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臣,茹毛飲血。(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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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肅而凝,露結為霜矣。是為霜降。 過了霜降,九月中旬往后,天就越發(fā)冷了。 從前漪嫻的身體是康健的,可是在太原被人折磨了這么些年,外加上小產后一直沒能養(yǎng)好的那些病根,讓她的身體變得十分畏寒且虛弱。是以天漸寒涼,她索性日日窩在寒瑩軒中不愿意走動。日常不過是去公主和國公爺那里必要的走動和請安問禮,連幾位嬸嬸那兒都不大去了。 許觀音和她女兒葳兒兩三天里會過來陪她說說話,玩上陣子。 除此之外的大部分時間里,她都是一個人懶洋洋地靠在那張貴妃椅上,翻翻書,發(fā)發(fā)呆,時光也就被打發(fā)過去了。 發(fā)呆冥想的時候,她腦海中反復不斷地盤桓著幾個人的名字。 圣懿。 徐侯。 和她從前的丈夫晏載安。 想到圣懿時,她眼前常常浮現(xiàn)地卻是那日柔儀殿中當今皇后的溫婉笑顏。 而每日服用靈芝丸時,她又冷不丁想到在寶蟬寺飄到她面前的那張黃色符紙。以及那個人。 至于會想到晏載安,那就無關乎任何感慨、悲嘆或是懷念的情緒的。 他帶給她的只剩下無窮的厭惡和尷尬、羞恥。 ——因為父親哥哥他們告訴他,自同她和離后不久,晏載安便被言官們抓住了行事出格的小辮子,被人蜂擁而上的彈劾,而且事情愈演愈烈,大有要將太原榮王這一支連根拔起的架勢。 她也看過官府刊發(fā)的一些詆報,大概知道文官們都究竟在抓著他的哪些把柄不放。并且在太原生活了這些年里,她十分清楚地知道:別人罵晏載安,罵的都是對的。 甚至于很多事情的離譜程度、宗親貴戚里私下的黑暗yin邪,只有外人想象不到的。 這個人被推到了風口浪尖,即便不是針對她來的,可也無異于是將她內心最厭惡、不愿提起的那道傷疤擺在了外人的面前。別人提起晏載安,就難免想到那個剛剛和他和離的,他的原配妻子陸家姑娘?!m然漪嫻早就知道,晏載安是遲早會有這么一天的,她也并沒有想過為了維護自己的顏面而阻止旁人揭發(fā)晏載安家族私下的丑陋嘴臉。 心思堆積得多了,人也難免消瘦,正趕上這日天氣驟然轉涼,于是她又病了一場,發(fā)起高熱來,兩三天都退不下去。 祖父陸國公和祖母平陽公主隔三岔五催她多進宮去走動走動,尤其是她祖父,竟然還生出幾分“倘若孫女能進宮做皇妃那就極好了”的心思,許觀音面上不說,私下就沒少罵: “明眼人都看得出當今陛下眼里只有當今中宮皇后一人,他還起這鬼心思,不說惹了太后不悅、皇后不喜,不也是把俏俏往那火坑里推嗎!俏河就是被他們這些人的歹毒心思給害了的,害完一個孫女還不死心是不是?” 她也時常想起晏載安來同她簽了和離文書的那一天。 對她而言,那是她從來不敢奢望的新生。 …… 和離那日。 漪嫻打扮得格外清減憔悴。因為要見客,所以她仍是薄薄地涂了層脂粉,只是邱姑額外留心,于她的妝發(fā)和衣飾間都選配得格外淡素暗雅,稍顯老氣和落寞。 自然了,現(xiàn)下陸家人和楊家放出的風聲都是指責晏載安停妻再娶、寵妾滅妻以至于磋磨得正妻病痛纏身不堪忍受,陸家心疼閨女,才將漪嫻接回,請求和離之事的。 