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和鸞雍雍,萬福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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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婠還是同上次生完聿兒時一樣,昏昏沉沉地睡了大半天,直到翌日五月初六的這一天晌午時才悠悠轉(zhuǎn)醒。 她還未睜眼,便覺得自己額前悶得慌,原來是婢子們在她熟睡時為她盤好了頭發(fā),給她戴上了一條厚厚的抹額。 婠婠下意識就伸手去扯掉這抹額,一旁的太后連忙制止她:“拿不得拿不得!快戴上!” 她說:“這女子剛剛分娩完,最怕受風(fēng)受涼的。產(chǎn)后戴著抹額,就是怕你頭上吹了風(fēng),過上了頭疾。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就算年輕時候不在意,到老了月子病也要都犯上來的。你戴著吧,出了月子再拿下?!?/br> 婠婠醒來后在床上睜著眼睛緩和了許久,身體還是有些酸痛和不適的感覺,但是和分娩陣痛之時的痛楚比起來,這點小疼也算不得什么了。 她清了清嗓子,先問母親:“孩子平安么?” 母親眉梢間洋溢著笑意,說孩子一切都好:“是個小帝姬,生下來七斤六兩,是個齊全漂亮的孩子。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可就是比你還漂亮許多……” 這話讓婠婠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終于放下了心來。 婠婠又左右探頭看了看,在尋找晏珽宗的身影。 她不明白晏珽宗此時為何不在自己的身邊,上次生完聿兒的時候,她明明一睜眼就看見了他。 還有聿兒……聿兒怎么也不在? “皇帝清晨時候帶著聿兒和王公、百官們就去奉極殿了,帝王得嗣,皇后生女,這還是長女,自然是要告之先廟的大事。他是想等你醒了之后抽時間多陪著你,所以趁你睡著去的。聿兒是太子,也沒有不去的道理?!?/br> 太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這會兒也差不多了,一時半刻的,還不回來么?” 夏日里的日光明亮熱烈,照進這座殿內(nèi),給殿內(nèi)的器皿間都披上了一層金紗似的光彩。 婠婠哦了聲,“娘,孩子呢?抱來給我瞧瞧吧……” 嬤嬤們小心地將她扶起來了些,在她腰后墊上柔軟的靠枕,又去傳照顧帝姬的奶母們進殿。 恰在這時候,皇帝帶著忙完祭祀禮、滿頭大汗的太子聿也回來了。 聿兒進了殿便小跑著來到婠婠跟前,一邊喊娘一邊問著meimei在哪里。 婠婠見孩子穿著厚厚、繁重的太子朝服,額頭上都是汗珠,一路來跑得面色紅紅的,連忙拿衣袖擦了孩子的汗: “快去把這身衣裳換了,別熱出什么來。再叫嬤嬤給你端一碗冷圓子來去去暑氣。” 她抬頭看向后面進殿的晏珽宗,因為今日是去宗廟里跑了一趟的,所以他們父子倆都穿了最正式的厚重的朝服、冠冕。 大人受罪也就罷了,連孩子也跟著累得夠嗆。 聿兒雖然還小,但是穿著這件黑金麒麟瑞獸紋的太子朝服卻十分的挺拔,襯得他的身板筆直,倒真有了來日坐朝之君的風(fēng)采。 太子聿還沒跟母親說上幾句話,他父親就來抓著他的領(lǐng)子攆他出去:“一身汗臭的,朝你娘跟前湊什么湊?別熏著你娘?!?/br> 婠婠抬眼望去,看見了那個同樣身著黑金色龍袍的男人。 晏珽宗逆光而來,日光在他身后打出一道線條鋒利的影子,那人長身玉立,腰佩蹀躞帶,正定定地看著她。 他眼下泛著隱約的烏青色,想是為了婠婠生產(chǎn)之事,也足有兩日沒有合眼了,又心神不寧,硬生生熬出來的。 