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念睡到天色黑透才醒，被吵醒的。

    羅杰的電話。

    他說她應該盡地主之誼，因為她是熱情好客的中國人。

    他中文詞匯量真不錯。

    趙恪從書房出來，正巧撞見她穿戴完好從主臥出來，一只手整理頭發(fā)，另一只手抓著手機，顯然是“正在通話中”。

    這是要出門的意思了，趙恪看了眼時間，晚九點零五分。

    眼眸中多了幾分淡淡的不贊同。

    但他不說。

    電話掛斷了。

    申屠念很順手揀起包，離開之前，就很習慣性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趙恪坐在沙發(fā)上，腿上擱了臺筆電，看似聚精會神地cao作著，面無表情。

    奇怪，他很少在書房以外的區(qū)域辦公的。

    申屠念遲鈍的警鐘終于敲響了。

    真的，差點出大事。

    高跟鞋先不換了，包一甩，她回身來到客廳，坐到他所處沙發(fā)的，另一邊。

    先是瞟他在干什么，滿屏密密麻麻的文件，她看不懂，再觀察他的表情，很專注。

    好像沒有別的情緒，好像眼里只有工作，好像沒看到她。

    申屠念從前沒覺得趙恪有多別扭，現(xiàn)在越相處，越發(fā)現(xiàn)，能讓他擺冷臉的點太多太多。

    沒和他說回國時間就冷臉，看見她和羅杰一道走也冷臉，不滿意他的禮物還冷臉，現(xiàn)在出門忘記和他報備又冷臉。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都跟她有關(guān)。

    申屠念往他那邊挪了挪，挨得近了，腿碰腿的親密。

    她的膝蓋撞了他，有一搭沒一搭的。

    趙恪將視線從屏幕挪開，垂眸，落到她的小動作上。

    她穿了身裙子，膝上幾公分，貌似合理，但她腿長，露出的比例驚人。

    說不介意是假的。

    放在包里的手機又開始震動，申屠念沒有去接的意思，還待在他身邊。

    等震動停了，趙恪開口：“要出去？”

    他明知故問，她心知肚明。

    申屠念點頭：“你想一起去嗎。”

    她在邀他。

    趙恪收回眸光，低頭看著屏幕。

    “不想?！?/br>
    他回絕得太直接，申屠念愣了一下，她以為這么說他會高興。

    “為什么。”

    她問得也很直接。

    趙恪停了手上的事，認認真真給出答案：“他是你的朋友，不必須成為我的朋友，我是和你談，不必要強行融入你的交友圈?！?/br>
    這話聽著新鮮，又有點耳熟。

    總有點似曾相識。

    要不是確定他愛她，申屠念真的以為他是在報復。

    最低級最直給的那種報復，就拿她從前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來點她。

    盡管他說得沒錯，就像申屠念覺得自己當初說的那話也沒什么毛病。

    這只是在“說”的部分，因為聽的人，真的非常不爽。

    偏偏她還不能發(fā)脾氣。

    真是自食其果。

    “那我也不去了。”

    她踢掉拖鞋，整個人窩進沙發(fā)里，腦袋搭在他手臂上。

    趙恪低頭看她，過了一會兒，他將筆記本電腦放到茶幾上。

    終于不再裝忙。

    申屠念趁機坐進他懷里，摟著他的腰，又乖又可愛。

    趙恪聞到她身上冷淡的香水味，帶著松針的冷意，和一點點梨子的甜。

    她畫了美美的妝，滿心期待和朋友相約，說不去就不去了。

    趙恪知道這不現(xiàn)實，他也不是那么專橫的男朋友。

    他只是要申屠念一個態(tài)度。

    在朋友和戀人的天平上，他是分量更重的那一端。

    不怪他沒自信，是從前的無數(shù)次的“被動”和“被放棄”將他的信心摧毀得七零八落，她得負責幫他一片片重新?lián)炱饋怼?/br>
    “十二點之前回來?！?/br>
    他給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

    申屠念眼睛亮了一下。

    趙恪又道：“回來之前給我電話，我去接你?！?/br>
    就知道，申屠念笑，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

    他真好。怎么這么好。

    *

    申屠念的約從回國第一天開始，就沒斷過。

    每天下班回家都空蕩蕩，趙恪天大的容忍度也有限。

    終于，他難得問了句：“你那個朋友打算待到什么時候?！?/br>
    就是那個從機場就陪他一起回來的男的，那個一天天變著法約她這約她那的男的。

    實話，申屠念也有點玩不動。

    她也納悶，羅杰為什么一直耗在這里。

    “他說來中國是為了取回借給我的那幅畫，我懷疑這只是個借口，他有事?！?/br>
    趙恪不關(guān)心那個人的事，他關(guān)心她今晚能不能待在家陪他。

    申屠念又說：“你比較聰明，你去觀察一下，他究竟有什么秘密?！?/br>
    趙恪問：“我比較什么?！?/br>
    “聰明。”她夸他，“你最厲害了。”

    趙恪被拱得通體舒暢。

    當天晚上，申屠念牽著男朋友的手，高高興興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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