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9)
是李青霜的問題。 她退縮了。那夜她被不同感官的刺激所穿透,這種感覺比萬熵所表現(xiàn)出的溫柔更加可怕,同時也更加誘人。 李青霜知道那不是愛,是rou欲,烈火般灼人,幾乎快要把靈魂都燒盡。她被欲望剝得精光,靈魂深處最隱秘的地方被展露出來。rou欲的火焰燎遍五臟六腑,李青霜感到害怕。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李青霜不想成為被欲望支配的奴隸,無論萬熵想做什么她都不奉陪了。 他想跟著,那就跟著;想送東西,那就送,她只要不接受就行了。 本該如此,李青霜本該繼續(xù)對萬熵視而不見,無視他的一切行為。讓關(guān)系退回原點,退不回也沒事,停在此刻就好,趁他們還沒徹底越過最后一道紅線。 但徐姒錦說萬熵家里出事了。 她不知道他外公對他而言重不重要,她身邊只有林晨一個親人,下意識就覺得所有的親人都是重要的。 所以李青霜給萬熵發(fā)了消息,這樣或許并不能幫他什么,但多多少少會讓他心里沒那么沉重。 萬熵回學(xué)校后的第一天,仍舊在校門口等李青霜。 那通電話和見到李青霜帶來的喜悅還沒維持叁秒,就跟李青霜撐著同一把傘人給打破了。 萬熵知道那個男的是誰,李青霜班上的,姓陳,成績常年被李青霜壓一頭。 宜淮到了雨季,下午剛下過一場雨,傍晚又開始下。 雨滴落在傘上的聲響混著風(fēng)掠過樹枝時的颯颯聲,萬熵握在傘上的手因過于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竭力克制住焦躁不安的情緒,就這樣看著李青霜跟他錯身而過。 李青霜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了他,身邊的人一路上在跟她討論那道題的答案,又說自己沒傘讓她載他一程,只需送到校門口的車站就好。 畢竟是一個隊還是一個班的,李青霜不好拒絕,反正也順路。 萬熵知道李青霜跟這人沒什么關(guān)系,心底卻忍不住嫉妒起來。嫉妒那人跟李青霜一個班,嫉妒他能在學(xué)校正大光明和李青霜說話,嫉妒他能跟李青霜撐同一把傘。 而自己在學(xué)校里跟李青霜只是陌生人,即使兩個人前段時間還抱在一起吻到唇瓣紅腫。 李青霜與萬熵錯身而過時,多看了他兩眼。 他沒說自己今天回學(xué)校,李青霜還以為他要晚幾天才會回來。 把人送到站臺,車恰好來到。 李青霜跟人道完別后撐著傘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萬熵這個瘋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把傘給扔了,雨落在他身上,頭發(fā)都被打濕。 雨水順著臉頰滑落,白色的校服上衣很快就被淋透,黏在身上勾勒出肌rou線條。 萬熵就這樣站在原地跟李青霜對視,抿著唇一言不發(fā)。好似只要李青霜不過來,他就一直不動,試圖靠這種無聊幼稚的辦法換一個跟李青霜撐傘的機會。 路面浸透了水,落下的密集雨點就像鋼珠做成的簾子一般。李青霜繞開水坑,走到萬熵面前時把手伸直,傘面勉強能把萬熵罩進(jìn)去。 “你的傘呢?” “扔了?!?/br> “淋雨很好玩?” 萬熵偏過頭,對她的問題保持緘默。 “瘋子?!崩钋嗨R了句,將傘塞進(jìn)他手里。 萬熵接過,如愿跟她并肩走回家。 他身上被雨淋濕,特意跟李青霜隔開了距離,傘面朝她的方向傾斜。 到萬熵家的時候,李青霜站在門口,沒打算進(jìn)去。 玄關(guān)的燈透過半開的門照進(jìn)樓道,萬熵側(cè)過身子給她讓出一條路。 “不進(jìn)來嗎?” 李青霜搖搖頭,朝他伸出手要回自己的傘。 雷雨之前必會有一段時間的平靜,夏季由晴轉(zhuǎn)陰時蟬鳴也會隨之消散。壞事來臨之前總有預(yù)兆,萬熵覺得此刻李青霜掌心攤開朝他要回雨傘的這個動作,就是一種預(yù)兆。 他驀然冒出一個念頭:一旦把傘還給李青霜,他倆就徹底完了。 李青霜的手跟同齡人有很大不同,粗糙干燥,布滿生活刻下的繭。 很多時候,林晨都會捧著她的手,說這不是讀書人該有的手。李青霜就會反問她,說誰規(guī)定的讀書人的手一定要細(xì)膩光滑。她的手不像十七歲女孩的手,可她卻是一中今年的狀元苗子。 萬熵垂下頭,突然抓住李青霜的手腕向他靠近。 雨水順著額前的發(fā)滴落在她掌心,蓋在雨水之上的是一顆檸檬糖。 “別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