本來望著聿兒的時候還略皺起了幾分眉,可是當(dāng)視線轉(zhuǎn)移到她身上的那一瞬間,他的劍眉便舒展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不由自主露出的柔情和憐惜。 不過和太子聿比起來,皇帝自己面上倒是平靜無波,沒汗也沒熱,婠婠就忍不住微笑著說了他幾句: “我不過生完女兒才躺了半日,這半日功夫你帶孩子都帶不好,把他熱成這樣也不知叫他換衣服去!” 皇帝亦對著聿兒笑道:“跑得跟條吐舌頭喘氣的狗似的,還不快去洗把臉清醒清醒?!?/br> 婠婠撫了撫自己額前蘇繡抹額上的瑩潤北珠:“聿兒今日跟你去奉極殿里,沒出錯吧?” 皇帝說聿兒做得都很好,越來越有儲君風(fēng)范。 說話間奶母們已經(jīng)抱了昨夜剛剛出生的小帝姬過來了,太后便叫聿兒先去換身單薄的夏衫來,略過了這個話題,開始說起小帝姬的事情。 那女嬰被裹在明黃團龍紋的襁褓里,昨夜剛剛出生,此時尚且沒有睜開眼睛,紅潤而嬌嫩的一團,已經(jīng)吃飽了奶水,安然臥在包被里面,兩只握緊了的小拳頭時不時擦著自己的臉頰。 嬤嬤們將她輕輕放在婠婠手邊的榻上,婠婠支起身體慢慢掀開包被的一角,看著自己昨夜受盡苦楚才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 就和她第一次生育之后一樣,一顆心劇烈跳動著,歡喜地快要說不出話來。 這樣可愛的五官,長著柔軟胎發(fā)的稚嫩孩童,真的是在她肚子里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多么神奇的一件事。 真的是她和晏珽宗的女兒。 他們真的又有一個孩子了。 如同初為人母一般,她望著女兒的眼神里都是快要化成蜜漿一般的nongnong愛意,忍不住俯身輕輕去嗅女兒身上的氣息。 晏珽宗坐在她床榻邊,亦是同樣滿含深情地看著這個小嬰兒。 這是多稚嫩而嬌弱的一條小生命,像是枝頭剛剛脫去了花萼的一只小骨朵,嫩生生的,呼出一口重氣都怕吹傷了她。 在女兒面前,他看著她的時候,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這真是他的女兒啊。 明明已經(jīng)有了個四五歲的兒子了,可是這會兒面對粉嫩可愛的女兒,他心底又升起了一股幾近于初為人父般的雀躍和歡欣,不知道日后該怎樣疼她才好。 他伸手握住婠婠柔白的手背:“婠婠,這是我們的女兒?!?/br> 婠婠將自己的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眸光中泛著足以軟化人心的柔情: “我真的給你生了個女兒。咱們以后終于有兒有女、兒女雙全了?!?/br> 提起她昨日產(chǎn)榻掙扎、備受折磨的百般苦楚,晏珽宗心下陡然又是一陣刺痛和疼惜。 許多年前他第一次看見婠婠的時候,婠婠和現(xiàn)在躺在他們身邊的女兒是一樣的。 只是個眼睛都還沒睜開的小嬰兒而已。 這么多年過去之后,他的meimei卻用她那樣纖細的身段接連為他親自孕育了一子一女,給他生了兩個孩子。 他說他想要一個女兒,她就真的用自己的肚皮給他生了個女兒。 也因為兩次懷胎吃夠了苦頭。 他對婠婠生出萬千種憐惜和愧疚,只想一生一世皆用來好好補償她受的委屈。 晏珽宗看著婠婠此時產(chǎn)后的模樣。 她因為生育而元氣大傷,氣色一時還沒有恢復(fù)過來,臉上泛著不正常的虛弱之白,一雙美目也略有些紅腫,像剛剛哭過異常一場兒。 若說美,那自然還是美的,可是這份美麗卻看得男人膽戰(zhàn)心驚的,如同遭了場冬雪和急雨凌虐過的牡丹,連花瓣都凍得搖搖欲墜,滿是折痕傷疤。 仿佛隨時都能墜落枝頭。 這就是她付出的為他生孩子的代價。 這樣的她,遠比那個襁褓中的孩子還令人憐惜心疼,把他的心都揪得緊緊的,倍起呵護之欲。 