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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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找上他了。 許是有人看出了點端倪。 他并不懼怕,于他反正是投刃皆虛的事,可她似是很在意,每一通電話她都記著,那天她小心翼翼地問他是不是犯病了,他并沒有撒謊,可總有人認為他又犯病了。 陳繞看著坐在前面的男人,已經48歲了,風采依舊,身材更是保持的一如往日,完全不像已是踏入中年的行列。 陳繞其實不恨他,可對他也實在沒有再多別的情感。 男人點燃了一根雪茄,并不著急吸入,點了點雪茄頭,雪白的煙灰掉落下來,他才抬眸看著他。 人人都說陳繞跟他爸最像的是那雙眼睛,如此看來,也并非是,那男人的眼睛盡是冷漠。 那話也毫無冷暖,他說,“或許你該跟李醫(yī)生談談。” 他媽出事后,算上這次,他跟他只見了四次,且次次與李醫(yī)生有關…簡直可笑至極。 陳繞又想起他那天突然出現在學校,或是電話里沒有得到滿意的回復,他也顧不得頭等軍銜的地位,直接去學校的校長室等他。等人來了,并無關切,并無寒暄,他只陳述,“你在自殘,又犯病了嗎?” 陳繞并不震驚。只看著他,彷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該是去過他的公寓了,他是個軍人,敏感性很高,對于那些不尋常的刀具,他很清楚。 陳繞看了許久,試著窺索一些別的東西,須臾發(fā)現沒有,他就接受了,心里毫無波瀾,只漠然看著他,說,“現在不了?!?/br> 陳邑臣點了一下煙,說,“你又在害人了。” 陳繞想,言語若是暗器,人類根本毫無藏身之地。 陳繞:“你說蔣利軍嗎?他該?!?/br> 陳邑臣怒道,“你不該現在弄他!” 他這個機會等了三年了!竟毀于一旦! 陳邑臣揉了揉額頭又說,“三年前那個癮君子你還記得嗎?你親手送進去的那個,他前兩天死在里頭了?!?/br> 男人看了一眼陳繞,片刻后,笑出聲來,“呵,我以為你已經好了呢。你小時候就喜歡毀滅,看來一直都沒變過?!?/br> 公寓客廳里,此刻明明是白天時候,卻不見光日。 男人吸了一口雪茄,不見一點星火,已顯露了半節(jié)雪白。男人胸膛起伏著,吐出半圈煙末,這一會兒五官都舒展了,想來也是個癮君子,聽到他說,“我知道你很聰明,你小時候我就知道。我也知道你媽的離開,對你打擊很大,可這么多年了,你該學會放下?!?/br> 陳繞皺緊了雙眉,直犯惡心,打斷他,“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會跟李醫(yī)生談?!?/br> 雪茄抽罷,想是終于得到滿意的答復,陳邑臣拉開窗簾,光線照了進來,公寓里又有了色彩。也不過片刻時間,陳繞竟覺恍如隔世。 煙霧散盡,男人招呼玄關的人進來,“李醫(yī)生,久等了?!?/br> 一個儒雅的,清癯的男人走過來,跟沙發(fā)上的男人點了點頭,“先生。”然后彎起了唇角,看向旁邊的少年,“少爺,我們走吧?!?/br> 關于李醫(yī)生,能想起來的回憶比那些刀具還冷。 一個空間不大的房間,四周均是黑暗,只有他在的地方有一片光亮,他的腦顱兩側和十指插滿了纖維線,而前面擺滿了各種診測儀器,周遭靜謐得只有儀器運轉發(fā)出平穩(wěn)的滴滴聲。 他想起了第一次坐在這里的時候。 那是他6歲,他mama死后一個月。那段時間他常常一個人呆著,抗拒所有的人靠近,那天他毀掉了所有她留下來的東西,最后一把火燒了那幢房子。而他爸聽聞這事后從部隊趕回來二話不說把他扔給了這個叫李醫(yī)生的人。 沒有人告訴他這是在做什么,但他清楚,他們都認為他有病,并且想盡辦法診判他。 那個李醫(yī)生該是很厲害的人物,明明是男人模樣,卻很會變換聲線,靠近他,說著溫柔的話,那時太小了,未筑起防御就被擊破了,那一瞬間以為他mama沒有走,自欺欺人地套上所有儀器,他盤問著,他就忍著頭疼惡心全盤脫出關于那些關于鮮紅的血的回憶…一個小時結束后,那個小男孩坐在那里,流了滿臉的淚水,卻始終不泣出聲,只沉默地悲傷著。這件事以后他們把他送到了一個更規(guī)范的醫(yī)院里。 而他在那里遇見了梁子。 那個女孩,眼睛那時候就很大了,臉頰rou還沒褪去呢,穿了一件白色連衣裙,躲開大人,屁顛屁顛走到他身旁,問他,“你是小王子嗎?怎么這么好看呀?”