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二次探索
長風要塞防線,三號鐵路樞紐。 伴隨著一陣在站臺上響起的清脆鈴聲,一臺龐大、威嚴的鐵黑色鋼鐵列車緩緩駛?cè)霕屑~站,并平穩(wěn)地停靠在站臺一旁。 站臺附近的屏障升起,與軌道本身的屏障結(jié)為一體,阻擋了平原上吹來的冷風,一些投射在護盾表面、具備干擾作用的明暗條紋也阻擋了遠方可能存在的鷹眼術(shù)的窺探。 站臺兩端盡頭,高高的哨塔上有士兵把守,與站臺平齊的暗堡中則探出軌道加速炮的炮口以及灼熱射線的射擊口,又有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各處巡邏,暗哨遍布站臺內(nèi)外,或明或暗地將整個樞紐站變成了武裝到牙齒的前線工事。 “鐵王座-塵世巨蟒,”馬里蘭站在站臺上,看著那列全副武裝的黑色列車在站臺旁???,許多技術(shù)人員上前檢查列車情況,露出一絲微笑,“有第二輛裝甲列車補充到這條防線上,長風要塞的防御終于可以讓人松一口氣了?!?/br> “鐵王座-零號也能有機會修整一下,”馬里蘭身旁,一頭金色短發(fā)、身穿騎士甲胄的菲利普同樣露出微笑,“它去年的過載損傷到現(xiàn)在還沒徹底修復,每次加速的時候尾部二號武庫段都晃動的像是要從軌道里跳出去。” 之后他頓了頓,接著說道:“這兩座標準型裝甲列車交付之后,后方的重型工廠就會暫時把主要精力放在民用列車的生產(chǎn)上,康德和葛蘭地區(qū)的二線工廠會負責制造你之前提過的那種‘降級裝甲列車’。它們的生產(chǎn)速度應該會比鐵王座要快很多。 “另外,上級已經(jīng)對這類輕型裝甲列車定型,與鐵王座對應,它們被定名為‘鐵權(quán)杖’。鑒于鐵權(quán)杖的數(shù)量肯定會比鐵王座多很多,也更容易出現(xiàn)各類改裝、變種,所以除非遇上特殊情況,它們大概會僅僅賦予編號,不再另行命名?!?/br> 馬里蘭一邊聽著一邊點頭,長風防線的建設工程一直在順利推進,這讓這位中年騎士心中的壓力大大減輕,但一方面壓力減輕的同時,他卻不得不正視邊界線另一側(cè),冬狼堡從去年冬天至今的變化。 那個一度被逼退、被叫回奧爾德南問責的“狼將軍”早已回來,而且不但回來了,看起來還沒有因上次的失利受到任何打擊,她仍然牢牢執(zhí)掌著冬狼軍團,控制著整個防線,并且在更加積極地增強冬狼堡的力量。 “那個小狼將軍……比我想象的還麻煩一些,”馬里蘭皺著眉,“她上次返回奧爾德南的時候肯定帶回去很多關(guān)鍵情報,并尋求到了大量支持,現(xiàn)在冬狼堡那邊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越來越多的魔導車輛以及各類先進機械,提豐人用它們建設堡壘,強化防線,而且那個狼將軍似乎還打算借助這些新技術(shù)來改進她手上的部隊——她沒見過坦克,但她肯定見過這方面的情報。以提豐人的魔法底蘊,再加上那個狼將軍敏銳的腦子,他們遲早會找到坦克的替代方案?!?/br> “技術(shù)上的進步是大勢所趨,”菲利普搖搖頭,“用陛下的說法,提豐人十幾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為工業(yè)爆發(fā)做準備了,他們的燃石酸化工廠比我們的煉金工廠早了五年,識字工人的儲備比我們早了七年,農(nóng)業(yè)改革比我們早了十年,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依靠魔導技術(shù)和政務廳體系不到四年就追上來這么多,已經(jīng)是個奇跡了,這種時候再指望提豐人遲鈍愚蠢,倒不如指望他們的皇帝明天就暴斃來得容易一些。” 馬里蘭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位陸軍最高指揮官:“……倒是很少見您會開玩笑?!?