皇帝將榻上那床香云緞做的絲被往她胸前提了提,掩好她的身體,怕她孕中受了涼氣,卻幾乎不忍去看她昨日才剛剛平坦下來的腹部。 婠婠漸漸依偎到他懷中,和他幾乎要擁吻到一處,只是忽然想起母親還在殿中看著他們,她這才伸手在他胸膛前推了一把,和他拉開了距離。 太后也走上前仔細看了看這個孩子,一夜過去,孩子面上從娘胎里帶來的胞宮里的血污都去了個干凈,此時露出的一張小臉粉嫩嫩的可愛,叫人連伸手觸摸她的肌膚都怕弄疼了她。 她的思緒不禁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十月深秋,想到了當(dāng)年她生下先帝嫡長女、獨女圣懿帝姬時候的風(fēng)光和耀眼。 可是縱使是那般的榮耀,和今時今日的這位元武帝女兒比起來,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婠婠啊,你當(dāng)年生下來的時候,眉眼五官,就連那胎發(fā)茂密,都和這孩子一模一樣。” 婠婠眼中閃過驚喜的色彩:“真的嗎?我小時候真的和她一樣?” 作為母親,總是難免期待自己所生的孩子可以相似自己。 晏珽宗慢慢地開口道:“是和她一樣。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就是這樣臥在搖籃里……” 純潔無瑕,櫻粉的唇瓣,像是被神仙捏出來的玉娃娃,世間再難尋她的那份美麗和惹人憐愛。 但是看著女兒,他心底又有了些隱秘的快意,更加握緊了婠婠的手。 婠婠小時候不屬于他,她母親不允許他在她身邊經(jīng)常陪伴她。 但現(xiàn)在她所生的女兒卻是屬于他的。 誰也不能從他身邊把他的女兒帶走,他可以想怎么寵就怎么寵。 婠婠幼時屬于她的父親和母親,那么這個孩子也屬于他們。 婠婠是他的摯愛,這孩子便是他的至寶。 他會將自己所有的一切寶貝都奉給自己的寶貝女兒,讓女兒做這世界上最無憂無慮的小女郎,開心快樂地長大成人。 他想怎么寵她就怎么寵她,再不必看任何人的眼色。 也終于可以把婠婠再重新養(yǎng)大一遍了。 “可我說句實話,這孩子比你那時漂亮許多了。” 太后笑吟吟地開口,輕撫著小帝姬頭頂?shù)奶グl(fā), “你瞧她康康健健的,多可愛。嚎哭吃奶都有勁。不像你,生下來病貓一只,只知整日嚶嚶個不停,時常慘白著一張臉,紙片兒一樣。還是健康的孩子看著舒服,叫人歡喜?!?/br> 婠婠一下愣住了。 晏珽宗思忖了片刻,也說道: “是不是她比婠婠那時重些的緣故?我記得母親生下婠婠時,婠婠連五斤都沒有,看著自然單薄。這孩子有七斤多,所以更厚實些,五官都比婠婠小時候長開了許多,白胖可人?!?/br> “興許吧?!?/br> 連她的乳母華夫人都驕傲地說道,“這么多年了,再見著一個能比殿下還漂亮的女孩兒,也是難得。” 婠婠不敢置信地看著晏珽宗: “……你們都這樣嫌棄我?” 晏珽宗連忙哄她:“我?guī)讜r這樣說了?我的意思是她是因為重了些才比你看著長開了的。天下誰還能和我的婠婠相比?” 最后萃瀾說:“并非是娘娘比不及小殿下,那是美人配英雄,自然生得一代更比一代動人。就是太子殿下那時候剛出生,也比陛下小時候俊了不知多少倍呢。 原是因為太子殿下也添了幾分皇后娘娘的美貌精致,所以才強些?!?/br> “這倒是。” 太后的嘴是一個都不放過,只對兩個孫兒寬懷一些, “皇帝你啊,生下來也不過爾爾,看著和尋常人家的男嬰沒什么分別,臉若是皺起來,也難看得很。 聿兒正是像了他娘,不僅有皇帝的那份健壯,五官都更精致些,生下來就看出是鳳子龍孫。是比皇帝要俊了不知多少?!?/br> 這回輪到晏珽宗愣住。 婠婠才終于笑出來。 “聽到?jīng)],你也沒有聿兒好看的!” 婠婠的身體是容貌精致、身體底子反而格外虛弱;而皇帝是身體健壯、容貌卻比不得婠婠。 