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永兕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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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從刑部的會審大堂里出來,晏珽宗覺得身上的太子蟒袍上都沾著那伙文官的唾沫星子。 今晚被抓過來審的是程邛道的一個堂侄,審著審著竟同主審官們吵了起來。 無非也是他死人不死嘴,嚷嚷著嘲諷起今天的主審官葛士松是“門蔭入仕”,其父還曾自乞做過康王生母朱貴妃的喪儀上的挽郎才求得官位;比不得他曾科舉連中過明經(jīng)、書判拔萃和制科三科,是正兒八經(jīng)的進士出身。 挽郎就是在皇帝或是后妃、皇子帝姬、皇孫們逝世后,給他們的喪儀上牽引靈柩唱挽歌的少年郎。 別看這職位還比不得翰林院的一個小小修撰來的清貴,但也不是誰都能當?shù)?,只有貴族或是高官子弟才可為之,亦是他們可以不用參加科舉而獲得資格做官的途徑之一。 平常官吏想要攢夠和他們一樣的資歷,得在地方上熬上五六年也不止。 這便是清流和權(quán)貴的差距了。 時人多有不屑之。 只是因為這些挽郎他們侍奉的皇室中人,士人雖不屑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現(xiàn)出來,否則一不留神就叫人參了個藐視天家。 文清公喪儀上,皇帝也命挽郎們侍奉他靈柩牽引,這便是賜予他作為當朝皇后伯父的極大殊榮。 葛士松的祖母是本朝一位郡王的嫡長女。他也沾得上一點貴族的邊。 未能科舉入仕一直是葛士松心中的一塊心病,如今叫程酂大剌剌說出來,葛士松的臉氣得一陣青一陣白的。 一言不合,他摔下手中的案板就要沖過去和程酂打起來。 晏珽宗咳了一聲,其余兩位審官連忙拉住了葛士松。 他眉眼冷漠又煩躁: “人都抓到了,亂本王也去平了,審不審的還有什么意思?你們?nèi)舳抢镎嬗悬c墨水,不如去寫兩封認罪書來,將程邛道晏投之罪傳告天下!” 滿堂立馬靜地針落可聞。 被綁在椅子上的程酂連聲笑道: “這起子連科舉考都不敢去考的慫貨,連一篇檄文都未必寫的來!太子爺不如請我?guī)兔δ?,只要您放我一命,我——?/br> 晏珽宗回首冷冷瞪他一眼。 聒噪的蠢貨。 他想起宮里的婠婠,命人去會仙樓買了一只烤得香噴噴的乳豬和兩只烤乳鴿,又去芙蓉巷給她買了兩壺荔枝水,滿心歡喜地再度折身回宮去陪她用晚膳。 官宦之家的女孩兒未出閣前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之說,因她們住的院落有好幾重大門層層拱衛(wèi)呈包圍之勢。 頭一道的內(nèi)門,只有那些千金小姐們身邊有臉面的乳母、貼身侍女等人可以入內(nèi)。 漸至二門,就是一些粗使婆子和一般的女婢可以進出。 宮里的規(guī)矩只會更嚴。 例如說,一般的宮女太監(jiān)們伺候了一輩子、連帝后嬪妃們的寢宮墻角根兒都摸不著也大有人在。 離主子們的寢宮最近的一重院子,能走動出入也是需要臉面的、更是得主子們信任的奴婢太監(jiān)們才可以獲得的殊榮。 白稻米生平中一樣能拿出去吹噓的東西,那就是他是整個宮里兩只手數(shù)的過來的、可以進圣懿帝姬寢宮伺候的內(nèi)侍之一。 平常有事兒向帝姬通傳一二、或是給帝姬送個什么東西,偶爾帝姬在房里頭,他是可以進去直接同帝姬回話的。 太監(jiān)們雖說算不得正經(jīng)男人,可也不能算女人是不是? 帝姬又是皇帝未出閣的女兒,她的寢宮自然更加金貴,也不是什么奴才都能進去的。 除了白稻米之外,也就是他的師傅崔保城、皇帝身邊的李茂安、皇后身邊的寶榮還有跟在太子爺身邊的首領(lǐng)內(nèi)臣鄭德壽他們幾個腳下沾過圣懿帝姬寢殿里的一點塵土。 那也得是在帝后或是太子爺命他們送什么東西給帝姬的時候。 榮壽殿外有三重宮門,每一重之間都飾以大片的連廊、花木,以營造曲徑通幽的神秘之感。 畢竟是帝姬住的地方,哪能叫隨便一個路過的奴才就望見里頭的規(guī)格布局?講究人家精養(yǎng)女兒,越是叫外人看不見才越叫仔細、金貴。那些個官宦人家,大門里頭第一間都是給兒子們住的,越往里頭、外人走不進去的地方才是給女兒住的。 何況是皇家。 