/br> “我沒開玩笑啊,”菲利普怔了一下,很認真地說道,“我聽說提豐皇室有家族疾病,晚年大多陷入狂亂而死,現(xiàn)在羅塞塔·奧古斯都已經(jīng)人過中年,從概率上,他明天暴斃的幾率確實比成百上千萬的提豐人突然降低智力要高一些……” 馬里蘭:“……” 錯愕了幾秒種后,深感當前話題無法繼續(xù)的馬里蘭只能搖了搖頭,強行將話題轉(zhuǎn)移到另一個方向:“按照預定計劃,兩天后提豐的使團便會抵達締約堡……對此,您另有什么安排么?” “一切按照之前定下的方案就可以了,”菲利普隨口說道,“做好接待,把使團接過來安全護送上車——注意提前將兩座鐵王座開到帕拉梅爾和北部丘陵,做好軍事區(qū)域的保密工作?!?/br> 一邊說著,這位年輕的陸軍統(tǒng)帥一邊轉(zhuǎn)頭過來,看著馬里蘭的眼睛。 他笑了一下:“提豐和塞西爾是對手,越是如此,我們才越要展現(xiàn)出自己的騎士風度——我們會把他們客客氣氣地接來,客客氣氣地送走,而你的任務,就是讓他們在這個過程中什么都看不到?!?/br> …… 塞西爾宮,高文收到了來自丹尼爾的隱秘聯(lián)絡。 永眠者終于完成了一系列準備工作,完成了對沙箱的加固和對上次“幻影小鎮(zhèn)”探索報告的分析整理,今天,他們將對那座神秘的無人小鎮(zhèn)投影展開第二次探索! 在安排好現(xiàn)實世界的事情之后,高文沒有耽擱時間,將精神沉淀下來,連接上了永眠者的心靈網(wǎng)絡。 ——作為永眠者心靈網(wǎng)絡安全系統(tǒng)的締造者以及最大的漏洞制造者,他對整個流程早已輕車熟路。 光影的錯亂變化之后,高文便抵達了那座永遠處于完美狀態(tài)的夢境之城,并循著丹尼爾留下的地址引導抵達了永眠者們的集結(jié)現(xiàn)場。 仍然是上次那座有落葉和裝飾立柱環(huán)繞的圓形廣場,廣場上主要的三個身影仍然是熟悉的丹尼爾、尤里以及賽琳娜·格爾分三名大主教,他們的形象分別是儒雅的中年法師、氣質(zhì)斯文的年輕男子、手執(zhí)提燈面容柔美的白裙女士,而除了他們?nèi)酥?,高文這次還看到了一個陌生面孔: 一個身材格外高大的男人站在丹尼爾旁邊,他看上去三十歲上下,穿著黑色且?guī)в蟹睆突y的長袍,一頭紅色短發(fā),看上去頗有氣勢。 他的名字顯示為馬格南大主教,高階巔峰,位置則是在提豐境內(nèi)。 高文看了這位有著一頭紅發(fā)的永眠者大主教兩眼,很快便將其和丹尼爾提交上來的情報對上了號——這是永眠者中資歷較老的一位大主教,據(jù)說脾氣頗為暴躁,在意識領域有著獨到的見解。 脾氣暴躁不暴躁高文看不出來,但對方這名字聽上去口徑倒是挺大的…… 心中吐槽了一下對方的名字,高文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對方的身高——幾乎和高文不相上下的大個子讓這位紅發(fā)大主教站在廣場上的時候極為醒目,但這巨人一般的體型卻偏偏套著件施法者的長袍,這讓高文下意識聯(lián)想到了穿上牧師袍的萊特—— 這般身形著實不像是個施法者,但此刻站在廣場上的幾位永眠者應該都是使用的心靈網(wǎng)絡中的形象,也不知道這個名字口徑很大的大主教在現(xiàn)實中是個什么模樣。 高文思維發(fā)散了一下,目光掃過四位大主教身后那些戴著貓頭鷹面具的高級工具人——和上一次比起來,永眠者這次的探索行動顯然要鄭重、謹慎了很多,不但這些覆蓋面具的神官數(shù)量增加到了六人,而且他們的法袍上還都繡著醒目的圖案——每個人的圖案都不一樣。 這是為了避免出現(xiàn)上次那種“額外之人”的情況? 但依靠這種圖案……在幻影小鎮(zhèn)那種可以影響判斷、篡改思維的環(huán)境里,真的管用么? 高文心中閃過些許疑惑,而在他觀察和思考的這短短幾秒鐘里,眼前這支十人探索隊也完成了出發(fā)前的準備和交涉工作。 如上次一樣,尤里大主教負責開啟通往幻影小鎮(zhèn)的“通道”,他張開雙手,淡金色的符文隨之在廣場地面上勾勒出繁復的圓形法陣,丹尼爾等人站到法陣中央,那位有著一頭紅發(fā)的馬格南大主教則開口道:“這一次,提高警惕,誰都不要太過相信自己的第一印象?!?