摸他的手也摸他的臉,他不說話就一直逗他,“我已經很漂亮啦,你怎么比我還漂亮呀?!?/br> 他不耐煩推開她,她也不懂害羞,又湊上來,握著他的手放到自己額前,“mama說我生病了,要在醫(yī)院里住院,最討厭這里啦。那些小jiejie看著漂亮,會在你身上打針呢!”她覺得他的手暖暖的很好握,一直拽著,“好疼呢呀,但是我沒有哭哦?!彼龑χ?,幼齒都露出來了,看了半響他竟就隨她去了。 她那時候就粘人的緊,說完還要湊到她面前,細細看著他,摸他額頭,也看他手腕,發(fā)現并無異樣,她又說:“你沒生病呀,為什么在這里呀?!闭f著她就要脫他褲子要看他有沒有屁股針。 他壓住她的手,第一次開了口,語氣特別冷,說:“別動。” 她好像得逞的小兔子,反握住他的手,笑嘻嘻地,“呀,原來小王子不是啞巴?!?/br> 那些天一有時間她就過來煩他,小兔子一刻都停不下來,左蹦蹦右跳跳圍著他轉。突然有一天卻沒見到她人,后來得知她已經出院了,他又覺得這院里一點意思都沒有,腦子里空的很,什么東西都沒有。 他主動去找那個醫(yī)生,再做了一次那個測試,這一次他沒哭卻頭暈目眩,腦袋疼的很,萬幸的是如他所愿他出院了。 “阿繞,最近還好嗎?” 一個聲音傳進來,打斷了他的回憶,他辨析著,這聲音該是從診療室外邊傳進來的。 陳繞答:“挺好的,李醫(yī)生。” 儀器并無異常,很有規(guī)律地發(fā)出去滴滴聲。 那邊傳來笑聲,“那就好。” 又聽到他問,“我知道,這一次你也能讀懂這些冷冰冰的電子數據?!蓖A艘幌拢掷^續(xù),“你不妨試著放下,也免了那些苦痛?!?/br> 陳繞勉強勾了勾唇角:“李醫(yī)生,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那邊嘆了一下氣,“那我們開始了?” 陳繞點了點頭。 李醫(yī)生直接開門見山:“還會繼續(xù)做噩夢嗎?” 大癱的血液在流淌,失顏的容貌,以及擱置一旁的刀具……那些畫面曾無數次在黑夜中襲來,如何不呢? 陳繞眨了眨眼,開口,“不了,現在睡的很好了?!?/br> “滴,滴,滴…”測試儀器依舊正常運轉著。 李醫(yī)生:“你母親的名字是?” 陳繞頓了頓,“何婕緹。” 他再繼續(xù)問,“還記得她當時是在那個地方自刎的嗎?” 西苑別墅二樓的浴室,他一把火燒掉了那幢房子。 陳繞:“具體的忘了。西苑嗎?好像是?!彼櫫艘幌伦笱垩畚?,朝前往無光的地方看了看。 李醫(yī)生:“您母親的作案工具是吃藥還是割腕?” 是一把紅色的瑞士軍刀,小巧卻夠銳利,他也知道那刀鋒落下來是何等滋味。 陳繞:“忘了。”又反問他,“好像是吃藥?” 不論是他的神情還是儀器的直接反應都證實他沒有撒謊。 可身體出現了很劇烈的反應,他感到頭疼,左xue神經叢他問第一個問題的時候就開始作疼,直接反饋到他胃部,泛酸想吐。 李醫(yī)生還未停下,“你在場嗎?您母親看見你了,是嗎?” 胃酸直接泛了上來,眼角滲出了點生理淚水,開口的時候嘴里全是苦水。 陳繞:“忘了,太久遠了?!?/br> 他記得,他統(tǒng)統(tǒng)都記得,那天明明是個好天氣,她答應他要陪他去游樂園的。可上來看到的卻是她躺在血灘里看著他笑,他甚至連喊叫的機會都沒有,她又在腕上狠狠一劃,那一瞬間,他眼里全是紅色… 李醫(yī)生:“以上,全是實話嗎?” 陳繞感覺到有熱流從鼻腔里流出來,他抬手抹了一下,是鮮紅的血,又隨意將它抹走,看著前面無形的人說,“嗯。” 儀器還是正常,所有數據都沒有波動,李醫(yī)生看著電腦反饋的圖紋,皺了下眉,也有了不忍,因為眼前這個少年分明疼的不行。不論是三年前抑或是現在,他始終不懂他的堅持是什么,非要忍著這般痛楚,得到一個紙質證明他沒病。 李醫(yī)生也有了于心不忍,又想起外頭坐著的人,又問:“你小時候被診斷為偏執(zhí)性精神障礙是因為你覺得你母親沒有離開是嗎?你認為發(fā)生在你面前全都是假的是嗎? 陳繞吐了,全是酸水,手也發(fā)著抖,太疼了,卻是難得的說了實話,“不,我知道全都是真的?!闭f完他又吐了,胃里沒了東西,只干嘔著,吐到那陣暈眩過去了他再抬頭的時候,恍惚間似看到梁子小時候蹭到他身邊摸摸他的額頭跟他說你又沒生病,快回家吧,這里的人太討厭了。 李醫(yī)生:“要…緩一下嗎?” 陳繞將唇角留下的唾液抹掉,搖了搖頭。 這個過程太長了,比往常都長,當所有的問題重復第三遍的時候,陳繞知道了這是陳邑臣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