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番外一【曹清萱amp;三郎】
書迷正在閱讀:門徒(師生)、日落月亮河、母后饒命(高h,偽母子)、攢錢給老公買帕拉梅拉、她選的才是男主(np 女主白富美 男強女強)、快穿之大佬的小變態(tài)、囚歡(1v1)、這個男人太狠了(快穿,NPH)、惡毒女配又被強取豪奪了、柏林之春【二戰(zhàn)德國】
(這篇是婠婠的父親和初戀曹清萱的故事,番外是他們he,如果介意的話可以不看。) * 很久很久之后,我知道他的第六子元治遁入佛門,后成為佛家高僧。 于是他向自己的兒子追問我與他的姻緣命數(shù),詢問我們是否還有來世的姻緣。 然后他的兒子告訴他說,我曹氏清萱早就不在他的轉(zhuǎn)世因果里了。 也許在他后知后覺開始思念我的那一年,我已經(jīng)投胎輪回,成了別人的妻子了。 我與他,終歸是有緣無分。 在我死后的第二十六年,他竟然追封我為皇后,謚曰“元憫”,將屬于原配妻子的“元”字賜予了我。 可笑的是,我生前是他兄弟康王的王妃啊。 在他生前的最后那段時間里,他對我極盡哀思,千般悔恨,萬般追痛,想方設(shè)法欲彌補與我。 在他纏綿病榻、氣息奄奄之際,他只告訴他的太子晏珽宗,讓太子將我和他合葬。 他還一再關(guān)照太子,讓太子善待我的母族曹家人。 后來,元武帝晏珽宗也的確遵循了他的這些遺詔。 因為元武帝的厚待和提拔,早已家道中落的曹氏一族,在元武年間再度有復興之勢。 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死去近叁十年了。 世人早已將曹氏女清萱忘得一干二凈,就連我的母族之人,也大多忘卻了我的存在。 * 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我尚未出嫁的時候,我的家世極為顯赫,人人都說,我這樣的人,便是做皇后也是使得的。 在整個皇城的貴族仕女里,曹氏女也是排得上號的人物。 當時的皇帝年號成豐,元武帝的祖父。 我母親在娘家時有兩個好姐妹,一個是她的親jiejie,另一個是她堂姐。 她們都是我的姨母,而我的兩個姨母,就是成豐帝的后宮。 我母親的同母親jiejie是成豐帝的中宮皇后朱皇后,堂姐則是他的貴妃朱氏。 成豐帝最寵愛的兒子齊王,就是我的親姨母朱皇后所生。 齊王雖然還沒有被封為太子,但是其擁有著身為嫡長子的尊貴身份,誰都知道,來日應(yīng)該由齊王繼承大統(tǒng)。 因此,我母親的娘家朱氏,在成豐帝一朝格外炙手可熱。 連帶著我們曹家,身為齊王的姨父一家,也是很受人尊敬的。 父親母親那時對著齊王滿懷期待,一心期盼著齊王可以早日登基,然后沾著這個外甥的光,榮耀家族。 我身為皇后的外甥女,得以時時出入宮闈,成為成豐帝一朝皇子帝姬們的伴讀。 說是伴讀,但是因為有一個皇后姨母,我在宮內(nèi)的待遇其實要比那些生母不得寵的皇子帝姬們還要好。 宮人們或許會對那些生母不得寵的皇子們敷衍不屑,但是對我,卻永遠都是小心奉承的。 因為在當時還有另一重傳聞,大家都說我的皇后姨母會將我嫁給表哥齊王,讓我成為下一位皇后。 話說回來,至于那些所謂的“生母不得寵的皇子”么,——其中就包括有遼王和壽王兄弟二人了。 他們是劉妃所生,自那原本就失寵的劉妃去世之后,兄弟二人在宮內(nèi)的處境就越發(fā)坎坷艱難,甚至連月例用度都會遭到宮人們的克扣。 不過對此,我的皇后姨母對此并無暇過問。 在宮里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和遼王有了些接觸。 