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拋棄的棋子
阿爾狄拉柯慢慢走近,推開了那扇門。光芒閃爍,阿爾狄拉柯巋然未動,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入目是高樓大廈,對于阿爾狄拉柯來說,這樣的場景十分陌生,阿爾狄拉柯面色凝重的看著這一切。 這里的人都是由記憶幻化而成的,他們看不到阿爾狄拉柯。阿爾狄拉柯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一個中年婦女,她的表情看起來很是憔悴,她握著一個小女孩的手,小女孩看起來大概只有七八歲。 女人將小女孩拉到一邊,讓她坐在長椅上,她蹲下身體,說道:“你在這里等著mama,不要走,mama有點(diǎn)事情要去做,mama沒來接你你就不要離開這里,明白嗎?” 小女孩清澈的眼睛看著女人,她沒有說話,也沒有點(diǎn)頭,女人說完,轉(zhuǎn)頭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她不會回來了。阿爾狄拉柯想。與此同時,他聽到了那個小女孩的心聲:她不會回來了。 阿爾狄拉柯看著小女孩,原來她都知道,那為什么還能如此淡定呢? 直到天黑,知道第二日天明,小女孩也沒等到她的mama。她蜷縮在長椅上,她穿的很單薄,此刻發(fā)了燒,燒的有點(diǎn)意識模糊。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看起來年輕些的女人,她的目光注意到了這里。她快步走了過來,先是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然后將她抱起來,走進(jìn)了醫(yī)院。 阿爾狄拉柯不明白醫(yī)院的意思,但看也能看出來,這是治病的地方。女人抱著小女孩,走進(jìn)了孤兒院。 孤兒院,這個阿爾狄拉柯還是知道的。小女孩最終是在孤兒院溫暖的床上醒來的,她醒過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守在她身邊,小女孩眼中充滿了警惕。 女人關(guān)切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額頭,松了口氣,問道:“你餓不餓?”小女孩張了張嘴,剛說了一句:“不餓?!钡S后,肚子就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小女孩臉都紅了,她微微低著頭,很害羞的樣子。女人笑了,說道:“我給你煮點(diǎn)湯圓吃,好不好?”小女孩點(diǎn)了點(diǎn)頭,女人出去了,大概十幾分鐘后,女人端著熱氣騰騰的湯圓回來了。 阿爾狄拉柯突然想起那天黎音集中精神想吃的東西,好像就是這么一碗湯圓。 小女孩伸手想接,女人躲了躲,說:“燙,你別拿,我喂你吃?!闭f著,女人的手指動了動勺子,吹了吹,將湯圓送到小女孩嘴邊。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張嘴咬了一口,入口是甜膩膩的桂花香味。就這樣,女人喂小女孩吃了一碗湯圓。 吃完后,女人讓小女孩躺下,關(guān)心道:“小朋友,你是走丟了嗎?你還記不記得爸爸mama的電話呀?我送你……” “他們不要我了?!毙∨⒌穆曇艉喍潭趾翢o感情。 女人一下子愣住了,她看著小女孩,小女孩抬起頭和她四目相對,她一時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點(diǎn)什么,良久,她將小女孩抱緊,說道:“別怕,別怕。” 別怕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阿爾狄拉柯捂了捂心口,這一次,他沒聽見她的心聲。 小女孩就這樣,在孤兒院里住了下來。 “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怎么叫你呢?”女人說著,還自我介紹道:“我叫黎陽,陽,就是太陽。” 說著,黎陽指了指天上的太陽。 小女孩垂著眼眸,似乎是思考了下,又很快抬起眼睛看著黎陽,說:“我忘了,我可以,跟你姓嗎?” 黎陽愣了愣,但她很快說道:“可以呀,那你的名字我可要好好的想想?!