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令(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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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驗尸結果表明李秀寧仍是處子之身,那先前判了絞刑的方文仲就徹底洗脫了罪名,出獄當日,方員外擺了很大陣仗,光柚子葉就準備了一推車,還有新衣與火盆等一眾物什。 遠遠看見似有官差帶著人往這個方向來,方府管家手一揮:“快,少爺出來了,鞭炮,起!” 八十八響的小炮仗炸了一地紅屑,騰騰的煙霧中,謝植走到方員外面前,掩鼻在面前扇了扇:“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死牢里有人中了狀元。” 盡管方員外心中對謝植多有怨憤,然而畢竟對方位高權重,只得強壓著心頭火,露出一個諂笑來作揖道:“小兒多有叨擾,勞煩謝丞相照顧了?!?/br> 謝植看也不看他,徑自往前走。 方員外踮著腳探了探,見他身后許久都沒有其他跟出來的跡象,對管家說道:“快去問問,文仲怎么還不出來?” 管家顛顛兒地去了,沒多會兒就回頭稟報:“說是一早就讓京畿路提點刑獄司的人給帶走了。” “什么?”一聽提點刑獄司,方員外先是一驚,隨即又回過神來,“不對,好像就是提點刑獄司的姜提刑幫文仲洗脫了罪名,走!快去瞧瞧什么情況!”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趕到提點刑獄司時,姜書綰恰好審訊完。 雖然方文仲的名聲不好,昌滄縣百姓對他無不厭惡,然而他的確與李秀寧的死無關。首先,他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其次,目前看起來方文仲并無殺人動機,原先謝植能判他絞刑,也不過是硬套了律法中一條,強jian婦女致產(chǎn)生人命糾紛。 如今李秀寧清清白白,也只能放他歸家,不過除了謝植以外,姜書綰沒對任何人透露李秀寧的驗尸文書內(nèi)容,對外只說證據(jù)不足,開封府不能錯判,因此方文仲無罪釋放。 “多謝青天大老爺明察!救我兒性命!”方員外一見了薛子望,還以為這就是提點刑獄司的姜提刑,十分熟稔地握住他的手,往里塞了一錠金子,沖他擠了擠眼睛。 薛子望連連后退:“老人家,你認錯人了?!迸c他分開些距離后,又將金子放回他手中,“你的金子掉到我手里了,記得放好。” 衙門外圍著不少看熱鬧的人,紛紛在心中譏笑方員外小門小戶的行徑,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賄賂朝廷命官,而且還認錯了人。 然而方員外顧不上羞惱,因為兒子方文仲正邁著輕快的步伐朝他走來。 鞭炮方才已經(jīng)錯放了,這會兒也只能跨個火盆,換身衣服用柚子葉祛祛邪。 方文仲換好嶄新的衣衫,正瞧見孟慶山面無表情地朝這個方向走來,他的身后還跟著兩名衙役。 “這不是小孟嗎,我跟你說這事兒沒完,你家娘子人死了,但她冤枉我這事兒沒完,回了縣里我還要去縣令處討個公道回來!”說罷,方文仲得意地挑眉,“說你是天煞孤星還不信,克死爹娘和meimei,剛娶了妻沒兩天也給克死了?!?/br> 原本還面無表情的孟慶山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他沖上前去,惡狠狠地盯著方文仲:“我爹娘和meimei怎么死的,你不清楚嗎?” 方文仲滿不在乎:“你meimei是失足落水,全昌滄縣都知道,關我什么事,至于你爹娘,要怪就怪他們自己命不好,攤上你這種兒子。”說完,看孟慶山額頭處青筋凸起,雪白的肌膚下顯得格外可怖,方文仲趕忙退后兩步,指著他身后的衙役道:“一會兒記得好好審審,說不定這人喪心病狂殺妻。” 就在孟慶山忍忍無可忍要動手之際,薛子望攔在他身前:“李秀寧一死如此蹊蹺,疑點重重,讓你來提點刑獄司是問訊的,不是叫你泄私憤的。” 孟慶山總覺得眼前的薛子望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一樣。不過他還是決定聽從薛子望的建議,他瞇著眼看了看方文仲的背影,內(nèi)心冷冷一笑:很快你就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確沒必要在這里繼續(xù)糾纏。 于是信步走進衙門內(nèi),等候姜書綰的審問。 卷宗里記錄了上一回對他們的審問記錄,以及這些人過往的關聯(lián),姜書綰總覺得李秀寧自殺一事另有隱情,于是她示意所有人都退散,只留她與孟慶山二人。 “我讓他們都走,是誠心想幫你。”她將卷宗合上,走下高堂,對孟慶山說道,“你們自小相識,李秀寧將自己替人洗衣繡花的錢全都拿來供你讀書,你家中每逢有喪事,她都是與你一道cao辦。她的父母曾極力反對你們成親,最后她是絕食來表明心跡,逼得她父母不得不同意這樁婚事?!?/br> 提及往事,孟慶山藏在衣袖下的拳頭握緊了。 姜書綰又說道:“這樣的情意,我不信你會退婚,所以,希望你說實話?!?/br> 孟慶山不看她的眼睛,昂著胸脯:“秀寧與我從前感情是不錯,但我沒想到她嫁我時居然并非處子之身,那夜我一時氣惱退了婚,后來看了她留下的遺書才知道……” 盡管他一氣呵成地說完所有來龍去脈,但顫抖著的嘴唇還是宣告了他的情緒激動,對與李秀寧的死,他并不像表現(xiàn)的那么淡然。 反而,透著一種…愧疚的情緒。 “你都沒有與她同房,又怎知她并非處子?”說完之后,姜書綰仔細觀察著孟慶山的表情。 這話一出,任他再如何偽裝得淡定,手也止不住地顫抖:“你、你是如何知道的?!?/br> “是李秀寧告訴我的?!苯獣U想著,自己也不全然是誆騙他,尸體表征是死者留下的最后語言,這么說倒也不錯。 看著神色復雜的孟慶山,她更加確信此事必有隱情,試圖動之以情:“我聽聞李秀寧死后你曾兩次痛哭至昏厥,我相信這份情誼不是假的。她究竟是為什么要自殺,而你們和方文仲之間,又有怎樣的糾葛?” 李秀寧的遺書,孟慶山的遮掩,還有昌滄縣百姓的供詞,編織在一起成了一張細密的網(wǎng),這張網(wǎng)是遮擋在真相之前的最后屏障。 而現(xiàn)在,她就要親手掀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