身為天之驕子,我的姨母朱皇后和朱貴妃所生的齊王、康王兩位表兄,他們都無比驕傲自得,滿身貴氣,自命不凡。 而他卻不一樣。 同樣是皇子,他少年時是溫和而靜默的,像是默默矗立在山間的竹,兀自挺拔,寵辱不驚。 我漸漸地竟然和他志趣相投。 之后的事情,叁言兩語道之不盡…… 不過,就像所有少年男女、青梅竹馬的故事那樣,我和遼王相愛了,互許了終身。 我不太喜歡親表哥齊王的盛氣凌人,只一心愛慕著這個在當時幾乎被人忽視的不得寵的皇子,甚至對他和他的弟弟多加照拂。 這件事被人悄悄捅到了皇后姨母的面前,姨母雖然惱怒,但最終還是由著我自己做決定了。 她說:“罷了,你既無意你的親表哥,來日嫁個體面的富貴閑王,悠閑度日,也是你的福分。這深宮里,哪里是什么好待的地方……” 皇后姨母說,幾年之后,她就會親自開口為我們指婚的。 我和遼王都很高興。 劉妃去世后,我知道他一直思念母親,每年劉妃的忌日都要親自祭拜他。 于是每一年,我也都和他一起。 直到意外發(fā)生的那一年。 那一年,我原本還是打算和他一起在劉妃生前的宮殿里祭拜劉妃的。 可是因為康王的兩頭傳話,我們陰差陽錯。 我一個人來到了劉妃生前的寢殿,飲下了康王提前準備好的茶水。 然后……那樣難堪的失身。 康王的生母朱貴妃,原本是我母親的堂姐。 按理來說,他本不該這樣侮辱于我。 后來他給了我答案。 “曹清萱,你有什么可高貴的?你看不上齊王兄,看不上我,就一心向著外人?要不是皇后和我母親的功勞,你以為你一個外姓人憑什么在這宮里這樣尊榮體面?” 在失身之后…… 我被迫嫁給了康王,和遼王自此恩斷義絕。 之后我和遼王的故事,亦無需多言。 在我和他提出斷情決義之后,他似乎突然之間就像換了個人一般,沉默寡言,韜光養(yǎng)晦,也似乎真的忘記了我。 多年之后,皇后姨母和我們曹氏一族寄予厚望的齊王并沒能成功登基,作為備用人選的康王也同樣與皇位失之交臂。 那個最后勝出的人,是誰都沒有想到的遼王。 他登基了。 或許有人以為,他會回頭找我算賬,亦或是報復我的母族曹氏么? 不,他什么都沒做。 他早已懶得再分半點眼神給我這個“嫌貧愛富”的女人。 他娶了陶氏女為原配皇后,帝后大婚之后,聽聞他待陶皇后極為寵愛。 我生前最后一次見到他,是在陶皇后的生辰上。 身為外命婦,我入宮,向陶皇后跪拜叩首,極盡謙卑恭順。 而他與陶皇后同坐在高位,連一絲眼尾旁風都沒有分給我,只是含笑看著自己年輕姣美的妻子。 陶皇后雍容美麗,眸中又夾雜著些許得意。 那是一個比我更加年輕、美麗、清貴又懂得討他歡心的女子。 之后,我出了宮。 不多久,我的丈夫康王,被他攆到了金陵。 身為王妃,我和康王一起去了金陵。 康王待我并不好。 不幾年,我便已經(jīng)被他折磨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那一日,我恍惚間從病榻上起身,尋到了他當年送我的一柄銅鏡。 我握著那柄銅鏡,默默地念著他的名字,在數(shù)年的絕望和折磨之中慢慢離開了這污濁的塵世。 直到我死前,我也沒能和他說出當年的真相。 一半是因為沒有機會,另一半,也是因為沒有必要了。 身份懸殊,沒有機會。 他新娶賢妻,生得嫡子,風光美滿;而我嫁給旁人,受盡折磨,早失貞潔。 我們是陌路人,即便是說出真相,即便他相信了——那又如何呢? 我們已無法再回到過去了。 尤其是在他登基之后,他并未蓄意報復過我的母族曹氏,他是心胸寬廣的君王,早已不屑再回憶起往昔的種種了,我又何必自尋煩惱。 * 王妃曹氏歿。 或許,誰都不會想到,年少時那個何其尊貴的曹氏女、朱皇后的外甥女,這一生會以這樣落寞凄慘的結(jié)局草草收場吧? 