”。 問題和之前一樣平淡無奇,不涉及個人情感,回答也都是寫好的。 不過她今天不太想背回答了。 “江舟老師您好,我們可以開始了嗎?”主持人詢問對面的裴輕舟。 她點頭:“開始吧。” 發(fā)梢微卷,玫色紅唇,額前薄發(fā)遮不住濃眉,她抬手撥開擋眼的所有發(fā)絲,定定看向鏡頭,開始一場屬于裴輕舟的采訪。 “江舟老師,很多網(wǎng)友的覺得您這個藝名好聽,想問您有什么來源嗎?” 攝影師收到主持人示意將鏡頭鎖向裴輕舟,給了獨鏡。 裴輕舟扶扶耳麥:“其實一開始沒什么別的含義,只是我本名里有個舟字,沒拍劇做藝人前,我的生活就像在一片江上一樣,不停漂蕩,取這個字是覺得相配?,F(xiàn)在,它意義更多了點。” 姜迎在采訪間外聽著,發(fā)現(xiàn)跟寫好的回答不一樣,但覺得答的還不錯便豎耳朵繼續(xù)聽。 “那您是怎么踏入這個行業(yè)的呢?” 肯定不能答在酒吧遇上個編劇,于是她微笑著答:“一直以來運氣都還不錯,正巧遇上貴人了?!?/br> 第二個問題了,主持人確認(rèn)裴輕舟不再按采訪上的定制答案回答后,也開始隨心問。 問一些能引起話題度的問題。 “這個貴人是陳暮江陳編劇嗎?很早就有網(wǎng)友說您拿到這個角色是陳編劇定下的?!?/br> 主持人的口吻已經(jīng)快把“你是皇族”、“潛規(guī)則上位”的暗示寫到臉上了。 姜迎扶額,這可是萬人看得直播采訪,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就怕毀了。 壓著心跳繼續(xù)聽。 裴輕舟大方笑笑:“其實在拿到角色前,我經(jīng)過了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目前在學(xué)舞蹈為新片子《海上花》做準(zhǔn)備,希望大家多多關(guān)注?!?/br> 姜迎心里點贊,面上淡然。 既沒說謊,也宣傳一波新片,繞了個話題而已。 同時沒提陳暮江一個字。 主持人是挺無語的,對她來說,裴輕舟答了等于沒答。 “那您拍《山海歸夢》和安青搭戲覺得有難點嗎?比如,會不會因為一部戲喜歡上一個人呢?” 聽出來了。 主持人意思是會不會因戲生情,畢竟和安青炒CP,炒的相當(dāng)真,娛樂八卦最關(guān)注藝人的戀情狀況。 “難點是有,不過安老師很認(rèn)真,很多值得學(xué)習(xí)的地方,不懂的地方他都有教我?!彼nD,看下鏡頭買關(guān)子,“我覺得工作和生活還是要分清的?!?/br> 那到底是會喜歡還是不會喜歡? 主持人一聽是又無語了。 又等于沒答。 姜迎對這個回答是滿意的,給足了模糊感。 放CP粉眼里就是,沒否認(rèn)就是承認(rèn)。 何況她今天戴的手鏈,是前幾天姜迎說,要制造戀愛線索,特意發(fā)過微博的。 忍住無語,主持人咬牙繼續(xù),問個簡單的:“家里人對您做演員是怎么想的呢?” 主持人滿眼期待,畢竟是個很常規(guī)的問題,應(yīng)該能給個不錯的回答。 但聽到這個問題的裴輕舟,微微動動身子,眼底的顫動一瞬而過,說:“我是孤兒,所以不太可能有看法?!?/br> 聽到回答的主持人一時無言,這個回答很短,但信息量很足,夠他們的采訪沖月底的KPI了。 然而姜迎無語了,她給裴輕舟個人資料上寫的父母病逝。 造假女星…賣弄人設(shè)… 準(zhǔn)備給公關(guān)部打電話時,姜迎又聽到裴輕舟說:“簽約公司時,老板說我身世太慘,容易被懷疑立人設(shè),所以個人資料上給我編了一段經(jīng)歷,但是我覺得也沒那么慘,所以今天算做一個澄清了。希望大家也不要過多揣測我的個人生活,未來我會努力用作品說話?!?/br> 姜迎收手機,不用公關(guān)了。 人把責(zé)任全推給公司了,靜靜等挨罵吧。 不過她覺得裴輕舟挺聰明,公司再怎么挨罵也不會影響存亡,罵罵就過去了,但明星不一樣,搞不好就是塌房。 而且藝人塌了,公司營收會受影響。但公司挨罵,對藝人并無太大影響,反而更激起粉絲的維護心。 更何況,這一段裴輕舟說的很坦誠。 話題已有,后面的問題主持人都懶得想了,直接按臺本上的問題一個個問下來。 最后一個問題答到尾聲時,主持人已準(zhǔn)備收場,但裴輕舟給了個眼神,并且手放死角朝主持人比個等等的手勢。 于是主持人接了一個問題:“通過我們的采訪,相信大家對江舟老師的了解也更深了。不知道江舟老師還有什么想對看直播的各位朋友們說呢?” 裴輕舟感激地看看主持人,正對鏡頭說:“聽說很多粉絲喜歡我那張簡筆畫,當(dāng)時其實是因為藝術(shù)簽名我還沒學(xué)會寫,就隨手給小朋友畫了一張,沒想到會有很多人喜歡。我已經(jīng)和公司商量過了,不久會有正規(guī)的購買渠道,而且都是我親手畫,不是影印,如果有想要的粉絲,可以去關(guān)注下?!?