崩桕柪∨⑦M(jìn)來,中央放著一架鋼琴,小女孩好奇的走過去,手指落下,傳來美妙的琴聲。 “你喜歡嗎?我教你彈鋼琴,好不好?”黎陽輕輕的拉著小女孩的手,一下一下緩慢的按在琴鍵上:“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隨著手指落在正確的琴鍵上,黎陽一字一頓的唱著童謠。小女孩眼中閃爍著光芒,那是阿爾狄拉柯此生再沒見過的眼神。 黎陽帶著小女孩彈了幾遍,隨后就放開了小女孩的手,小女孩回頭看著黎陽,黎陽笑著鼓勵她說:“自己試一試?” 小女孩轉(zhuǎn)過頭去,手指慢慢的落在琴鍵上,一次不差。黎陽揉了揉小女孩的頭,說:“真厲害,看來你很喜歡音樂嘛,很有彈鋼琴的天賦哦!”緊接著,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說:“要不然,你的名字,就叫做黎音,好不好?” 小女孩笑著,看起來很開心,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我喜歡?!?/br> 阿爾狄拉柯站在兩個人身后,她們看不到他,他站在那里,連陽光都照不出他的影子,他背對著門,臉色忽明忽暗,有些看不清楚。 黎音在孤兒院待的很開心,她還有了個朋友,也是個可愛的小女孩,叫做顧照。黎音還認(rèn)識了副院長,她叫沉藍(lán)茗。 但黎音不是很喜歡她,她也感覺到,沉藍(lán)茗同樣不喜歡她。不只是她,對于所有女孩,沉藍(lán)茗好像都不喜歡。黎音還是更喜歡黎陽院長。 黎音親切的叫黎陽mama,黎陽將她抱進(jìn)懷里,臉上藏不住的憐愛。 然而這樣的好日子沒有持續(xù)多久,大概三年后,在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黎陽院長去世了。 黎音親眼看到白色的步蓋過黎陽的頭,她十分安靜,像是睡著了。外面狂風(fēng)暴雨,風(fēng)吹的嘩啦嘩啦響,像是要吹倒這棟可憐的房子。 孩子們圍在那里,大一點(diǎn)的孩子已經(jīng)明白了死亡的含義,他們大聲哭著,還有的小孩子,還不明白死亡是什么意思,他們懵懂的站在那里看著,拉著哥哥jiejie們的手,問什么叫做死。 大孩子們將弟弟meimei抱進(jìn)懷里,只是哭著,什么也不說。 阿爾狄拉柯突然感到心頭一震,他第二次聽到黎音的心聲:她不在了,永遠(yuǎn)的離開了,這世上唯一對我好的人,也離開我去到遠(yuǎn)方了。 她的語氣很成熟,阿爾狄拉柯就站在她背后,看著她的背影,有一瞬間,他從那個背影中看到了無盡的孤獨(dú)。 黎陽去世后被安葬,孤兒院則是按照規(guī)定由沉藍(lán)茗繼任院長。起初還很平和,只是孤兒院原本由鋼琴興趣班、舞蹈興趣班,變?yōu)榱吮匦拚n程。 男孩子們除了不需要上舞蹈課,鋼琴課,他們必須要上。而且練習(xí)時間十分苛刻。根本不是他們這個年紀(jì)可以承受的。 但總體來說,還算過得去。 直到有一天,顧照在食堂,被一個男生絆倒了,飯菜撒了一地。那個男生,叫蕭離。 顧照性子柔軟,甚至有些懦弱,她慢慢的站起來,想當(dāng)做什么也沒有發(fā)生。蕭離年紀(jì)比較大,在孤兒院里有些橫行霸道,經(jīng)常欺負(fù)其他孩子。 但顧照性格軟,不代表黎音也是。黎音和蕭離打了起來,直到沉藍(lán)茗趕來把他們分開。沉藍(lán)茗氣的火冒三丈:“誰先打的誰?” “是蕭離先欺負(fù)顧照的?!崩枰舻恼Z氣里滿滿的都是不服氣。“是這樣嗎?”沉藍(lán)茗威嚴(yán)的眼神停在顧照身上,嚇得顧照有些結(jié)巴,她似乎有些猶豫,最終,她還是說道:“院長mama……是,是黎音先打的蕭離!” 黎音的目光停在顧照身上,滿眼寫著不可思議,顧照低著頭,不敢和黎音對視。有一個小一些的孩子,搶著說:“院長mama,不是,是蕭離……” 話還沒說完,被蕭離狠狠地看過去,那個孩子嚇了一跳,坐下再不敢說話了。 周遭一片安靜,沉藍(lán)茗甚至不再詢問黎音,而是惡狠狠的說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黎院長不在了,你就要聽我的話!你喜歡打是吧?關(guān)禁閉一天,誰也不準(zhǔn)給她水和吃的!都給我好好吃飯!” 阿爾狄拉柯伸出手,想觸碰黎音的頭頂,但他的手穿過了黎音的頭。這是幻境,他無法觸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