但我對這些命數(shù)已經(jīng)看得很開,既然少年時得意過,那么風水輪流轉(zhuǎn)、死去時如何失意,似乎也是命中注定的,怨不得人。 總不能什么好事都讓我曹清萱一個人占完了。 人死后,我成了一縷幽魂,在這人世里漂泊了許久。 消息傳回到京中,我的魂魄虛浮在空中,我看到他久違地沉默,神容嚴肅。 彼時,正在逗弄自己長子璟宗的陶皇后也有些發(fā)覺他情緒的不對勁,關(guān)切地詢問了兩句。 許久之后,他擺了擺手,拂袖而去,一面提步往外走,一面漫不經(jīng)心地與陶皇后說道: “金陵的康王妃歿了,你替她治喪吧?!?/br> 倘若他對我還有半絲的情意,只要他愿意在當時去過問一番我死前的情狀,或許也能從中察覺出丁點的不對勁。 可是他沒有啊。 他將我的喪儀交給了陶皇后,讓陶皇后料理我這個宗室女眷的身后事。 在中宮皇后的安排下,我的尸身被人妥帖地下葬。 在文壽年間,他的弟弟壽王給他尋來過一個模樣與我有五六分相像的上官氏。 他也是極喜愛上官氏的,后來將這個女子封為頤嬪。 上官氏為他生下第叁子后過了世,他很是傷心了許久。 我漂浮在人世間的魂魄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忽然將一切都想得明白了。 我對他放不下的,是少年時的情意。 而他……如果真的對我有幾分放不下的,那就是我這張讓他心悅的面孔罷了。 于是我便離開了人世,安心投胎轉(zhuǎn)世。 * 轉(zhuǎn)世后的我平靜地又投胎為人,做了一世的官家小姐,在十六歲那年被父母安排著嫁了人,又在成婚叁四年后生病棄世。 這一生雖然比前世還要短暫,但是除卻生病的那段時間之外,其實尚算得十分安穩(wěn)知足的。 在我死后,我的娘家為我傷心,我那性情溫和的丈夫為我守孝,我的婆家為我體面治喪。 這時候,我的人生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來年了。 卻不想,在第二世死去之后,我的魂魄竟然又回到了那個男人的身邊。 又回到了那個世界。 在那個世界,同樣也過去了二十來年。 這時候,我看見這位文壽皇帝已經(jīng)病重在床,恐將不久于人世。 二十來年后,他自然也老去了。 他的妻子陶皇后、太子晏珽宗、長女圣懿,都無比傷心。 我又變成了一縷魂魄,漂浮在他身邊。 不久,我知道了他為何而病。 原來是我前世的那個丈夫康王和程邛道造反失敗,并且我的丈夫康王還替我告訴了他當年的真相,文壽皇帝因此而心緒崩潰了。 病榻上,他時常喚著我的閨名“清萱”。 他的兒子,跪在他的病床前,對他一字一句說出了我當年所受的折磨和病痛。 說實話,聽到太子晏珽宗說起這些時,我心中是微有酸澀和恍惚的。 畢竟,在我的世界里,這些已經(jīng)過去了太久太久,久到我自己都即將忘記。 文壽皇帝第二次遭受打擊。 我看到他痛苦,悔恨,看到他對我哀思,追悔莫及。 這時候的他,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和陶皇后新婚時那個春風得意的他了。 他不管不顧他皇后的顏面,在病榻上執(zhí)意追封我為“元憫皇后”,還讓太子晏珽宗將我的棺槨和他日后合葬。 他說,我是他的妻子。 他讓太子晏珽宗厚待我的母族曹家人。 陶皇后咬牙切齒卻敢怒不敢。 而我已經(jīng)很難再為這些感到開心了。 我看著這些,就像是看著素不相識之人的故事。 * 數(shù)月后,他駕崩。 在他死后,他那剝離了rou體的魂魄終于看見了我。 他顯然很高興,又猶豫著不敢向前來與我相認。 我不想再見他,轉(zhuǎn)身欲離去,想要再去投胎轉(zhuǎn)世一次,安安心心過我的輪回之路。 