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二叔，案發(fā)時候才凌晨六點，我剛上床睡覺呢，你又不是不懂我的作息，好了，別再問了，我都說累了，您要是信不過，干脆報警讓人把我抓去得了，就這樣，掛了！”

    談嘉葉走進(jìn)會所大門，一臉不耐地掛斷電話，回手一扔，把手機(jī)扔給她身后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像是談嘉葉的貼身男仆，又是拎包又是提衣，懷里還抱著一只正在張牙舞爪伸懶腰的布偶貓，已經(jīng)快要騰不出手，以至于手機(jī)砸在他身上，好一陣手忙腳亂才接住。

    會所大堂入口處站著統(tǒng)一著裝的迎賓禮儀，男女對半，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個個衣貌俱佳。他們迅速站整齊，微微低一低頭，向自家老板行禮致意。原本是很拉風(fēng)的場面，可眼前這幕實在滑稽：時尚女魔頭般高貴冷艷的夜店老板，左右是保鏢助理護(hù)駕，后面卻跟著個走路都要被門檻絆倒的愣頭青。充滿了戲劇性的一幕，引得前臺的兩個領(lǐng)班捂嘴偷笑。

    還是前堂經(jīng)理有眼色，快步跟上前，接過年輕人懷里的貓。分走了一部分壓力后，年輕人感激地笑了。

    “多謝孫經(jīng)理?！?/br>
    “不客氣，叫我慧姐就好?！?/br>
    “那就謝謝小慧姐?！?/br>
    “噯。”

    孫曼慧抱著布偶貓，笑著打量年輕人兩眼。

    “李易——你叫李易是吧？最近?？茨愀効偱芡葍?，都沒見你說過話，還以為你不愛說話，你是談總家新請的司機(jī)？”

    “唔……算是吧?！?/br>
    經(jīng)過喬裝改扮的Lee，在外人眼中已是一幅溫良恭儉的模樣，不僅長相氣質(zhì)變了，干凈得仿若剛進(jìn)社會的男大學(xué)生，就連走路步態(tài)都與本人大相徑庭，他完美地融入了“李易”這個角色。身上的修身西裝馬甲勾勒出清晰肩胛和腰線，黑色袖箍勒在他的手臂上，使襯衫呈現(xiàn)出最合適最貼身的狀態(tài)——這些都是談嘉葉的喜好，上班期間，他穿什么干什么都要聽她的安排。不單是他，會所里的所有人都是這樣。用談嘉葉的話說，會所的門面就是她的臉面。

    夜晚七點，屬于燈紅酒綠的世界才剛剛開始。迦夜一層，天花板上的光纖氛圍燈如滿天星一般垂落，籠罩住酒吧迪廳的每一個角落?；祀s了爵士和舞曲的音樂聲，令人忍不住想踩點搖擺，而這些，不過是在為夜場作預(yù)熱。

    年輕人走得很小心，他落在談嘉葉和孫經(jīng)理后面，縮著肩膀，躲避卡座走道兩側(cè)穿行談笑的男男女女，像誤入魚群的鴨子，左支右絀。

    跟隨眾人把談嘉葉送到電梯，他到電梯口就停下了，把手里的東西交給電梯里的其他人。孫經(jīng)理也把貓移交給了談嘉葉的助理。

    可是電梯門并沒有關(guān)。

    “進(jìn)來?！闭劶稳~說，“都進(jìn)來?！?/br>
    一名保鏢按住電梯——這種事不需要談嘉葉親力親為，她手上拿著眼藥水，仰頭朝自己眼睛當(dāng)中滴了幾滴。談嘉葉并不是一個耐心很好的人，滴眼藥水的功夫，電梯已經(jīng)停得足夠久了。

