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溫順,但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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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的書房約等于趙定心第二個辦公室,裝潢與機關單位如出一轍,深色系的老干部風格,萬年的黑皮木椅,還有桌案上堆成山的牛皮紙文件袋。 趙定心身穿淺藍襯衫搭配黑色帆布褲,儼然是“正在工作中”。 明明在家,換身舒適的居家服怎么了。 這事鐘愉說過他幾次,但他就是改不了,大概率是不想改。在他的觀念里,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樣子,穿著居家服坐在書房里,不倫不類。 趙定心的大腦可以對很多事情“分門別類”,常規(guī)項和非常規(guī)項,他內心的秩序或許比現實社會的制度更嚴明,細化和清晰。 而書房,正是他轉換身份的結界。 一旦邁入書房,他的寬和坦然就讓了位,更多是嚴肅,板正,一絲不茍。 就如同此刻。 趙恪輕手帶上門,因為太小心,手勁不到位,鎖扣碰到門邊又被彈回幾厘米,他伸腿抵了一下,門是碰上了,趙定心眉宇間的不滿之色也被他碰上了。 誰家房門是用腳關的,懂不懂規(guī)矩。 趙恪能完全能讀懂他爸的潛臺詞,就憑著他眉心的褶,下沉的嘴角,眼里的不認同之色。 還沒進入正題,先丟一城。 不到萬一,趙恪極不愿意和趙定心在書房交鋒,再小心都容易觸雷。 可現在就是到了萬一,他逃不掉,也不想逃。 他自找的。 “爸?!毕确浛偸菦]錯。 趙定心指了指一旁的對談位,讓他坐的意思。 趙恪在心底躊躇了幾秒,坐下, 主打一個溫順。 趙定心把桌上的報告推到一側,手邊的這一片桌面清空了,擺出態(tài)度,接下來就是一門心思談他的問題。 他擰開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潤嗓,又蓋好放回原位,開口問道:“你怎么想的,說說看。” 趙恪的眼色還落在那瓶礦泉水上。 趙定心的書房里沒有茶杯,他特意要求的,喝水也只是瓶裝水,因為擔心一個不小心打翻茶杯弄濕文件,就這么謹慎,每一毫厘都不容有失。 “趙恪?!壁w父沉聲道。 連名帶姓這一喊,聲線壓低,頗有幾分警告意味。 面對面還能分心,先不論事情大小,態(tài)度首先不端正,難怪他會惱怒。 趙恪收斂不甚,趕緊歸了歸思路,將來時的備稿一五一十順出來。 首先先闡明辭去外交部工作的原因,從工作性質到接觸內容,從處事能力到人情關系,從外派時間地點到放不下家人朋友,條條框框說了許多,最后他下了定論。 “我覺得自己還不夠成熟,我的性格也不適應機關單位?!?/br> 他這一句,不止斷了外交部的路,也把趙定心希望在他身上實施的期望和規(guī)劃一并“除根”。 * 十八歲之前,趙定心對這個兒子實行放養(yǎng)制。 他喜歡打網球,打,他喜歡攀巖,攀,他說想練拳擊,趙定心轉天就給他請好了職業(yè)教練。 鐘愉起初不同意,怕孩子受傷,母性思維,總歸放不開手腳,趙定心認為多培養(yǎng)幾個強身健體的興趣愛好沒什么壞處,到了拼事業(yè)的年紀,身體就是本錢,這話一點不假。 高考成績出來后,趙恪將斟酌過的分數報給趙定心。 比預期低,正好踩線。 近幾年政法大的分數線水漲船高,趙恪這分放普通人家只能交給天意,但市委書記的兒子,總歸比尋常人多一些選擇。 趙定心沒多說,連責備都沒有,只點了點頭算作知道了。 只要結果不變,沒必要糾結過程。 一次晚餐后,難得的天倫之樂,鐘愉順口問了句,學校報好了嗎,趙恪說報了。 到此為止,誰都沒有多追問一句。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趙恪上政法大學”這件事幾乎是家人間的共識,都不需要確認。 只是在共識形成的路徑里,有些很重要的信息偏了位移。 誰都沒料到趙恪會謊報,他刻意壓了近80分,如果他如實以告,趙定心對他的規(guī)劃會更主動,空間更大。 當外交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寄到家里時,一切已成定局。與此同時,趙恪瞞著家人養(yǎng)了一年的小狗也被拎上臺面。 兩件事撞在一起,但性質是一樣的。 當初趙恪說要搬出去住,離學校近,學習效率高,他們同意了,現在趙恪撒謊隱瞞真實分數,他們也沒起疑心。 歸根結底,趙恪做出這么些荒唐事,成功圓了一個又一個瞎話,基于趙定心和鐘愉對他無條件的信任。 而現在,他辜負了這份信任。 趙定心真的動了氣。這之后很長一段時間,父子倆都沒好好說過話,就是回家碰見了,趙恪喊他爸,趙定心只眼風一掃,依舊冷淡。 鐘愉的耳旁風吹了好些年,好不容易家庭關系緩了些,又鬧出新檔子事。 前有和白家訂婚告吹,拿婚姻當成兒戲,現在又突然提辭職,連事業(yè)也不放在心上。 真是胡鬧,沒一樁省心。 * 書房里靜得連一根針掉下的聲音都聽得見。 但趙定心的書房沒有針,更不會掉下來,所以還是沒聲兒,靜默至極。 趙恪說完有一會兒了,趙定心仍是沒開口。 他不敢催,只能暗自復盤,品一品剛才那番說辭有沒有紕漏。 事實是,當趙恪開口說第一句話后,趙定心的視線就不再看著兒子了。 看了鬧心。 眸光飄到其他的更真實的物件上。 比如桌椅,窗棱,牛皮紙袋上的封口紅印… 趙定心手握成拳扣在桌案上,隨著他的語速不經意輕叩桌面。 他說完,他的耐心也扣光了。 萬把字的滔滔不絕,難得他眼不眨心不跳就給朗誦出來,最后結論是,不適合? 趙定心哼笑了聲,無奈,荒唐,還可笑。 睜著眼睛廢話連篇,端出一副正氣凌然的姿態(tài),那些歪言有條有理有憑有據,貫徹大格局,圍繞核心思想,能扯的道理羅列了,他想要的目的也達到了。 通篇沒一個字是多余的。 這里頭的邏輯,沒在官場內摸爬打滾個幾年,輕易玩不轉。 呵,不合適?趙定心看他現在能耐比天大。 “說完了?” 趙恪難得不敢直視父親的詢問。 他躲了目光,沒吭聲。 趙定心冷哼了聲,重新擰開礦泉水喝了口,將心口的那團火稍稍冷卻后,給他這段“自圓其說”批了個注。 “色令智昏。” 最后一個“昏”字,隨著礦泉水瓶底撞在桌案上的悶響,一齊掉進趙恪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