然而那個人用盡全部力氣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抱在懷里。 帝王死后有一條專門的輪回之路來走。 那本不該是我的路,可他非是拽著我從那里走去。 路上,他遇到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老者詢問他轉(zhuǎn)世之后想要些什么。 他說他只想要我。 而我和那個老者說,我很喜歡我第二世的生活。 我還想再做一個生活安寧的小官之女,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給門當戶對的讀書人家的丈夫,想要一個文雅讀書的丈夫,和丈夫平靜地過著日子。 我不想要什么“元憫皇后”的頭銜,也不想再遇見第一世的人。 我所懷念的,只有第二世。 他驀然握緊了我的手腕,對我說:“曹清萱,我什么都能給你,我求你別……” * 再度醒來后,我又回到了第二世中的那個世界。 我活了過來。 我在病床上支起了身體。 這里是我的婆家,我和我丈夫的院子。 我還沒有死。 這一切的轉(zhuǎn)變使我感到格外驚奇,但是我想到也許是我前世過分慘烈的下場讓神明都覺得不忍,所以他們不忍再剝奪我第二世安穩(wěn)的生活,又準許我回到人間,讓我多活一世罷了。 于是,我也很快接受了這一切,如往常一般開始張羅著我和我丈夫晚間的飯食。 第二世,我所嫁的丈夫是個衙門中的末流小官吏,雖然一介青衫,人微言輕,但是足以他養(yǎng)家糊口,安寧度日。 天色漸漸昏黑,我的丈夫歸家,推門而入,眼神沉沉地逡巡在我身上。 我從我“丈夫”異常的眼神里讀出了那個人的影子。 他對我微微一笑:“清萱,你真的忘記叁郎了么?” 叁郎。 我的叁郎。 前世他在皇子中序齒第叁,年少情濃時,我常常喚他叁郎。 也只有我叫過他叁郎。 我下意識后退著想要逃離,他卻上前將我按在了飯桌前,不準我離開。 “清萱,叁郎想和你好好過完這一世。” “我會盡我所有,彌補你所受的所有委屈……” 他摟著我,在我耳邊定定地說道。 * 我的丈夫芯子里換了個人,這樣的事情我總不好和別人說,否則未免被人當做是異類。 但是好在,這個人很擅長扮演我的“丈夫”。 他待我溫柔體貼,恨不得事事親力親為地照顧著我,對我有求必應(yīng),從不會皺半下的眉頭。 前世的他是號令天下近叁十載的帝王,這一世的他活在一個末流小官的身上,對著衙門里的上司同僚們,竟然也都客客氣氣,人情世故周到不已。 這最讓我嘖嘖稱奇。 為了霸占我丈夫的身份,和我在一起,他竟然連帝王的脊背都可以這樣彎下去么? 我心中覺得好笑。 可是俗世里的日子,卻又就在他這樣的精心安頓之下一年一年地過了下去。 在我和他婚后的第十五年,他成了權(quán)傾朝野的宰臣。 婚后第叁十五年,他帶著我的兒子造反稱帝,事成之后,立我為皇后,立我子為太子。 他說,這是他虧欠了我的皇后之位,虧欠了我們孩子的儲君之位。 他說他想還我一個圓滿。 這一生看似圓滿,但我知道他過得其實很痛苦。 他強行逆天改命,放棄了帝王的輪回之路,來到我的世界,占據(jù)我原本丈夫的身體生活,每個月圓之夜,他都要承受著極大的、如靈魂剝離rou體一般的折磨,數(shù)十年來,足以讓人生不如死。 但他沒有和我說過,我也就沒有主動開口關(guān)心過。 直到我們第二世婚后的第五十年,他再度病重垂危,在病榻上低聲問我,問我是否愿意原諒他些許。 這是他這一世死前最后的心愿。 我在長久地沉默之后輕聲喚他叁郎。 * 【曹清萱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