行至第二重門時,晏珽宗瞥見有個人影小步急行過來走到他跟前跪下了。 這地方一道了晚上有些黑,層層花木遮掩之下,一時很難看出有人停在這兒說話。 他垂眸撇了眼,淡笑道: “小稻子,什么事來回本王?” 白稻米哎呦一聲抬手打了自己一個不輕不重的嘴巴:“太子爺消遣奴才玩呢,奴才是小白子?!?/br> 他知道晏珽宗說的是前陣子他說自己改了名不叫小白子的事。 見晏珽宗不再追問,他趕忙說道,“奴才是見太子爺牽掛咱們殿下,故有些殿下的事來同太子爺說的?!?/br> 晏珽宗腳步頓住,似生出了幾分想聽的意思。 白稻米微挺直了幾分腰背,“殿下今日睡到日暮時分才醒,醒來了一口水未用、一粒米也沒吃,呆呆在榻上坐了大半個時辰,然后忽地下了床就要去尋皇后娘娘。 殿下出門的時候只披了件外裳,連頭發(fā)都沒梳。女儀姑姑和華夫人都追著要給殿下梳頭洗漱,殿下硬是推開了她們,一定就要出去尋皇后娘娘,說是只有見了娘娘才安心。 華夫人她們沒了法子,只得由殿下去了。幸而那陣子天也黑了,奴才追在前面呵退了路過的幾個宮人,未叫旁人看見咱們殿下的模樣?!?/br> 華夫人是底下年輕奴才們對婠婠乳母的一聲敬稱。 晏珽宗哦了聲,一下明白了白稻米今日趕著來尋他的意思了。 他直截了當?shù)拇驍嗔税椎久祝骸澳阆雭硗犊勘就?、做本王的眼線、替本王看著帝姬的動向?” 白稻米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奴才既想侍奉太子爺,對咱們殿下也是忠心耿耿天知地曉的。殿下和太子爺日后定是長相廝守的良緣,奴才侍奉太子爺和侍奉殿下都是一樣的?!?/br> 晏珽宗一下笑了出來,也不和他打彎子了,他早就知道這些近身伺候婠婠的奴才們知道的斷不會少。 只不過他不怕他們知道而已,所以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在他們忠心的份上未去料理。 “你這樣的識抬舉辨形勢,本王該賞你些什么好?” 他這話說的讓人精似的白稻米也分不清真假來。 但都這個份上了,他只好硬著頭皮道: “太子爺日后要娶的是清海侯千金,奴才侍奉過圣懿帝姬,自然不能再去太子妃面前伺候。不過若是、若是日后太子爺和清海侯千金再得了小帝姬小皇子,能賞奴才去小帝姬小皇子們面前伺候庭院灑掃、奴才就千恩萬謝了!” 聯(lián)想到昨夜婠婠對他的柔情,白稻米的這句話讓他心情大悅。 “殿下醒來時,可有哭?” 晏珽宗冷不著地問了這句話。 白稻米聽懂了。他回憶了下,答道:“昨夜太子爺陪了殿下一夜……殿下起來時候并未為此事哭過!也未有不情不愿不滿之態(tài)!未喚婢子們給她更衣梳洗之類的。只是十分思念皇后娘娘。 奴才說句大不敬該誅九族的話:殿下是夢魘叫臟東西沖撞著了,奴才打量殿下的神色,只怕殿下夢見的是皇后娘娘不好了……的事情罷,所以醒來第一件事就要去找娘娘。” 十分思念皇后? 晏珽宗慢慢皺起了眉頭思索著。 她為何會因為這件事被夢魘害住了許多天?按理說皇后好端端的在那,她就是夢魘也是該夢到皇帝不好了才對。 這里頭肯定有不對勁的地方。只是他暫時查不出來。 “然后呢?你繼續(xù)說?!?/br> 白稻米訕訕道:“然后殿下就追去了皇后娘娘宮里,皇后娘娘又命奴才回宮給殿下取釵環(huán)首飾些的東西來給殿下梳洗。奴才進了娘娘的內(nèi)殿,就隱約聽見娘娘問殿下愿不愿意以……以清海侯千金的身份嫁給太子爺。 娘娘話中似乎是肯的。還勸了殿下幾句。 奴才又出去給殿下取安神藥來,再入內(nèi)的時候,殿下似乎被皇后娘娘勸得松動了,有了幾分答應的意思?!?/br> “本王知道了。這事你辦的不錯?!?/br> ………… 后來武帝的皇后的確為他生下一個粉雕玉琢的金貴帝姬,武帝和皇后給她取名柔玄,封為永兕帝姬。 兕者,雌犀牛也,逢天下將盛,而現(xiàn)世出。寓意何其美好,是希望小帝姬如小犀牛一般健壯可愛,生于大魏的盛世之中,一生快樂無憂。 及至永兕帝姬稍大些,到了能跑能跳的年紀,果真像只小犀牛似的精力充沛,白稻米就被撥去做了伺候她的首領(lǐng)大太監(jiān),整天追著她在帝園里陪她玩耍,唯恐磕了她碰了她的。 嗯,獨他一人侍奉過兩朝帝王唯一的、嫡出的最寶貝的帝姬。 怎么不算是個體面差事? 死了之后還被外甥把這事兒刻在了他的碑文上。 “——舅父曾侍續(xù)帝圣懿帝姬、武帝永兕帝姬,主皆贊恭謙合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