他們兩人在一起生的孩子,恰得上天神靈庇佑,既遺傳了父親的那份健壯,又更添母親的精致美貌。 自然兒女都比他們父母要好看些。 過了一會兒后,換好衣服的太子聿也跑了過來,一家人又是在一起說了會兒話。 太后cao心的事情遠比婠婠想到的多,她便問起關(guān)于這次皇帝長女出生后宮里宮外如何賞賜開恩之類的。 晏珽宗想也沒想地說:“如今國庫充盈,內(nèi)外無戰(zhàn)亂,自當(dāng)以太子出生時的份例賞賜?!?/br> 太后猶豫地提醒了一句:“可是皇帝啊,聿兒當(dāng)年出生的一切就已經(jīng)是額外破例的,那為著他是你第一個孩子,更是嫡子長子的緣故,所以咱們開了恩,宮里宮外破格厚賞。如今生小帝姬,也還如此么?” 皇帝寵溺地看了看舉著小拳頭的女兒:“那是自然。兒子的所有孩子,都只有婠婠生的,都是一樣的疼愛?!?/br> 太后笑道:“既如此,你舍得疼女兒,老身也沒有阻攔的道理。婠婠既坐著月子,這些事情依由我去忙吧?!?/br> 婠婠和晏珽宗謝過了她,太后來這一趟,把他們夫妻兩人出生時的樣子都嘴了一遍、嘲笑一番,這便得意洋洋地走了。 “小帝姬的封號和名字,你們也早些定下吧?!?/br> * 聿兒在一旁的桌椅上用完了午膳后,他放輕了腳步挪到了母親的床前,看了看包被里的meimei,又看向剛剛生下meimei的母親。 “娘,您瘦了……” 聿兒的聲音里帶著了些哭腔。 他覺得母親和昨日端午宮宴上他見到的樣子都變得很不一樣了,只是一夜過去,母親就好似勞累了許多,讓他的心忐忑不安。 好像母親生病了一樣。 婠婠捏了捏兒子的臉,“是呀,娘的肚子瘦了,meimei就生出來了?!?/br> “娘,那我出生的時候,您是不是也這樣……” 是不是也這樣“生病”似的憔悴了? 只這樣一想,太子聿的心就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 這宮里沒有皇帝的其他妃妾,他更沒有庶出的兄弟姐妹,元武朝數(shù)十年來在宮中的孕婦就只有他母親一個人。 他本來還無從得知其他女人是如何生子、人又是如何來到這個世上的。 只在看到母親生meimei之后的變化,他才發(fā)現(xiàn)“出生”這件事沒有他想象中的這么輕松。 如果這樣說的話,那么他的“出生”,母親是不是也異常的痛苦過? 婠婠不禁莞爾一笑,不欲用這樣的養(yǎng)育之恩去給孩子添加什么心理負擔(dān),不論是對兒子還是對女兒。 她抬手讓聿兒走得更近一些,給聿兒擦了擦方才他洗完臉之后的水珠。 “把你平平安安生下來,是娘這輩子第一件最高興的事情。昨日生下你meimei,便是娘的第二件快樂之事?!?/br> 婠婠認真地看著孩子: “因為你托生到我肚子里,我把你生下來,才終于做了母親,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你的存在,從你在我肚子里的時候,就叫我無比歡欣。 你從不是你母親的痛苦和負擔(dān),更不必為了我對你的這份生養(yǎng)之情而將讓自己內(nèi)疚難安?!?/br> 聿兒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娘……” 婠婠收回手中的絹帕,“娘不用你的補償,可是來日你要好好心疼你的妻子,就像你父親疼我那樣。你娘生你,是為了讓自己成為母親,你不欠我的。 但是日后你的妻子生產(chǎn),卻是為了讓你成為父親,這就是你欠她的,知道么?” 聿兒重重點頭。 晏珽宗冷哼一聲,“來日疼你的妻子是一回事,可是你還是要好好孝順你母親,做了兄長,更要愛護meimei,知道么?” 聿兒連忙說知道了:“我聽宮人們都說爹爹做兄長的時候就疼愛太娘娘生的圣懿帝姬,兒子來日也會這樣加倍呵護meimei的!” 婠婠:…… 晏珽宗:…… 晏珽宗擺了擺手,想把他提溜出去:“你出去玩吧。