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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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一樁退婚糾紛案,沒曾想事隔兩天,就變成了命案。 新婚的小娘子被夫家發(fā)現(xiàn)并非處子之身,便退回了娘家,誰知道今天就尋短見懸梁自盡了,死之前留下了書信,說出自己曾遭人玷污的悲慘經(jīng)歷,還寫出了非禮她的男人是誰。 謝植吩咐仵作驗尸,又命捕頭前去將所有涉案的人員抓回來審訊。 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姜書綰跟在謝植身后進(jìn)了開封府,一眾人中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率先上去喊了一聲:“子望,你怎么在這里?” “這樁案子原已結(jié)案,卷宗送到了提點刑獄司,方才開封府的衙役前來取,說要重審。”薛子望走到姜書綰身邊,“我便親自送來了。” 薛子望是今年的進(jìn)士,在參加殿試前還去姜府遞了帖子,當(dāng)時還讓姜書綰頗為意外,這些考生要想溫卷,也應(yīng)該去拜左右丞相。 她退了薛子望投帖給的五兩銀子,回贈了他一卷提點刑獄相關(guān)的書冊。殿試之后,薛子望就成了她的下屬兼徒弟。 “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回家去?”姜書綰自己宵衣旰食,對待下屬卻格外照顧,看著天色不早了,便對薛子望吩咐,“這兒我看著就行了,你快回去吧?!?/br> 誰料薛子望搖搖頭:“一會兒要驗尸,我想跟著一道看看,師父你時常教導(dǎo)我們,提點刑獄諸事務(wù)必仔細(xì)檢查,斟酌再三?!?/br> 因為姜書綰的緣故,謝植多看了一眼這個唇紅齒白的少年,不悅的嗓音響起:“怎么,提點刑獄司的人手已經(jīng)這么長了,我開封府還未結(jié)的案子就來插手?” 他的目光輕飄飄地掃過薛子望,落在仵作身上:“蔣仵作,好好驗,讓人家看看清楚,咱們開封府的仵作也不是吃干飯的?!?/br> “可這案子卷宗都已經(jīng)入了提點刑獄司,現(xiàn)在又要重審,根據(jù)大宋律例,京畿路提點刑獄司自然有權(quán)過問,我們不過是……”薛子望還想再辯駁幾句,卻忽然閉上了嘴巴。 姜書綰朝薛子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多事,二人的眼神交流因為謝植橫插一杠而打斷,他的臉色深沉,敲了敲桌面:“所有人都退下去,本相有話要與姜提刑說?!?/br> 眾人隨即散去,離去前目光同情地看了姜書綰一眼。 謝丞相素來喜怒不定,又好面子,今日提點刑獄司的小弟當(dāng)眾駁了他的面子,姜提刑還不知道要被怎樣訓(xùn)斥。 等到薛子望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后,謝植才酸溜溜地說了句:“看著心思就不純,你才調(diào)任幾天,他就知道去你府上投帖子拜見,多半打你的主意,你需得多加留心?!?/br> 平日里姜書綰公務(wù)繁忙,他都不能日日相見,這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薛子望卻能夠陪伴在她身旁,謝植早就看他不爽了,剛剛這小子居然還大言不慚地在他面前自稱和姜書綰是“我們”。 “他不純,那你純?”他提起了薛子望來自己府上投帖,姜書綰忽然想起當(dāng)年自己會試之后跟著同年的考生一道去謝丞相府上,于是伸出手在謝植面前一攤,“三年前在你府上莫名其妙被坑了五兩銀子,還我?!?