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無巧不成書
“波斯王族?你怎么問起他們了?”李弘聽到張縱的詢問也不由得笑道。 “上次在雍王府的酒宴上時,我曾經(jīng)見過泥涅師,也就是那個波斯末代王子卑路斯的兒子,當(dāng)時他四處找人拉關(guān)系,只是卻明顯受人排斥,今天白天時,我卻見到他在路邊的酒肆喝的爛醉,而且還故意找人打架,結(jié)果被人打的半死,讓人感覺十分的奇怪。” 張縱也實話實說,他想聽一聽李弘對這些波斯流亡貴族的看法,而李弘的看法也代表著大唐高層對波斯人的看法。 只見李弘聽完張縱的話卻是無奈的搖頭笑道:“波斯已經(jīng)亡了,而且距離咱們大唐實在太遠(yuǎn),雖然卑路斯父子二人一心想要復(fù)國,但這根本不可能,就算是父皇答應(yīng),大唐的兵力也影響不了大食那邊的局勢,只不過波斯人在西域還有些影響力,留著他們父子,日后也許可以借此影響西域的局勢?!?/br> 李弘在張縱面前并沒有遮掩,直接說出了大唐對卑路斯父子的真正態(tài)度,雖然聽起來十分的殘酷,但國與國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感情而言,有的只是利益為先,如果卑路斯父子對大唐沒有一點用處,大唐雖然不至于殺了他們,但也不會給他們太多的優(yōu)待。 “至于泥涅師此人,當(dāng)初他才八歲時,就被卑路斯送到了大唐,一方面是保護(hù)他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送給大唐做為質(zhì)子,從而換取大唐對波斯的一些支持,只可惜卑路斯在西域苦守多年,甚至還對大食起過反攻,但最終還是失敗了,所以去年他也不得不來到長安,泥涅師這才有機會與父親團(tuán)聚?!?/br> “難怪泥涅師說得官話沒有半點口音,原來他從小就是在大唐長大。”張縱聽到這里也露出恍然的表情道。 墻頭的李弘聽到張縱的話卻是再次一笑道:“你不要看泥涅師說的一口官話,但他畢竟是個胡人,而且據(jù)我得到的消息,泥涅師一直對波斯人受歧視的事十分不滿,為此也多次與人生沖突,甚至還被關(guān)進(jìn)過大牢,但這個家伙卻是死性不改,現(xiàn)在朝廷也懶得管他的事了?!?/br> “殿下,據(jù)我所知,大食擴(kuò)張的度極快,而且在他吞并了波斯后,他們在西邊也只剩下拜占庭帝國這一個強敵了,只是這個強敵十分頑強,而且大食西邊就是大海,他們可能無法再向西擴(kuò)張,接下來很可能就是向東,也就是大唐控制的西域擴(kuò)張,也許短時間內(nèi)還不會對大唐造成影響,但日間久了,恐怕大唐與大食之間必有一戰(zhàn)!” 幾十年后的恒羅斯之戰(zhàn),正是大唐與大食的第一次交鋒,可惜當(dāng)時大唐盛極而衰,再加上西域遠(yuǎn)離大唐的核心,兵力也太少,只能依靠征調(diào)當(dāng)?shù)氐奈饔蜍婈犠鲬?zhàn),結(jié)果因為葛羅祿部在戰(zhàn)場上背叛,最終輸?shù)袅诉@一點,也是從這一戰(zhàn)開始,大唐也慢慢的丟掉了中亞的控制權(quán)。 “這點我也知道,事實上在波斯被滅后,朝廷也一直關(guān)注著大食那邊的動向,只雙方距離太過遙遠(yuǎn),我們得到的消息也有限,朝廷也猜測大食可能會向東擴(kuò)張,所以才會留下卑路斯父子?!?/br> 李弘說到這里頓了一下接著又道:“本來之前卑路斯一直在西域活動,朝廷想的扶持他成為大唐與大食間的緩沖,所以也給了他不少的支持,甚至幫助他組建了軍隊,可惜卑路斯自己不爭氣,這讓父皇對他也十分失望?!?/br> 張縱聽到這里也暗自嘆息,卑路斯在西域停留了數(shù)十年,一直想要組建大軍殺回波斯,但可惜沒有成功,這也讓波斯失去了最后一個復(fù)國的機會,從而讓大食的實力再次飛漲。 “不過我還是勸你不要和泥涅師走的太近,這個家伙是個粘人精,為了復(fù)國連臉都不要了,上次程家表弟被他纏上,差點提斧子砍了他。”李弘這時也笑著對李縱勸道。 “這件事上次三郎也和我說了,不過我也只是今天偶遇到泥涅師,所以才好奇打聽了一下他們的事,日后也許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睆埧v也是笑著回答道,他可不打算與波斯人扯上什么聯(lián)系。 “對了,左相有沒有再找過你?”李弘這時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于是開口問道。 “劉仁軌?他找我做什么?”張縱聽到劉仁軌的名字也立刻有些咬牙切齒的道,上次吃的虧他現(xiàn)在都還沒忘。 “還不是林邑稻的事,左相對糧食一向十分重視,所以他進(jìn)了尚書省后,就親自總攬林邑稻推廣的事宜,前幾天他還在我面前提到過你,對你也是贊不絕口,聽他的意思,似乎還想聽一聽你在林邑稻推廣事宜上的意見,所以我以為他會來找你?!崩詈胄χ忉尩?。 “好啊,我也正等著他呢!”張縱再次咬牙切齒的道,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在報仇之前能撈回一點是一點。 看著張縱憤恨的模樣,李弘也感覺想笑,從他認(rèn)識張縱開始,對方就無論是對人對事,一直都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也只有遇到了劉仁軌這個老狐貍,才讓張縱吃了癟。 想到這里,李弘忽然有些期待張縱與劉仁軌的第二次見面了。 馬上就要三更天了,事情也聊完了,于是李弘也告辭離開,張縱回到書房,卻現(xiàn)婉兒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這讓他無奈一笑,當(dāng)即叫醒她回房休息,至于可以等到明天再寫。 接下來的幾天里,張縱也感覺生活越來越悠閑,婉兒的傷一天天好轉(zhuǎn),家里的雜務(wù)幾乎全都搶著做,一日三餐張縱也只需要等著吃就行了,甚至連花圃里的事情都被婉兒包了大半。 而每當(dāng)閑下來時,婉兒也會催著張縱講故事,她邊聽邊把故事記錄下來,城陽長公主經(jīng)常派人把稿子帶回去,每次都會讓人傳信夸贊上官婉兒寫得一手好字,甚至還送給上官婉兒不少的禮物,反倒是張縱這個講故事的啥也沒有。 這天一早,薛紹興沖沖的來到張縱家中叫道:“世兄,今天咱們?nèi)ネ饷娉燥埌?,還記得上次我給你提過的那家飯館嗎?” 張縱聽到這里也終于想起來,之前薛紹的確提過城中有幾家飯館做的菜相當(dāng)不錯,張縱也答應(yīng)和他一起去吃,只是后來遇到婉兒的事,隨后他們又去了咸陽找煤礦,結(jié)果這件事就耽誤了。 “行啊,那咱們今天就去!”張縱當(dāng)即同意,隨后又向旁邊的上官婉兒問道,“婉兒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公子你們?nèi)グ桑鞖饴儧隽?,我今天要把公子的衣服做好?!鄙瞎偻駜阂彩翘鹛鹨恍Φ溃梢落伬镫m然有現(xiàn)成的衣服,但遠(yuǎn)不及自己親手做的貼身。 “好吧,那你就留在家里看家,不要隨便給別人開門!”張縱當(dāng)即再次叮囑道,說完就與薛紹一起出了門,而上官婉兒送他們到門口后,也十分聽話的把大門關(guān)好。 “咱們?nèi)ツ某??”馬車上張縱向薛紹問道。 “這次我?guī)闳训路?,那里胡漢混雜,雖然治安不太好,但有幾家飯館卻相當(dāng)不錯,特別是有一家高昌人開的烤rou店,簡直是長安一絕!”薛紹提到美食時,也立刻露出一臉的饞相。 懷德坊在西市的西邊,緊靠長安城的西城墻,因為西市是絲綢之路起點,有許多的胡人在那里做生意,久而久之,許多胡人也在西市附近安家,懷德坊就是長安胡人最大的聚居地,據(jù)說坊中有一半的居民都是胡人。 張縱也相信薛紹的眼光,隨著馬車一路絕塵,直到快中午時,他們也終于來到了懷德坊,最后馬車在一家烤rou店門前停下,張縱下了馬車看了一眼店門口的招牌,只見上面寫著“高昌烤rou”四個大字。 高昌國早就在貞觀十四年就被大唐滅了,成為了大唐的高昌縣,現(xiàn)歸安西都護(hù)府管轄,眼前這個高昌烤rou店就是高昌人所開。 薛紹下了馬車?yán)鴱埧v就興沖沖的往里走,進(jìn)到店里張縱才現(xiàn),整個店的面積頗大,店中建有一座烤爐,爐中掛著一頭頭油光水滑的烤羊,混合的香料散著奇異的香味,讓人也感覺舌下生津。 不過薛紹剛進(jìn)到店里,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墻位置的一個人,當(dāng)即也是一愣道:“他怎么也在這里?” 張縱聞言也順著薛紹的目光看去,結(jié)果當(dāng)看到那個人也露出驚訝的表情,心想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因為墻邊坐的人正是昨天他剛見過的泥涅師,只見對方臉上還有昨天挨打留下的青腫,特別是上嘴唇腫的老高,看起來十分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