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回偷聽
夏潮生在醫(yī)院重傷昏迷,軍中的一切事務(wù)由師長岳輝林暫代處理。他的能力眾所周知,但論威信,論排兵布陣,畢竟還是比不上夏潮生,這讓日向徹有了可乘之機。 最大的敵人夏潮生倒下,最愛的女人唐婉寧回到他的身邊,日向徹自以為勝券在握,有些得意忘形。從前他在書房里密謀都要謹(jǐn)慎再三,現(xiàn)在卻竟然難得地大大咧咧在正房里和藤原謙吉商議戰(zhàn)略進攻計劃。當(dāng)然,唐宅內(nèi)外都是他的人,即便是在正房里堂而皇之地謀劃,他也沒有什么特別好顧忌的。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唐婉寧得以有機會偷聽到日向徹的計劃。她的房間背后有一條隱秘的小路,是幫助她通過假山穿過花園的捷徑,花園之后便是正房的后墻。從前警察來家里找她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偷聽他們和父親講話的。 “……明早我會先發(fā)電報去吳江省,吳江與渝州相連,只要等到他們的援軍翻過鶴云山,便可以很快到達渝州。”日向徹說日語的時候和他說中文的腔調(diào)不同,帶有一種疏離的冷峻,這個時候唐婉寧能更真切地感覺到,他們不是一個國家的同胞,他們也不可能是一條路上的同伴。 藤原謙吉說道:“連吳江的軍隊都要調(diào)來,日向君是想借機徹底拿下渝州?這會不會……” 日向徹打斷他:“中國有句老話,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果等那個岳輝林站穩(wěn)了腳跟,我們即便是把吳江的軍隊全都請來,到時候的勝算怕也遠不如當(dāng)下。” 藤原謙吉有些猶豫:“這樣會否太冒進?你有請示過日向大將嗎?” 日向徹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你難道不明白我當(dāng)初為什么會來渝州嗎?做什么都畏首畏尾,等上面的指令,只會貽誤戰(zhàn)機,怎么能成大事!我就是想做點成績出來給父親看!等我拿下了渝州,再給他傳去喜訊不好嗎?更何況,吳江省的吉田前輩和我在軍校的時候一直都保持著良好的友誼,我只是向他借一支步兵大隊而已,難道他還會不同意嗎?” 藤原謙吉的軍銜是低于日向徹的,見到他發(fā)火,也不便再說些什么,只道:“一切聽大佐安排?!?/br> 唐婉寧壓下自己狂亂的心跳,躡手躡腳地回到了房間里。她才剛剛在椅子上坐定,花子便敲響了房門。 “唐小姐,你在里面嗎?”她永遠都是柔聲細(xì)語的。 幸好自己回來的及時。唐婉寧放花子進屋,她端進來一碗熱騰騰的白玉紅豆甜湯。 唐婉寧心事重重,哪里喝得下。她故作熱心道:“花子,每次都是你端甜品、端熱湯給我喝,我從沒見過你喝過。剛好我現(xiàn)在也沒什么胃口,這碗甜湯,給你喝好不好?” 花子卻誤解了她的意思,跪在地上連連道歉:“唐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是不是加的紅豆少了,讓您不高興了,請您懲罰花子!” 唐婉寧搖了搖頭,“為什么你總是這么卑微呢?從前哪怕是我的貼身丫鬟小桃,我也從不會讓她在我面前下跪的。你也大可以放心,我并不是刻薄的人。我們相處這么久了,你可以對我放松些。” 花子跪在地上一言不發(fā)。 唐婉寧扶她,“說起來,我只知道你叫花子,都還不知道你的姓。你姓什么呢?” 花子抬起頭,仰望著唐婉寧,那是她一生都不可企及的高嶺之花。 “我沒有姓……”她輕聲道。 唐婉寧看出她似有心事,她柔聲說道:“如果你愿意,我會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彼F(xiàn)下的首要任務(wù)就是要把方才聽到的重要消息傳出去,而監(jiān)視她的花子將是自己很好的突破口。 花子搖了搖頭,唐婉寧不會懂的。她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是不會理解自己這種來自日本鄉(xiāng)下的野丫頭的?;ㄗ訉ψ约航?jīng)歷更是難以啟齒,因為,起初她被送到中國來,是為了給日本駐華軍隊做慰安婦的。她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竭盡全力去討好去諂媚那些高官,可是無濟于事,對他們來說,自己只不過就是一個性愛玩具。就在她幾乎要絕望認(rèn)命的時候,遇見了日向徹。他認(rèn)可她努力的精神,便把她從那群姑娘里救出來,帶到了自己身邊,她很珍惜這個機會。眼下謹(jǐn)遵日向徹的指令,守口如瓶地照顧好唐婉寧,便是她最重要的任務(wù),她不敢有任何閃失。 Facile的話:還記得前面唐婉寧偷聽父親和方瑋寧的對話嗎?也是隔著這堵后墻。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啊…… 注:日本的一個【大隊】相當(dāng)于中國的一個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