目的達成,他們心里再高興也不能明晃晃地表達出來,反而要注意描補描補自己多失意多痛憤,占足了憐憫無辜受人同情的那一方的樣子。 起身后漪嫻早早就在花廳處候著了,一一給長輩們問了安。 楊家人見她這樣更加心疼,不過瞧見陸世子竟然果真有膽量去替皇帝求來為漪嫻與晏載安和離,只當他這些年總算干了件像人的事,對他的態(tài)度不由得溫和了許多。 片刻后壽王夫婦、愉郡王夫婦等人至,眾人又相互見禮了一番。 眾人見了漪嫻這副病容,不免生出幾分心疼同情之意來,心下也明白她的確沒少受晏載安的折磨虐待,短短幾年就消磨成了這般,對晏載安越發(fā)厭惡不屑了起來。 壽王和愉郡王他們只是出于禮數的周全,作為和晏載安一族的晏家人過來做個見證而已——并不代表他們會在心里偏向晏載安半點。 時人中有抱負者男子皆以封妻蔭子為人生目標,志在讓自己后院妻妾兒女過上好日子,以苛待了正妻為不恥。 至少走到這一步的時候,陸漪嫻牢牢穩(wěn)固地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冰清玉潔地不曾遭受半點俗人指責,因為她的確已經做到了一個完美無缺的妻子應該做的所有事情。 晏載安是最后一個到的。 他亦顯然是眾人中最失態(tài)無儀的一個,絲毫看不出半點公子王孫的貴氣,反倒失魂落魄地像被鬼上身了似的。滿身酒氣,眉眼烏青,衣冠也是亂糟糟的。 昨日醒來后乍聞變故,晏載安呆呆地在床上枯坐了半天不敢相信發(fā)生了什么。 他還欲多言,千鴻閣中的老鴇管事們拜高踩低慣了,對他換上了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撅著下巴努了怒嘴道:“如今為您這樁停不停妻、再不再娶的、又偷了還是盜了墜子的事兒,我們閣中的姑娘mama都被拘去了好些,還不知怎么朝您討賬呢,您先出去張望張望自個才是正經吧!” 晏載安愣住許久,一副見了鬼的神情喃喃自語道:“怎么可能?你混說些什么呢!” 管事們冷笑著將他攆了出去。 他又驚又怕地回到秋水胡同的那間院子里坐定,還來不及去尋一尋那個幾乎和自己形影不離的仆從師凱洪,另一個驚天噩耗再度襲來。 自己的岳丈陸時弘上書皇帝請求為自己的女兒和離,皇帝竟然還直接應準了。 陸家人現(xiàn)在就已經把漪嫻接了回去,只等讓他上門去簽了和離文書,從此兩家就再無半分瓜葛了。 他不敢相信。 陸家怎么敢為了他寵愛一個娼妓而斷了與他家的姻親?怎么敢直接將這些家私之事告與皇帝裁決? 皇帝又怎么會就這樣同意允準了? 他那個一貫逆來順受的嫡妻,又怎么敢就這樣同他和離? 她一個嫁了人多年的女子,離了他這個丈夫,天下豈還有她容身之地?她豈敢?。?/br> 可是皇帝都已經發(fā)了話了,圣旨不可違抗。稍晚些時候,壽王和愉郡王都以宗親長輩的身份打發(fā)了人來提醒他,讓他記得明日務必要準時到平陽公主府去,把和離書給簽了。 晏載安頓時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拿出重禮贈給壽王和愉郡王,想求他們代自己向皇帝陳情解釋,解釋自己并沒有將圣懿帝姬所賜陸氏之物轉贈給娼妓、更要好好解釋自己并不想和陸氏和離。 但他吃了個閉門羹。 兩府的管事都客套卻不近人情地拒絕了他的禮物賄賂,即便晏載安自己雇了馬車親自上門,壽王和愉郡王也都閉門不見,只說身子不適或是不得空。 甚至都沒請人招待他進府喝杯茶。 