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后雨連綿不絕
閱讀指南: #一發(fā)即完練筆小短篇,僅適合什么都能接受的讀者 #女主大男主十五歲,相遇時男主未成年,如對此設定感到不適請不要閱讀本文 #黃文請勿代入現(xiàn)實! #陸漫云x班默 (一) 我是在一場雨后撿到班默的。 下雨天懶得做飯,出門吃飯時發(fā)現(xiàn)門跟前站著個表情陰郁,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看起來跟我meimei差不多大。 那時候我的善心還未完全泯滅,姑且算得上是個好人,想到這時候如果是陸惟喜濕漉漉地站在別人家家門口會不會有人上前幫忙,心一軟便去跟他搭話,視線對上后還未來得及開口他卻把臉一扭。 被雨淋濕的頭發(fā)有些長,長得都遮住了眉眼。他倚著墻,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彼時我還是個會熱臉貼人冷屁股的,相信真心能捂熱石頭的笨蛋,硬是伸過頭去看他被黑發(fā)遮住的臉。 是一個,十分俊俏的孩子。即使繃著臉,五官混雜著可笑而天真的孩子氣,也能窺見點將來長開后能橫掃各個年齡段的帥氣。 “喂,你在這兒做什么?” 他沒有回答,我又換了幾個問題喋喋不休地又問了好幾次。他可能是覺得煩,終于在問到要不要幫忙報警時開了口。 “不需要?!彼f完頓了頓,一字一句地開口,“阿姨,你好煩?!?/br> 我又驚又氣。 驚的是他的聲音啞得像生了病,氣的是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三四歲,出門買衣服都要被問是不是高中生的我此刻居然被一個初中生喊阿姨。 算算年齡今年二十九,三個月后滿三十,人生尚且過完十分之三。不過在十三四歲的學生眼里,確實勉強可以稱一句阿姨,陸惟喜那死小孩每次一生氣就會喊陸漫云你個老女人。 “你這小孩真不會說話?!蔽覜]好氣地抱怨了句,接著說:“不報警也行,但你得說清楚為什么要站我家門口?!?/br> 那時候班默身體還沒發(fā)育,跟我差不多高,一抬眼我倆就能對視上。班默從小心智就比同齡人要成熟,但我三十年的閱歷和經(jīng)驗也不是吃素的,視線交匯幾秒后我就看出他是個離家出走的孩子。他那副表情跟陸惟喜一模一樣。 “離家出走啊?”我問。 他沒說話,把頭扭得更徹底,徹底轉身離開。 第二次見到班默,他又是淋了一身雨。不過今天他穿的是校服,布料被打濕貼在身上,單薄得像張隨時就能被吹走的紙。 我關上門,靠在上邊跟他并排站著。 “離家出走?” 這回他沒扭過臉,“嗯?!?/br> “來這干嘛?” “我爸跑之前我就住這?!彼噶酥笇γ娴拈T。 我搬來的時候對面那戶并沒有住人,但曾聽樓下阿姨說過里頭的八卦。爹欠債帶著小三跑了,媽受不了跳樓自殺,留下個五六歲的男孩被大伯收養(yǎng)。 這套房子里或許有著班默美好的回憶,他時不時過來看幾眼追憶童年也無可厚非。房子格局大差不差,我又開始心軟當起好人,邊開門邊問他要不要進來坐會。 梅雨季,雨從早晨就下個不停。 推開門能聞見從走廊半開的窗戶里飄進的雨水獨特的氣味,班默就是帶著這樣的氣味走進我家的。 (二) 我人生中所有的重大事件似乎都是在雨里發(fā)生。 陸惟喜出生那天是雨天,爸媽出車禍去世那天也是雨天,撫養(yǎng)我們長大的奶奶因病去世時也是雨天。奶奶去世時陸惟喜不過五歲,還不懂什么叫死亡,問我奶奶什么時候睡醒。我說奶奶不會醒了。那一天,我收到了宜大的錄取通知書。 沒法帶陸惟喜去上學,不得不讓她寄宿在舅舅家。我知道她不喜歡寄人籬下,可我沒辦法。班默出現(xiàn)在家門口的那一瞬,我仿佛看見了陸惟喜。