    孫經(jīng)理很順從地跟進(jìn)來，而年輕人是最后一個進(jìn)電梯的，他站在電梯最靠門的位置，背對著所有人。

    這也是視野最佳的位置。電梯內(nèi)壁光滑如鏡，他可以借著模糊的反光看見自己身后發(fā)生的一切。談嘉葉擰著眼藥水的瓶蓋，不停地眨著眼睛；右邊那個名叫章小伍的保鏢偷偷打著哈欠；左邊是一動不動的裴羽；女助理曹嚴(yán)華抱著貓順毛；孫經(jīng)理眼睛朝上盯著電梯跳動的數(shù)字，在等待中左右輕微搖晃肩膀。

    他的大腦像個數(shù)據(jù)庫，記錄著這里每個人的信息。這是擅長記憶的好處。

    到達(dá)地下一層，經(jīng)過內(nèi)場安檢卡口，又出了點小狀況。

    眾人照例先交出手機(jī)，把隨身物品放進(jìn)標(biāo)有編號的物品盒中，留給工作人員檢查，等走過金屬探測感應(yīng)門后，再把允許攜帶入場的物品拿回來。

    誰知那個新來的年輕司機(jī)走過安檢后，門上的報警器“滴滴滴”響了起來。他臉上愣了一下，仿佛才想起什么似的，著急忙慌掏出放在馬甲內(nèi)袋的手機(jī)，不好意思地沖周圍人笑了笑。

    孫曼慧“咦”了聲，她站在后方，能看見年輕人的手機(jī)碎屏了。

    “手機(jī)碎成這樣還能用？”她問。

    “修一修應(yīng)該還可以……”

    年輕人面露遲疑，看向談嘉葉，誠懇發(fā)問：“談小姐，我可以把手機(jī)留在身上嗎？”

    談嘉葉走過來，從他手里抓過手機(jī)，隨意戳了戳，又按了按，沒反應(yīng)，碎屏手機(jī)依舊是壞的。說實話，這破爛玩意兒，她是瞧不上眼的。她手心朝上，如刷信用卡似的，將手機(jī)遞還給年輕人。

    “手機(jī)壞了，干嘛還帶在身上？”

    “呃……”

    年輕人剛抬手要接，不料談嘉葉手腕一收，好似戲耍一般，讓他接了空。

    “這手機(jī)對你很重要嗎？”談嘉葉勾起唇角，偏著腦袋，自下而上看清年輕人的表情，“不說話？那我就扔咯？”

    “不，等等——這是我女朋友給我買的手機(jī)，里面有很重要的照片，本來今天是要拿去修的，可是……”

    “可是？可是什么嘛？”

    “……談小姐，我的手機(jī)不能再摔了?！?/br>
    “哎呀，沒想到還是個癡情種，既然這么寶貝，那你求我啊?！?/br>
    “求你，談小姐?！蹦贻p人老實巴交。

    “噗……”

    談嘉葉肩膀往前俯，旁邊的孫曼慧也是噗嗤一笑。兩個女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逗樂得不行。

    “好了?！闭劶稳~玩夠了，臉也繃住了，施舍著把手機(jī)塞在年輕人的馬甲領(lǐng)口中，心不在焉擺擺手，“舍不得就帶進(jìn)來吧，下不為例。”

    “談總?！北ｇS中有人出聲，“這好像不符合規(guī)定?！?/br>
    “規(guī)矩是我定的?！?/br>
    “但是談總——”

    “阿羽，注意你的說話語氣，我現(xiàn)在心情好，你別破壞我的好心情?！?/br>
    “……”

    談嘉葉繼續(xù)朝前走，張開雙手將門一推，走進(jìn)昏暗的迦夜內(nèi)場。

    ·

    Lee目送談嘉葉和孫經(jīng)理走遠(yuǎn)，踩著慢悠悠的步伐，跟著曹助理和章小伍去了Devaloka套間。

    這是談嘉葉的私人套間，分為上下兩層，上層出口直通迦夜會所一層，整個房間裝潢透著黑曼巴風(fēng)格，墻上刷著灰黑色的拉毛漆，最醒目的是一進(jìn)門就能看見對面墻上的巨幅粉紅斑點豹涂鴉，中央是兩張臺球桌。