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驚慌失措之下,他又去冒昧地求到當今太后和皇后的母家荊國公府,可是陶家也不見他,而后楊家、白家、宋家的人也都一概不見。 他就像一只過街老鼠般狼狽不堪。 從小就被自己的祖父母、父母,一大家子的人捧著長大,在太原呼風喚雨慣了的晏載安,頭一次體會到了何為無力。 好在這個時候,那兩個奉承他的太原汪氏商人兄弟倆依然沒有拋棄他,他們對他依然諂媚奉迎,并且給他出主意道:“將軍聽某等一言。所謂大丈夫何患無妻,將軍這般的人物,便是丟了前頭這一個,只當她死了,難道回了太原還找不到好的么?何況將軍膝下子嗣繁茂,更不愁無嗣之事,何懼之有呢?既然陛下現(xiàn)在讓您和這陸氏女和離,那您就舍了她也無妨。 陸氏女嫁您多年,未曾給您生下半個兒女,本就有錯在先,何況她對您亦無什么助力,和離了便和離了罷,亦不可惜?!?/br> 晏載安煩躁地重重嘆了一口氣:“我現(xiàn)在焦心的豈是這些妻室之事!我是怕……是怕因為帔墜一事惹了宮里的太后陛下他們不高興!” 汪氏兄弟笑道:“這也沒什么可擔憂的。既然都說了圣懿帝姬賜給陸氏的物件,陸氏自己沒收好,有何顏面反而過來怪罪將軍您呢?太后陛下他們左不過是這一陣子不大高興罷了。等風波漸漸平息下去,我們兄弟二人會想法子為您尋來厚禮獻上太后皇后,討她們的歡心,她們也就沒什么可計較的了?!?/br> 晏載安思慮了一番,覺得他們說的很有幾番道理,這才自欺欺人地稍稍安定下了心來。 但是第二日到平陽公主府的會客花廳時,他面上還是難掩失意和狼狽。 自己的原配妻子陸漪嫻一副柔弱不堪的清冷嬌柔,乖順地站在她父親長輩們的身后,至始至終沒有看他一眼。 皇太后的父親陶老郡王說了幾句客套的場面話,繼而潘太師也貌似不偏不倚地講了幾句后,壽王命人研磨,取來按指印所用的紅色印泥,命他們二人簽字畫押。 陸漪嫻毫不猶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按下指印。 見她這般嫌棄自己,好像就要迫不及待地和自己撇清關系似的,晏載安原本還心存了幾分挽留的心思,想著說上幾乎好話能否哄得她留在自己身邊。這時候他也不想說了,賭氣似的,他也一言不發(fā)地簽字,按上指印。 自得知自己同晏載安的婚訊那天起,漪嫻從未有過這樣快活的一天。 …… 潘太師等人帶頭彈劾宗親,這事婠婠是知道的。 晏珽宗批閱奏折的書房她來去自如,所有文書她亦可隨意翻動查閱。 有時候她來陪晏珽宗用午膳,見他實在太過辛苦,她也會主動提出幫他看一點,減輕他的壓力。 說這話時,婠婠的心中是有忐忑的,因為她的小心思實在太過明顯,晏珽宗只要細細一琢磨就能大抵知道她在得寸進尺地向他索要權力。 但他眉頭也不皺一下地就同意了。 所以她自然也看到了晏載安在被拘禁中呈上來的那封陳情文書。 畢竟祖上定下來的規(guī)矩,想要給宗親定罪不是那么簡單的,光是一步步地走流程都要耗費大把時光。 歷朝歷代以來,許多皇族宗室在地方上胡作非為、草芥人命、強搶民女,即便被人告到了皇帝的御前,皇帝也頂多是不痛不癢地罰了俸、降了爵,過段時間之后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平息了下來,好像不曾發(fā)生過一般。 ——不過當宗室們被告上天子面前的罪名是造反謀逆時,皇帝們的處決速度就是非??斓?,而且基本上殺頭起步,動輒家破人亡。 