/br> 跟公司商量過? 她姜迎怎么不知道。 看著裴輕舟,姜迎說不出話了。 因為沒錯可挑。 除了和公司商量過這一條,但是裴輕舟說的是購買,等于說有錢可賺,所以也沒錯。 既沒有暴露那個女孩的信息,也沒有說,真的去下場為誰伸張正義,更讓姜迎覺得高明的是,這段話完全討了粉絲的心。 很少明星會真的親手畫n張簡筆畫給粉絲,大多影印,或者仿簽,倒也不是說人不真誠,畢竟藝人行程緊,沒必要這些不計數(shù)的東西投入時間。 如果真的要做,應(yīng)該能再吸波粉。 親筆畫不比死板的親筆簽名好看? 那應(yīng)是前者。 - 按常理來說,城市郊區(qū)的地價該比市中心貴些,但濱江郊區(qū)有一處有悖常理,其地價甚至與市中心相近。 那便是陳家老宅方圓十里的地界。 山水相環(huán),低低的中式合院在中央,像沉睡的老人,用白磚青瓦、紅木石磚訴說古老的時間。 山脈的輪廓如底圖,遠看過去,大風(fēng)車不停歇地工作著,山燈在上面微閃,雨讓一切朦朧。 車停在平闊的院門前,陳暮江踏雨而入。 小傘從方形石地板挪上菱形石地板,繞過水花四濺的風(fēng)水池,進入主屋前廳,開兩扇連門,停倚在紅木柱上,不久有人拿走,怕弄濕廳堂前的仍然干爽的石板。 “秋言,傘放我屋吧?!?/br> “好?!?/br> 秋言收起傘,定步不動,見陳暮江望著里屋,欲言又止的樣子,便說:“叔叔阿姨都不在,糖糖在偏廳玩?!?/br> 肩膀放松,睫毛輕放下來,陳暮江看眼時間,偏頭問:“吃過飯了嗎?” 秋言笑回:“吃過了。糖糖確實餓得早,晚飯我就先給她做了吃的,中午飯倒還好跟著一起吃的?!?/br> “麻煩你了,秋言。”陳暮江頷首笑笑。 秋言搖搖頭。 家里開飯總比陳暮江獨居晚一小時,每次回來時,她總要調(diào)下飲食習(xí)慣,她怕糖糖不習(xí)慣交代秋言先給糖糖開小灶。 大人可以為規(guī)矩忍忍,做些調(diào)整,但小人她想慣著。 “jiejie吃過了嗎?”秋言問。 “吃過了?!?/br> 陳暮江看看秋言,覺得人好像長高了,想想年紀(jì)好像和裴輕舟差不多,但裴輕舟比秋言高些,還要瘦些。 身形一高一低,兩人抬步去偏廳找糖糖,路上聊著天。 “jiejie這次回來幾天?” 秋言印象里,陳暮江回家的次數(shù)一年比一年少,今年這是第一次回家。 她心里大約知道陳暮江不怎么回家的原因,但礙于身份,不好多問。 “明日工作結(jié)束后就走?!?/br> 陳暮江雙手放進風(fēng)衣側(cè)兜,走過一截石板路便觀望幾截連廊外的房景,感覺陌生又熟悉,像回家,更像走親戚。 兩只眼睛對新添的物件持有好奇,對一成不變的植株滿懷親切。 秋言聽話倒也不失落,笑著說:“我馬上要上高三了,老師說我應(yīng)該能考晉大?!?/br> 晉大是省屬高校,全國排名前5,陳暮江都考不上。 “那明年就該高考了吧?” 拐過連廊,到了露天區(qū),陳暮江拿傘撐起,秋言跟在一側(cè),兩人踏過六個隔斷的石板,進入偏廳的過道,沒雨后,才又接上話。 “是啊,明年就高考了,我還沒想好學(xué)什么專業(yè)呢?!鼻镅员称鹗郑陉惸航筮?,過道靠雨的一側(cè)。 陳暮江抖抖濕漉漉的傘,笑說:“可別讓我建議?!?/br> 給一個人的人生做建議,太有風(fēng)險,要為其選擇承擔(dān)不計其數(shù)的隱性風(fēng)險,且無任何投保。 到達偏廳。 秋言不再搭話,接過陳暮江手里的傘,看見糖糖正跑過來,給陳暮江指了指。 “小姨——!秋言jiejie——!” “秋言你回去睡吧,我照顧她就好?!标惸航翘堑念^。 “好,明日幾點叫你們吃飯?”秋言朝糖糖笑笑。 “不用麻煩了,明天早上我不在家吃飯?!标惸航紫聛韱柼翘牵骸澳闶且任夜ぷ鹘Y(jié)束后來接你,還是明早就跟我一起走?” 糖糖思考了一會兒,說:“明早走的話是不是可以見到舟jiejie和青哥哥?” 斷網(wǎng)一周了,還是CP腦,陳暮江無奈笑笑,說:“是,但是要6點就起。” 發(fā)布會是上午9點,從郊外到市區(qū)約莫一個半小時,算上瑣碎時間,保守點兒要6點起,糖糖通常睡到9點起,陳暮江是不確定她愿不愿意。 “行,”糖糖抬起小臉又對一旁的秋言說:“秋言jiejie,那你也別做我飯了,我也不在家吃。” 陳暮江被逗笑了,她說不在家吃是因為不想讓家里阿姨起早單獨給她做飯。 秋言在家里很自由,做飯這種家務(wù)活可做不做,給糖糖開小灶是陳暮江交代過才給做的,糖糖這話意思是吃一次秋言做的飯,就把人當(dāng)她御廚了。 一時不知道該夸還是該笑。 陳暮江抱歉地看看秋言,但秋言不覺有什么,很爽快的應(yīng)了聲:“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