/br> “當然,”尤里大主教手中金色符文閃爍,這位氣質(zhì)斯文的男子微笑了一下,視線在十人探索隊之間掃過,“不止我們提高警惕,這一次后方的監(jiān)控組也會進行更積極、更有效的跟蹤監(jiān)視,不會再有額外的人混入到我們之中?!?/br> 永眠者這次還更新了監(jiān)控技術(shù)? 高文對上次的“額外之人”記憶猶新,并對其深感詭異,這時候聽到尤里大主教的話多少安心了一些,便帶著笑走進符文范圍,站到了第十一個人的位置。 在傳送光影開始閃爍的時候,高文視線微轉(zhuǎn),落在了賽琳娜·格爾分身上。 這位氣質(zhì)恬靜的提燈圣女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手執(zhí)提燈,安靜地看著前方,對外來的注視毫無感應。 高文心中思緒起伏——七百年前那次神秘遠航,賽琳娜·格爾分真的參與其中了么?如果真的參與了,她對當年的事情知道多少?如果她甚至知道高文·塞西爾的那次“交易”,那么她知道“域外游蕩者”的真相么? 如果她早已知道“域外游蕩者”占據(jù)了高文·塞西爾的軀殼,那么她沉默至今,到底是在等待什么…… 眼前的景象一陣模糊,當紛亂的光影再次穩(wěn)定下來,高文眼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那座空無一人的幻影小鎮(zhèn)。 他和另外十名永眠者站在小鎮(zhèn)中央的廣場上,這正是上次他們脫離這里的位置。 渾濁黑暗的云層一如既往地籠罩著整個小鎮(zhèn),詭異的霧氣在遠方起伏,偌大的鎮(zhèn)子中空空蕩蕩,沒有任何居民,也沒有任何燈光。 鎮(zhèn)子里沒有鐘聲,廣場上也看不到那座教堂,上次的異變似乎完全消失了,鎮(zhèn)子呈現(xiàn)出初次造訪時的模樣。 “確實有著很詭異的氣氛,”馬格南大主教看了周圍一圈,點著頭說道,他的嗓門很大,在這個空曠寂靜的地方驟然炸響時頗有嚇人一跳的效果,“空曠無人的夢境……在心理學象征意義上,這代表某種逃避?或者極端的孤獨?” 大家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這位馬格南大主教的嗓門,尤里大主教聞言只是皺了皺眉:“如果這是某‘一個’心智的夢境,或許能用心理學來分析解釋,但這里可能是一號沙箱中無數(shù)人共同形成的心相投影,那就不好講了?!?/br> “那就群體心理學,”馬格南大主教無所謂地擺擺手,“歸根結(jié)底這種傾向的夢境也就那么幾個點:恐懼,逃避,強烈的渴望,或者對某種事物的極端排斥?!?/br> “現(xiàn)在分析這些還為時尚早,迄今為止我們只接觸過一個跟一號沙箱有關(guān)的心智,就是那個詭異而且疑似帶有惡意的老年神官,并不能以此確定一號沙箱的運行就符合現(xiàn)實世界的各種心理學規(guī)律,”賽琳娜搖了搖頭,“但這座小鎮(zhèn)里發(fā)生的事情應該確實和現(xiàn)實有一定映照——根據(jù)沙箱管理組的報告,那個在鐘聲響起的日子如果不及時躲避就會被‘刪除’的傳說應該對應著一號沙箱運行早期的定時重置cao作……” 高文立刻對賽琳娜提到的新名詞產(chǎn)生了興趣。 “定時重置?”丹尼爾在和高文交流過眼神之后,恰到好處地露出疑惑神色,“那是什么?” 考慮到丹尼爾是在最近才晉升為大主教,對某些第零號項目早期的事情不了解也情有可原,尤里并未產(chǎn)生懷疑,隨口解釋著:“項目早期,一號沙箱還不完善,需要每十天進行一次部分重置,刪除沙箱中生成的虛擬居民,僅保留沙箱中的‘世界’本身。 “我們懷疑那些虛擬居民在被刪除之后殘留了某些記憶碎片,并保存在某些腦仆的大腦中一直到今天,這些記憶碎片影響了一號沙箱的集體潛意識,導致沙箱世界出現(xiàn)了‘鐘聲響起之日’的古怪習俗。” 丹尼爾點點頭,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如此?!?/br> 而在一旁,高文聽到這些內(nèi)容之后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