而晏珽宗現(xiàn)在卻想直接弄死晏載安,為了維護自己的聲名、給宗室里所有人一個交代,他就必須要拿出足夠多的證據來。 為顯公正,晏珽宗將晏載安按照流程暫時拘禁起來,在被軟禁期間,依舊好吃好喝地供著他。然后他欽點了幾個臣子前去調查此時,還派了苗勝虎將軍去晏載安的封地太原仔細查訪,一來一回,只怕也要花費上三五月的時間。 但關于朝臣們對他的種種彈劾,晏載安在自己的陳情書里當然是一個字也不承認的,反而是一個勁的求饒。 甚至關于帔墜之事,他還在拼命往自己和離了的妻子陸氏身上甩鍋,說是陸氏自己不能收好宮中御賜之物,根本就同他沒有干系。 婠婠扯唇輕笑,提筆寫下不痛不癢地幾句廢話批復了下去。 轉眼又到了十月初。 是婠婠嫁給晏珽宗的第三個月。 上回她與母親打點了一批豐厚的禮物送給遠在河西的嫂嫂和侄女柔寧,大哥哥那里所獻的禮物也命人送了來了。 大哥哥回信中又說,嫂嫂的胎相很穩(wěn),大約來年三月中旬生產,屆時便可為母親添上一位孫兒了。 收到親子那邊的好消息和禮物,太后自然是十分高興的,和婠婠將鎮(zhèn)西王送來的琳瑯滿目的奇珍異寶看了又看。 婠婠也命人重重賞賜給了一路護送東西來京的這些鎮(zhèn)西王府的屬官們,犒勞犒勞他們的舟車辛苦。 她正和母親仔細欣賞著一尊瓷器,忽聽又有人過來請她們的示下,說是神侯軍中侯令宇文周之求見,給太后皇后磕頭。 太后納罕:“這又是個什么人物,我聽也沒聽說過,好端端誰放進來的?” 婠婠想起他來了:“母親,這就是哥哥書信里說曾經在柔寧面前救駕有功的那個胡人少年郎呀。后來不是去了張垚佑的軍中,還屢受提拔的那個胡將么?張垚佑上次還親自替他請官的?!?/br> 太后淡淡地哦了聲,顯然沒將這種小嘍啰放在眼里。 婠婠便轉身問來通報的那個皇邕樓當值的女官:“陛下要他來給本宮磕頭做什么?” 女官回到:“中侯令亦奉張大將軍之命回京獻上敵寇首級,順帶一路護送鎮(zhèn)西王殿下派來回京的隊伍。適才中侯令見了陛下,陛下說:你能有今日,也全賴皇后娘娘的賞識和規(guī)勸。所以命他來給娘娘磕頭謝恩?!?/br> “哦,那就讓他進來罷?!?/br> 婠婠見到了前不久張垚佑書信中提到的那個胡人少年。 宇文周之。 雖然才十四五歲的年紀,但他的個頭已經生的極為高大威猛,腿長手長,頗有當今陛下少年時的風采?;蛟S是因為在軍中已經殺過人見了血,所以即便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上,也難掩一身的血腥陰冷之氣。他是做斥候出身,職責需要他具備十分敏銳的觀察力和輕便自如的行動速度,宛如濃墨黑夜中一只悄然行走在密林里的猛虎。 婠婠微笑著讓他抬起頭來。于是她便看到了一張濃眉大眼的少年面孔。 太后忽開了口:“張垚佑說你從前是牙市上的奴隸,怎么,吾看你的樣貌氣度,卻并無幾分奴隸的消瘦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哥呢。莫非河西富庶,連奴隸也是頓頓大魚大rou?所以將你養(yǎng)的這般彪悍。” 不同于皇后的溫和從容,太后的話語里卻帶著顯而易見的排斥和刁難意味。 太后似乎對他十分懷疑,對他的身世也并不十分相信,好像他是個敵國派來的細作似的。 這讓那個從未見過如此大場面的少年胡將的背脊,rou眼可見地因為慌張而彎了下去,似乎不知該如何回答太后的問題。 婠婠見他唇瓣囁嚅,再度溫柔地開了口:“你若有什么想說的,不必害怕,仔細說了給太后知道就是了?!?