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如是。

    葛旻恩從那一次失誤后，就再也沒有拿桿上場的機會。

    最后一顆黑球完美入袋，申屠念直起身，和秦榛擊了個掌。

    贏得輕松愉快。

    邊上是抱著球桿垂著腦袋的葛旻恩，他早就坐下了，看情形也知道自己不必站起來。

    申屠念還在演：“多虧你讓我?！?/br>
    葛旻恩干笑了兩聲：“哪里，呵呵，哪里。”

    小女朋友點的奶茶到了。

    時間卡得剛剛好。

    葛旻恩不是出爾反爾的人，提著奶茶，閉眼，繞過隔斷往外走。

    不小心撞到人，說了一路抱歉。

    第一個，第二個，第叁個……

    睜眼，看到了誰。

    秦榛說了句“這都行”，周家寶跟了一句“絕他媽絕了”。

    葛旻恩撞到的第叁個人，是白兮嬡。

    你說巧不巧。

    申屠念本來沒關注外邊，聽他倆連連感概，好奇了，順著眸光望去。

    她看見白兮嬡了。

    也看到了前后左右的其他人，有臉熟的，有不認識的。

    也有他。

    “請你…你…”

    葛旻恩居然結巴了，大概率是因為場面過分尷尬。

    “請你，喝奶茶?！?/br>
    邊上有人開始吹口哨。

    白兮嬡輕聲婉拒：“我不喝奶茶?！?/br>
    葛旻恩倆耳朵通紅，脖子顏色也不正常，他撓了撓頭，心一橫說了：“其實是我打賭輸了，學姐幫個忙，哪怕出門扔了都行?！?/br>
    是這樣啊。

    白兮嬡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等待的空隙不算久，有人先沒了耐心。

    “走了。”

    這句是趙恪說的。

    他神情淡淡，看著并非不耐煩，但也不算什么好臉色。

    說完就真走了，緊接著沉賢和其他幾個人也跟著出去了。

    本來擁擠的過道瞬間空蕩了許多。

    “謝謝?！?/br>
    白兮嬡接過奶茶，嘴角一樣掛著笑，禮貌，也疏離。

    “不，不用謝?！?/br>
    葛旻恩的語言系統(tǒng)徹底退化到遠古時期。

    *

    這邊玻璃房里。

    見到趙恪的時候，周家寶就收起了玩心，余光不自覺溜向申屠念，看著挺正常的。

    秦榛不嫌事大，湊到葛旻恩的小女朋友身邊，勾肩調侃。

    “你怎么看，meimei?！?/br>
    小女朋友雙手抱胸，臉色倒是沒垮，認認真真看著那倆人。

    “他暗戀她?！?/br>
    喲嗬，秦榛來趣了，這姑娘看著“傻白甜”，說話可一點都不“傻白甜”，干脆，內容真實有效。

    “不過沒戲。”

    小女朋友聳聳肩，表情帶著點遺憾，“白兮嬡有對象了，就在剛剛那堆人里的，趙恪?！?/br>
    這名字在場幾個人都熟。

    “你連這都知道？”秦榛故作驚奇。

    “我盤過他?！?/br>
    這個“他”是指葛旻恩，小女朋友反問秦榛，“難不成糊里糊涂跟人談戀愛？”

    申屠念全程沒參與討論。

    從趙恪走了以后，她就開始低著頭擺弄手機，直到聽見這一句，緩緩抬眸。

    秦榛也察覺出苗頭了。

    這個meimei有點意思，知道葛旻恩“單戀”白兮嬡，也知道白兮嬡和趙恪的“餅干事件”，同理，趙恪跟申屠念被傳了這么久交往，她不可能沒有耳聞。

    故意不提這茬，在點誰，不難猜。

    秦榛笑笑，看在葛旻恩的面上，算了，她看申屠念也是這意思。

    葛旻恩回來了，一樣臉紅脖子粗，還帶著點懊惱。

    玻璃房里氣氛有點怪，每個人的表情都挺有內容，看得出來。

    申屠念突然起身：“這屋里甲醛味聞著頭暈，我出去透透風?！?/br>
    有點常識都知道甲醛無色無味，這借口用得真爛。

    不過沒人拆穿。

    少了個人，散場的意思又明顯了點。

    葛旻恩看向另倆人：“還玩嗎?！?/br>
    周家寶懶洋洋道：“玩啊，帶你女朋友一起，2v2，輸了請客宵夜?！?/br>
    葛旻恩啞然：“她不會?！?/br>
    秦榛管上：“正好，我也不會打，平衡了。”

    *

    申屠念說出去透風，也確實沒走遠，上了樓在星巴克的露天座，胡亂點了杯什么，也不喝，就為了合理占位。

    坐那兒，看手機。

    她今晚上點開微信的頻率特別高。

    忘記第幾次了。

    趙恪的那個狗頭像被埋到了二屏往后，上次對話已經是四天前。

    視線里的畫面很單一，腦海里的卻過于豐富。

    他和白兮嬡。

    其實剛剛他倆挨得不近，中間隔了幾個人頭，但不知為什么，申屠念卻想起那日傍晚，他們肩并肩走在夕陽橘海里，影子迭著影子，親密無間。

    猶豫了再猶豫，終是沒抵過內心蠢動。

    她點開對話框，輸入中。

    「有個事情和你說?！?/br>
    消息發(fā)出去。

    沒回應。

    以為等了很久，但其實只過了兩分鐘。

    申屠念才知道，原來數著時間等待一個回應，竟然是這么難熬的一件事。

    隔壁的空座位換了兩撥人后。

    申屠念的手機有了動靜。

    「嗯?！?/br>
    他回得特別簡短，短得……讓人生氣。

    叁十五分鐘就等來這一個字。

    「在哪?！?/br>
    申屠念問。

    「都挺忙的，就這兒說了?！?/br>
    他回的。

    申屠念看著那行字，很本能地皺了眉，胸口的窒悶感愈發(fā)明顯。

    就突然什么都不想說了。

    十分鐘后。

    趙恪的手機上震了震。

    「我要出國了。」

    她說了一件“全世界都已經知道了”的事。

    這些天的“道聽途說”到了此刻才真正踏實了。

    是“最后一絲僥幸被碾進地底”的那種踏實，塵埃落定。

    趙恪眸色一黯，盯著那幾個字看了很久。

    文字框里輸入了“挺好”。

    卻遲遲沒有按下發(fā)送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