最開始我對于班默真的僅僅只是憐憫,他太像陸惟喜,而我愧對陸惟喜。 畢業(yè)后我每天都活得跟打仗一樣,拼命地想在宜淮立足,給陸惟喜一個棲息之處。等我有能力租房把陸惟喜接來宜淮上學后才發(fā)現(xiàn)她恨我,即使有家也硬要住學校,放假回到家就關在房間里避免跟我過多地相處。 班默不一樣。 他對我很親近,親近到連頭發(fā)都愿意交到我手里。我說讓他去街口理發(fā)店剪,他搖頭說別人剪得不好看想讓我來剪。 少年人的頭發(fā)很軟,我不懂理發(fā),胡亂拿剪刀把他長到后脖頸上的頭發(fā)剪掉,又撩起他眼前的發(fā)隨便剪了剪。他的瞳孔很黑,鼻梁很高,唇瓣透著健康的粉。我盡量跟他保持著距離,碎發(fā)落在他臉上,下意識用指腹蹭去,被柔軟細膩的觸感嚇得猛地收回手。 “怎么了?”班默的聲音還在變聲期,有些啞。 我搓著指腹試圖消去剛剛的感覺,隨便揉了把他的頭,“沒什么,剪好了你去洗一下吧?!?/br> 他洗完頭出來后讓我像之前那樣幫他吹頭發(fā),我拒絕,他就低下頭很平靜地說:“之前mama都會幫我吹頭發(fā)。” “我又不是你媽?!?/br> 嘴上這么說著,身體卻老老實實把吹風筒插上電,站在他兩腿之間替他吹頭發(fā)。 人的手會隨著年齡一起長大,三十歲的手跟十幾歲時的手有著很明顯的區(qū)別。小時候在家里干農活,手被磨出很多繭,還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少年人的手?,F(xiàn)在的手不需要干農活,敲鍵盤還養(yǎng)白養(yǎng)膩了點,看起來卻能很清楚地知道這雙手的主人已經(jīng)不再年輕。 我生疏地撥著他的發(fā),意識到自己三十歲的身體已經(jīng)發(fā)育成熟,班默卻剛剛開始發(fā)育,骨rou輕而薄,我始終懷疑這時候的班默是有些營養(yǎng)不良的。于是在相識的一年里,我經(jīng)常喊他來家里吃飯。學做飯是為了省錢,也是為了做給陸惟喜。陸惟喜很少吃我做的飯,班默跟我認識短短一年吃的次數(shù)都比她多。他十六歲身高突破一米八,這里面有不少我的功勞。 除了給班默吹頭發(fā),我還給他量過身高。 剛認識那會,他身高是一米六一,跟陸惟喜差不多高。后來代表著陸惟喜身高的刻痕只往上變動了幾厘米就停滯下來,代表著班默的刻痕卻一直在上升,以至于后來我都要踩著凳子才能給他量。 班默一米六五的時候,會在我給他量身高時環(huán)住我的腰把臉埋在我肩上。班默一米七的時候,會微微彎下腰掰過我的臉跟我接吻。班默一米八五的時候,會直接把我抱起來摁在墻上,熟練地脫掉我的褲子進入我的身體。 我始終記得跟班默上床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雨跟我離開老家時的雨一模一樣。 烏云一層蓋一層覆蓋住整片天空,風一吹雨就下起來。很細,很密,輕飄的,潮濕的雨霧無邊無際,山溝失了輪廓,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變形。 窗外的閃電劃破夜空,一響暴烈的雷聲幾乎要把我所有的理智都給震碎。暴雨傾瀉而下,我在雨中迷失了方向,什么都看不見。年齡,法律,道德……暴雨像塊黑布沉重地將我和班默之間隔著的那面玻璃覆蓋,好似這面玻璃并不存在于世間。 翻起情欲的風變弱后,雨并沒有停住,只小了些,淅淅瀝瀝下著。班默的頭仍埋在我腿間,下巴被雨淋濕。 在其他事情上,班默或許還可以跟我博弈。因為我是個心軟的老好人,稍微聰明點心狠點就能在我身上占到便宜。但在性上,十五歲的男孩永遠不可能用引誘我沉淪。因為我曾在前男友身上經(jīng)歷完美的性愛,我倆沒有善終,分手時鬧得也很僵,但不可否認前男友的身體跟我很合拍。