/br> 少年胡將猛地抬頭,看到那個元武帝皇后如此的雍容親切,心也鎮(zhèn)定了幾分。 他低下了頭,像是組織了一番自己的語言,一字一句地開口道: “回大母娘娘……” 此言一出,宮里的幾個有資歷的女官都不由得輕聲嗤笑了出來。 宇文周之這才想起來,只有他故鄉(xiāng)的部族才稱呼大王的母親為大母娘娘,而中原人稱為太后。 他慌忙改口:“回太后、太后娘娘!臣本是暗蠟國人,因為父母犯罪,故自幼被賣為奴隸。因臣故國多以飼養(yǎng)牛羊為業(yè),臣便是在舊主的草場上牧牛牧羊長大的。放牧牛羊,多有野獸侵襲,臣常年奔波于草場之上驅趕牛羊,身體難免健壯。也就對牛馬養(yǎng)犬極為熟悉。那日街上失控撲向柔寧帝姬和王妃娘娘的烈馬,便是產于臣的故國,因此旁人無法制服,臣卻有兩三分主意降伏它。 舊主苛刻,奴隸們的飲食自然皆是殘羹冷菜,不足飽腹。不過臣有幾分上不得臺面的主意,擅長在密林之中設陷阱捕獲野物充饑,多有兔、鹿之屬,食得野味rou類多了,身體便彪悍健壯了。后來……” 他聲音微顫,但解釋地十分誠懇。 太后臉色稍好了些,又問道:“你說你敢在舊主的草場密林間設陷阱捕獲野物,那你烹飪燒烤,你舊主難道不知曉嗎?看不見煙氣么?他若知道,怎么可能還將獵物留給你,你又是怎么處理這些獵物的?” 宇文周之頓了頓,誠實地回答:“臣,從不烹飪。茹毛飲血罷了。” 大殿之內頓時一片肅靜。 女官內監(jiān)們瞠目結舌,面面相覷。 …… 等人走了,太后還頗為嫌棄地拿帕子掩了掩自己的鼻子:“張垚佑和你哥哥是從哪里找來的這活生生的野人!” 婠婠哄她:“管他什么人呢,只要為咱們大魏做事、為大哥哥做事,就是可用之人,母親何妨去管他吃什么喝什么!” “哼?!碧蠛吡寺暎置税延钗闹苤谢貋?。 “他既救過柔寧一次,不管你哥哥嫂嫂賞沒賞過,我這里也不虧待了他。去取二百兩銀來給他!外加些錦緞絲羅的,拿給他去。” 于是宇文周之又到懿寧殿外再度磕頭謝恩。 臨走前,他耳朵敏銳地聽到全天下最尊貴的兩個女人在交談。 太后說:“說起柔寧啊,等她漸大了些,十二三歲的時節(jié),我還是打算讓你哥哥嫂嫂把她送到我身邊來養(yǎng)幾年,學學規(guī)矩本事、長長眼界,把滿京里豪門顯貴之家都給她認認全。再給她好生挑個合心意的夫婿。 ——河西太遠了!柔寧以后還是留在京中才是正理!” 這是給柔寧“鍍金”用的。在太后身邊親自養(yǎng)上幾年,名義上是給她學規(guī)矩,實際上又可以讓她同宮里的皇帝皇后加深感情。 再者日后嫁人,倘或和夫婿公婆妯娌有了什么口舌糾紛,亦可指著對方的鼻子罵道:“你豈敢說我沒規(guī)矩!我的規(guī)矩可是太后皇后她們親自教導的,你敢說太后皇后娘娘她們教導的規(guī)矩不好?” 而外人面前呢,知道柔寧在太后面前養(yǎng)過,也不敢輕易得罪了她。他們心中也會暗暗思忖:“若我今日開罪了她,保不齊她哪日入宮同太后皇后告狀,又該如何?罷了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 婠婠笑著附和母親:“母親的主意極是。河西雖富庶,可論起青年才俊,大抵還是京中咱們眼皮底下看著的更放心些?!?/br> 太后擺了擺手:“可不是么,盡是一群野人!仔細嫁了她過去,發(fā)現(xiàn)自個的夫婿也是茹毛飲血長大的畜生,她哭都沒地方哭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