/br> 謝植也想起了這樁事,心情愉悅,在她掌心拍了一下,又握住了那只手:“我不還,是你自己要來拜我碼頭,現(xiàn)在上了船,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你正經(jīng)點,這是在衙門里?!苯獣U沒料到他居然膽大包天,在這里就敢牽自己的手,掙開了說道,“他們不會走遠(yuǎn)的,說不定就在外面?!?/br> 謝植卻滿不在乎:“怕什么,這會兒他們都覺得我在教訓(xùn)你,殊不知,是本相被姜提刑教訓(xùn)了。” 姜書綰扯不過他,一邊去翻卷宗一邊說:“方才薛子望說得不錯,既然已經(jīng)結(jié)案,提點刑獄司自然可以過問,你為一時之氣當(dāng)眾訓(xùn)斥他,會遭人詬病?!?/br> “彈劾我的折子多了,也不差他薛子望一個?!敝x植走到她身邊,將卷宗合上,“好了,別費這心思了,這樁案子已經(jīng)了結(jié),一會兒他們把強(qiáng)jian民女的歹人抓回來,我明日就給判了。” 見他說得輕松,姜書綰眉頭一皺:“謝相要怎么判?” 謝植想了想,還當(dāng)她是信不過自己對律法的熟悉程度,便認(rèn)真回道:“若只是尋常強(qiáng)jian罪名,判個三年,但現(xiàn)在鬧出了人命,還有物證,那便只能絞刑?!?/br> 雖然還不曾仔細(xì)瀏覽卷宗,但姜書綰本能地對一切持有懷疑態(tài)度:“但你說為何,這女子初遭人侵犯之后不曾報官也不曾自盡,偏偏成親之后選擇自殺?” “這還不簡單?!敝x植翻開卷宗,指了指其中幾行:“她是被退親之后自殺的,想必是回憶起這樁事,羞憤交加,一個弱女子承受不了流言蜚語,才被逼死?!?/br> 大宋朝民風(fēng)開放,和離的女子入宮做皇后的都有,姜書綰瞄了一眼先前的證詞,心中疑慮更深:“沒道理啊,你看這份來自她未婚夫的證詞,他們很早相識,感情甚篤。” 她看著卷宗,若有所思道:“所以女子貞潔在你們男人眼中,有多重要呢?” 謝植被她盯得莫名有些心慌,這問題可真難回答??!他們倆均未成婚,也睡了好幾回,若直接說不在意,必然要被姜書綰認(rèn)定為輕浮放浪之徒,但若說在意,又顯得自己刻薄古板…… “這很難回答嗎?”見他不說話,姜書綰又問了一遍。 她明明問的是別人,可他偏偏要往他們倆身上套,謝植心中哀嘆,這題太難了。然而還是收斂起了嬉笑的表情,正兒八經(jīng)地回答起來:“有的人在意,有的人不在意,得看具體的對象,具體的情況,這……很難直接回答?!?/br> “謝相這官腔,打得真好?!苯獣U原本只是隨口問了句,卻沒想到謝植能繞出這么一大圈話來,明明說了,卻又像什么都沒說。 不知道為何,他那支支吾吾的態(tài)度,平白惹得她心里不痛快。 在意就說在意,不在意就說不在意,哪來這么多廢話,這個問題的答案,大概也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吧。他對自己,到底還是心虛內(nèi)疚來得多。 她對著門外喊兩聲:“薛子望,還在嗎?” “在!”薛子望聞聲小跑著進(jìn)來,只覺得屋子內(nèi)兩個人之間氣氛怪怪的,方才他在外頭已經(jīng)被幾位前輩耳提面命一番,大概也能猜得到姜書綰是因為自己挨得訓(xùn),因此并不再看謝植,只是溫柔地看著她,“師父有什么吩咐?” 姜書綰指了指卷宗:“既然已經(jīng)結(jié)案送交提點刑獄司,就不能隨意讓人拿回去,下回需要見了蓋著官印的文書,知道沒?” 薛子望點頭如搗蒜:“知道了,我這就送回去?!?/br> “謝相,借過?!?/br> 姜書綰雖然嘴上說著借,然而卻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徑直繞過了謝植就往外走。 留下謝植矗立在公堂之上,百思不得其解—— 剛剛究竟是哪句話得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