    叁人進(jìn)了屋，曹助理把貓放下，她從章小伍手上接過談嘉葉的衣服，去休息室掛起來。

    Lee撿起地上一個寵物彈力球，起身時，章小伍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剛才好威風(fēng)，敢跟談總提要求，談總脾氣我可是知道的，說風(fēng)是風(fēng)，說雨是雨，那叫一個難對付?！?/br>
    “還好?！盠ee在地上彈了兩下球，低著眼睛說，“我家里有個更難對付的?！?/br>
    “你女朋友？”

    “是啊，我女朋友?！?/br>
    “怎么個難對付法？難道是傳說中的母老虎？”

    “不，不，她很好?！?/br>
    “長得漂亮嗎？”

    “漂亮，比澤塔·瓊斯還漂亮?！彼毁u關(guān)子，“而且還很有錢，帶個項鏈都好幾位數(shù)，所以我想，脾氣差點就差點吧?！?/br>
    “哦……”章小伍笑起來，“怪不得你在談總面前表現(xiàn)得那么淡定，原來你小子艷福不淺，早就傍上高質(zhì)量富婆了啊?！?/br>
    Lee也笑一笑。

    “談小姐身邊沒有朋友嗎？”

    章小伍說：“你覺得談總這樣的人，還需要什么樣的朋友？男朋友？女朋友？”

    “我不知道，我才來幾天，好多事都不知道?！?/br>
    “你有眼睛不會看嗎？你看看我，再看看你，再看看外面其他人，明白了嗎？”

    “沒太明白?！?/br>
    “談總有自己的圈子，她不會把時間浪費(fèi)在感情上，人家玩得是一個刺激，你要是不想進(jìn)這個圈子，就不要去頂撞她，你越是頂撞她，她越不肯放過你。”

    “為什么？”

    Lee恰到好處地給出一個茫然表情。

    章小伍揮揮手：“算了，說多了好像我把你帶壞了似的，你不知道也好，記住我的話就行?！?/br>
    說罷，他往沙發(fā)上一坐，打開電視看球賽了。

    曹助理還忙著，她從休息室里掛好衣服出來，又拿了袋貓糧要給奇奇喂食。

    奇奇是談嘉葉養(yǎng)的布偶貓的名字，性情溫順，不咬人，可也不怎么親人，是一只高貴又仙氣的母貓。

    今天它似乎有點無聊，頻頻往Lee的腿邊靠，在他的兩腳之間鉆來鉆去，仿佛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難得一次主動示好，可是愚蠢的人類并不懂回應(yīng)。

    熒綠色彈力球從墻上彈回來，落回Lee的手中，他低頭看見蓬松的貓尾巴貼在自己褲腿上，笑了一下，隨即換了個手，再次把彈力球扔出去。

    奇奇被吸引了，朝彈力球追去，然而球撞在墻上，瞬間又彈了回來，它懵了片刻，又開始往回跑。

    “李易，”曹嚴(yán)華看見說，“那是奇奇的玩具，不是給你玩的。奇奇，別玩啦，過來吃飯飯?！彼们蔑埮瑁沿堃?。

    貓貓走了，留下Lee一個人玩耍。

    他左右手交替扔著彈力球，動作很悠閑，一副閑著沒事的樣子，但是接球的反應(yīng)速度卻一點也不慢。有人開門進(jìn)來，他立刻就停下了。

    進(jìn)來的叁個人是談嘉葉的保鏢。

    曹嚴(yán)華問他們：“談總?cè)四兀俊?/br>
    “和孫經(jīng)理談事情去了?！泵信嵊鸬谋ｇS說，他右邊眉骨上打了一個眉釘，說話挑眉，會帶著銀色眉釘一起上揚(yáng)。老板沒回來，大家可以放松聊天。裴羽挑了根臺球桿，擦著巧粉說：“我剛才看見魏少了?！?/br>
    “什么？”章小伍聽見，回頭怪叫道，“那二世祖還敢來？上回碰見殺人命案都快嚇得尿褲子了，不會這么快就忘了吧？”