而班默,他還太小,太年輕了。 我深諳如何以偽造的弱勢來掌控主導,我在職場的生存之道被用在了十五歲男孩的身上,我用成年人也無法完全把握的性關系來擾亂對方的心智。班默或許察覺到了我需要他,不拒絕的原因是什么我不想去探究,我只想在我脫掉衣服的時候,他能爬到我雙腿之間,再給予我一場大雨。這樣就夠了。 我對不起班默。 可誰讓他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呢,還長得那么漂亮。是他引誘我在先,是班默的錯。 (三) 十五歲的班默明白自己被三十歲陸漫云夾得后背發(fā)汗這件事是很不正常的,他清醒地沉溺于這不正常的性愛,很喜歡陸漫云用被空調吹得冷冰冰的手臂環(huán)住他的肩,鼓勵又輕蔑地問他是不是想射了。 陸漫云的皮膚在微弱昏黃的光下會愈發(fā)顯得蒼白,有時班默會覺得奇怪,明明有著許久未見過太陽的病人才會擁有的膚色,人卻總是風風火火的,好似有著無限的活力。 陸漫云的五官清秀端正,深栗色的長發(fā)從耳后披下顯得很溫柔。她眼睛的顏色是棕的,要比頭發(fā)深點,高潮的時候聚不起焦,神思恍惚的樣子比她清醒時更能挑動班默的情欲。但班默還是更喜歡她用手指卷著發(fā)尾思考時的模樣,當各種外界事物紛至沓來將他弄得疲憊不堪時,他都很想把臉埋在陸漫云的發(fā)間。那里是他的烏托邦。 每次緊咬牙關射出來后,班默都會把臉埋在她頭發(fā)里,然后被陸漫云推開。她赤著身體下床去廁所洗掉jingye,而班默盯著她的背影,意識到是自己的yinjing太小,對她來說可能還算不上一根jiba。所以她才會有力氣推開他,甚至還能在性愛之后開場簡短的電話會議。 后來他逐漸長大,長到性器發(fā)育成陸漫云一手握不住的大小,長到陸漫云紅著眼可憐兮兮地問他什么時候才能射之后,陸漫云就不太跟他zuoai了。 班默覺得這里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陸惟喜開始回家住了。那個討人厭的占著陸漫云meimei名頭的女生在知道自己家里出現(xiàn)了個同齡人后,開始經(jīng)?;丶?。 班默很討厭陸惟喜。 每次陸惟喜一出現(xiàn),陸漫云的眼里就沒有他了。她甚至把鎖換成了指紋鎖,沒有給班默錄入指紋。陸漫云不知道該怎樣向他討回鑰匙,用換鎖的方式跟他劃清界限。 陸惟喜回來,班默就可以消失了。 他本身就是陸漫云用來寄托對陸惟喜心意的存在,從某種方面來說,班默是陸惟喜的替身,陸漫云無處宣泄的愛全都給了班默。只是這愛后來在荷爾蒙的作用之下變質了,十五歲的男孩和三十歲的女人就是干柴,隨便碰碰就能擦出烈火。 班默收到宜大的錄取通知書時,陸惟喜也收到了。陸漫云只留了在收到通知書后的那一個小時給班默,之后她要回公司請假,帶陸惟喜去國外旅游。 陸漫云的臉端正清秀,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小三四歲。她不喜歡化妝,連口紅都不抹,或許是因為家庭里沒有男性角色,陸漫云竭力消除身上女人的特征想扮成男人,結果卻不盡人意。她常穿寬松肥大的褲子,系緊的腰帶卻顯得腰更細,勻稱苗條的身姿反而更能吸引男人。陸漫云剛進咖啡廳,班默就發(fā)現(xiàn)柜臺后的那個男店員在盯著她。 陸漫云給了班默一筆錢讓他假期好好玩,聲音溫溫柔柔的,語氣像是在哄孩子。班默安安靜靜聽她說完,而后撩起眼皮,平靜地問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陸漫云專心思考的時候,會下意識咬住下唇,在唇瓣上留下一道印。她皺眉思考了很久,班默盯著那道印子,突然覺得說出這種話的自己很沒意思。 那年他出現(xiàn)在陸漫云家門口,并不是為了追憶童年。