這里沒你的事了。” * 殿內(nèi)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婠婠便和晏珽宗說起給女兒取名的事情。 這世道里有的是許多人家不在乎女兒的,即便是高官貴族之家,也多的是女孩子們長到十來歲還沒有正經(jīng)名字的。 都只由家中婦人們隨口按照序齒隨意喊下去,叫二娘叁娘四娘……十七八娘的。 至于皇帝的女兒們,史書里也只會記載她們的封號和所嫁的丈夫的姓名,無從提起她們自己。 所以先帝在時還不到婠婠滿月就給她取好了大名和乳名,素來是太后認為的自己人生中排得上名號的體面風(fēng)光之事。 婠婠和晏珽宗并不覺得他們在這一點上有多寵愛女兒。 ——因為他們覺得他們給女兒的都是最基本的東西。 是對一個孩子最基本的尊重。 她怎么可以沒有自己的名字呢? 婠婠想了想,大哥哥的女兒已經(jīng)取了“柔寧”這個名字做大名,所以都是親堂姐妹,她的女兒也該從“柔”字或是從“寧”字取大名,更顯得親近些,母親也會高興的。 晏珽宗亦表示贊同,他立馬就說他們的女兒叫“柔玄”最好。 “既然是在柔玄的時候懷上的,便叫柔玄吧。” 婠婠面上一紅就要發(fā)作脾氣,晏珽宗旋即解釋道: “這兩個字本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字。 柔者,非姣媚曲意之詞,更有懷仁安撫之意。《舜典》和《民勞》里都說過:柔能遠邇。此乃帝王之術(shù)。 玄者,亦有神妙深奧之意,幽遠者也。 我希望咱們的女兒來日便做這樣精明聰慧的人,面柔而心玄。” 面柔而心玄。 婠婠仔細琢磨著這句話,唇邊露出了一點微笑。 這句話用民間的白話說,就是:“女孩兒要厲害在心里,不能厲害在臉面上!處世時候?qū)θ撕竦佬⒖蜌庑?,心里卻要有自己的算盤和計量!” 不只是對于女兒,也是對于這個時代所有人都通用的一個寶典。 販夫走卒、王侯將相、皇帝太子。 叁教九流都通用的。 婠婠哼了聲:“把這么長一段話背下來你也不容易。女兒和你是一日的生辰生下來的,想來和你有緣的,那就聽她父親的話,給她取這個大名吧?!?/br> 晏柔玄。 早在婠婠有孕的時候就給女兒想好了一個閨中時所用的封號,叫永兕。 兕者,音“四”,乃小雌犀牛也,亦是魏朝所信奉的一種祥瑞之獸。 凡天下將興盛,而兕者乃出。 晏珽宗以前給女兒想的封號都很尊貴,叫“萬年帝姬”“萬壽帝姬”之類的,婠婠本來定的也是這些。 但是孕中的有一段時日里,婠婠常常夢到一頭通體雪白的小犀牛,犀牛身上馱著一個冰雪可愛的女童,那女童見了婠婠就咯咯地笑著。 她還在夢中對婠婠說:“娘,您別日夜懸心不安了,女兒可是小犀牛一樣強壯的人,不會再像娘小時候那樣泡在藥罐子里的?!?/br> 一連做了數(shù)日這樣的夢,婠婠便以為是冥冥之中有所指示,就最終為女兒取了“永兕”作為封號。 稱永兕帝姬。 他們思慮許久,又最終給女兒定下了平日里常用的小名。 取小名為“和鸞”。 先秦有詩篇曰《蓼蕭》,其詞曰: “和鸞雍雍,萬福攸同?!?/br> 乃天下大福歸于圣君之意。 這句話本是用來祝禱天子的。 和鸞者,本意乃是“和鑾”,是天子鑾車上的鈴鐺。 皇帝說,世人皆以端午出生的孩子為不祥,為少福,那么他的女兒既然和他一樣生在了端午之日,他便要將自己身為帝王圣君所擁有的福祉賜予他的女兒。 只要他做一日的帝王,他的女兒就會被他寵成這世間最幸福的小女郎。 他的女兒絕不是無福之人。 再者,婠婠既然曾經(jīng)說過,不論是兒子還是女兒,其實都是他們?nèi)松械囊欢物L(fēng)景。那么就讓女兒成為天子鑾車上悅耳的小鈴鐺吧,永遠和他們共乘一車,看他們看過的風(fēng)景。 婠婠笑著說好。 和鸞和鸞。 這就是他們的女兒,阿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