    “人家是有錢大少爺，想干嘛就干嘛?！绷硪粋€保鏢說，“魏少這次帶了一黨子人，估計是來談生意的，還帶個女的，不知道是他的什么人，看著挺親密的，總不可能是他老婆吧？”

    “哈哈，怎么可能，誰會帶老婆出來尋歡作樂啊?！?/br>
    “會不會是哪個女明星？”章小伍說，“我聽田哥講，魏少爺最近好像被狗仔跟蹤過。”

    “喂，你們幾個，胡說什么?！?/br>
    “曹特助，我們開玩笑呢。再說也不一定是狗仔吧？要是他老婆請的私家偵探呢，哈哈哈……”

    Lee拿著彈力球，停在那里聽他們說話，像一個隨波逐流的聽眾，大家笑，他也跟著笑，中間不插嘴，整個人幾乎沒了存在感。

    “別亂猜?！迸嵊鹂戳搜跮ee，扔給他一根臺球桿，“玩玩？”

    Lee搖搖頭：“我不會?！?/br>
    裴羽嗤了聲：“這有什么不會的，很簡單，過來我教你?！?/br>
    “還是玩點別的吧?！盠ee看看其他幾個人，忽然提議，“你們會玩飛鏢嗎？”

    眾人發(fā)出整齊的一聲“切~”

    豪華套間里確實有飛鏢用具，飛鏢飛盤都是國標(biāo)比賽級，全新的，沒用過。

    曹助理當(dāng)裁判，房間里四名保鏢加Lee一共五人，每人叁鏢，分倒數(shù)第一的人喝完一整瓶科羅娜。Lee讓他們先來，四個保鏢水準(zhǔn)都不賴，或多或少都有點底子，裴羽成績最好，直接投進(jìn)了兩個50分區(qū)。

    Lee不在意鏢盤上分多分少，他觀察的是每個人投擲的動作。

    不是。

    不是他們。

    那晚在秦簫病房里扔飛刀的那個夜襲者，不在他們當(dāng)中。

    排除掉懷疑之后，Lee也沒了興致，隨手扔了個不好不壞的成績，就借口去洗手間離開了。

    Devaloka包間有洗手間，但那是屬于談嘉葉的私人空間，他們不會去使用，所以他的離開并沒有引發(fā)太多關(guān)注。

    Lee在走廊上遇見孫經(jīng)理，隨意搭話聊天，得知她辦完事正要去電梯回一層。兩人正說著話，突然走廊另一頭走來一行人。

    他們應(yīng)該是剛從賭場出來，一名女荷官陪在旁邊引路。中間那位眾星捧月般的西裝男子似乎大有來頭，其余幾個客人都戴著半張面具，只有他是大大方方露著臉的。

    迦夜內(nèi)場對顧客的隱私保護(hù)非常好，除了禁止攜帶手機(jī)等電子產(chǎn)品，顧客還可以自行選擇是否佩戴面具。面具樣式各不相同，大家就像參加威尼斯化妝舞會一樣，誰也認(rèn)不出誰。

    孫經(jīng)理和Lee是迦夜的工作人員，自然是不可以戴面具的，而且從服裝上也能看出他倆從事服務(wù)業(yè)。那幾位客人看見他們，路過就走了，并不過多在意。

    孫經(jīng)理把Lee拉在一邊，端出標(biāo)準(zhǔn)的營業(yè)微笑，等一行客人都走了，她立刻癱下身體，對Lee解釋說：“剛才那是魏少，是個難伺候的主兒，你以后遇見他，千萬要讓著走，長點心，知道嗎？”