班默在等,他知道無良爹在墻縫里藏了兩千塊錢,他在等那個男人回來拿錢,然后狠狠把他揍一頓。班默一直沒等到他,或許死了或許忘了,無所謂,等到了陸漫云這些就都無所謂了。 班默在陸漫云面前裝太久,久到連自己忘了真正的班默是個無爹無娘只知道打架逃課的壞學生。高中三年拼了命地學習考上陸漫云的母校,只是想離她更近點。 陸漫云跟人談戀愛的時候,班默還在玩玩具車。一份錄取通知書在玩玩具的人眼里是能跨越十五年的時間的臺階,在陸漫云眼中卻什么都算不上。 班默不想再為難陸漫云,把銀行卡推回去,輕聲說:“我知道了?!?/br> (四) “我長得不好看,配不上他?!?/br> 在酒店里,陸惟喜喝了杯雞尾酒醉得稀里糊涂,哭著跟jiejie傾訴自己的暗戀。 陸漫云很少會在意相貌,也沒法理解陸惟喜那自卑痛苦的心理。撇開一切不談,陸漫云覺得陸惟喜長得挺美的,甚至美得有些俗氣,有點沒辨識度。如果她倆不是親姐妹,陸漫云可能都記不住她的臉。 至于陸漫云口中的那個人,陸漫云對不上臉,只在家長會上聽過那個名字。她撐著下巴,適時給meimei遞上紙巾,等她哭完才打著哈欠回房。 洗漱的時候無意間對上鏡子里自己的眼睛,陸漫云難得開始端詳五官。腦門有些大,臉也很圓,青春期時長的痘雖然沒留下痕跡但也使得皮膚變得粗糙,沒班默那樣柔軟細膩。 班默的皮膚是真的很滑,她總是會無意識地在他手上蹭著,順著小臂往上摸,貪圖那細膩涼滑的觸感。陸漫云漱掉口中的牙膏沫,班默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 其實陸漫云可以打電話或者發(fā)消息問班默,他們還沒撕破臉,她隨便發(fā)句在干嘛,班默就會像之前一樣重新迎上來。可陸漫云不能這樣做。 陸惟喜說得很對,他們這個年紀的人是不會一直愛著一個人的。就像今天,陸惟喜已經(jīng)是第三次在她面前哭了。每次都哭得很慘,每次哭的人都不一樣。 在他們這個年紀轟轟烈烈地愛一個人是件很簡單的事,雷聲隆隆滾動后,一切又會歸于平靜。陸漫云是班默人生里的一道驚雷,一場暴雨。疾風呼嘯而過,暴雨也會隨之停歇。 陸惟喜讓陸漫云不要重蹈覆轍,她不想再陪著jiejie到酒店抓小三,還要看著出軌的男人下跪痛哭流涕認錯。 出軌。班默會出軌嗎? 這是當時陸漫云腦子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此后便一發(fā)不可收拾。她不信任班默。班默太年輕了,能輕易被她引誘就能輕易被另一個人引誘,年輕人總是圖新鮮。 旅完游后,班默沒再出現(xiàn)。 陸惟喜說班默跟她一個專業(yè),偶爾上公共課的時候會遇上。陸漫云每次從meimei口中聽到班默的消息時都會覺得恍惚,有次終于受不了開口讓她不要再提,換來陸惟喜輕飄飄的一句我以為你想知道。 “姐,如果你真不在意的話就不會讓我閉嘴了?!?/br> 陸漫云沒說話。 自那以后,陸惟喜沒有提過班默。 她一不提,班默就徹底消失在了陸漫云的生活里。也不算徹底消失,家里墻壁上還留著他身高的刻痕,陸漫云覺得煩,搞了幅畫掛上去擋住。 又是梅雨季,每次一下雨陸漫云都懶得做飯,卻也不再會出去吃??赡苁菓校赡苁桥麻T打開又見到那個陰郁的少年。她點了外賣,縮在沙發(fā)上玩手機,門鈴被按響后慢悠悠起身去開門。 推開門,走廊半開的窗戶里飄進的雨水獨特的氣味,二十二歲的班默帶著這樣的氣味站在門口。 陸漫云突然意識到,有雷聲過后驟然停歇的雨,也有雷聲之后連綿不斷的雨。她人生里的這場雨從八年前班默踏進家門的那一刻起就開始淅淅瀝瀝下著,她無處可躲,或許只有躺進骨灰盒里才能避開這場雨?;蛟S。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