    Lee還在盯著那群人看，尤其是魏效仟手臂攬著的女人，短短十幾秒，他已經(jīng)把她從頭到腳連同頭發(fā)絲都描刻了一遍。擦肩而過時，他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項鏈，看得很清楚，不會認(rèn)錯。

    項鏈的主人應(yīng)該在家休息才對，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還和別的男人勾搭在一起？

    “李易，李易？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

    Lee回過神，對孫經(jīng)理笑了笑：“知道了，小慧姐，我想去洗手間，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孫經(jīng)理抬手打他一下：“誰要跟你去洗手間，要去你自己趕緊去，我要上樓了?！?/br>
    魏少一行人早已經(jīng)沒了影，Lee去洗手間，鎖上隔間的門，掏出馬甲內(nèi)側(cè)的破手機(jī)，原本毫無反應(yīng)的屏幕，在他手里很快就正常開機(jī)了。他打開定位，望見屏幕上的小點兒就在離自己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

    是秦簫。

    沒有認(rèn)錯。

    怎么可能認(rèn)錯？哪怕把臉遮起來，哪怕不帶項鏈，他只需看看那細(xì)腰細(xì)腳腕，就知道是她。

    什么情況？

    是范曉志搞的鬼嗎？

    她剛剛在走廊上也看見他了，但好像并沒有認(rèn)出他——她當(dāng)然認(rèn)不出偽裝后的他。

    可是要怎么聯(lián)系上她呢？

    心里正盤算著主意，聽見外面有人說話進(jìn)來的聲音。

    一人說：“魏少，今兒個本來應(yīng)該算我請客，結(jié)果又讓你破費(fèi)，下次你一定得賞個臉，讓我請回來。”

    “這叫什么話，”另一個人輕笑，“都是一起玩的朋友，這回你幫了我的忙，我請也是應(yīng)該的。不過老唐，你帶來的那個女人挺不錯的，叫秦沐沐是吧？我在P城認(rèn)識的律師也不少，怎么沒聽過這號人？”

    “你可別吹牛，P城這么大，你能認(rèn)識幾個律師？”

    “這倒也是?！?/br>
    “怎么，魏少要是喜歡，或者是看上了，送到床上給您嘗嘗鮮？”

    “哎——”

    “開玩笑，開玩笑，喝高了嘴瓢??！魏少您見諒?！?/br>
    “這點酒還不夠高吧，我看那秦小姐酒量倒是比你厲害，恐怕今晚不好辦吶……”

    “您放心，全都包在我身上。”

    兩人解了手出去，洗手間恢復(fù)寂靜。這時，隔間門無聲打開，Lee踞坐在馬桶蓋上，一手托著臉，一手玩轉(zhuǎn)著手機(jī)，臉上面無表情。

    今天天氣好，適合干臟活。

    他站起身，走出洗手間，無聲無息地跟上前面那兩人，腳下越走越慢，逐漸拉開距離。

    走廊中間有一輛推車，服務(wù)員不在，冰桶里放著紅酒和香檳，冒著絲絲白色冷氣。頭頂?shù)乃{(lán)色燈帶忽明忽暗，音樂聲低迷。

    光線又差，聲音又吵，這是所有夜店的通病。

    Lee瞥了眼那小推車，看見餐布上放著開瓶器和開酒刀。

    精致的開酒刀。

    雪亮光滑的刀身上倒影出另一個人的影子時，他忽然想到一些事。

    談嘉葉作為老板，進(jìn)出自己的地盤都要請四五個保鏢圍著她，而一個有錢的大少爺又怎么會毫無防備地來夜總會呢？

    意識到這一點，但是已經(jīng)晚了。

    Lee目光一凜，伸手就要去奪那把香檳開酒刀，但是身后之人更快，扣住他的手臂，一拳頭揮了上來，硬生生打在他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