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怕?
聽到敲門聲,談議看眼臺子上被拼出大概形狀的尸體,眼中一閃而過亮光,又立馬隱下,之后抬手將門打開。 “請進?!?/br> 口氣像是招呼來家里做客的主人。鐘晚禮貌點頭然后越過談議走了過去,徑直停在了解刨臺前。 “好快?!?/br> 女人背對著談議,所以他看不到鐘晚是在什么表情下發(fā)出這種感慨的,單憑語氣,談議覺得這可能真的只是打心底里的夸贊。他轉(zhuǎn)身走到解刨的另一側(cè),好保證能夠?qū)⑴四樕系谋砬楸M收眼底。 果然,鐘晚臉上除了贊賞并不無其他的情緒。 雖然早就猜到了,但是談議還是忍不住的失落一下,垂眸去看臺上被拼湊出的人形,心里止不住的惋惜,還真就沒嚇到她。要知道在聽見鐘晚想要來法醫(yī)室后,他沖進來幾乎是開了倍速的將那幾袋子尸塊拼成了現(xiàn)在這個成果。 有些東西零碎的看起來或許不恐怖,可是當它被以零碎的狀態(tài)組成一個完整的形態(tài)后,反而格外滲人。 為什么不怕呢?談議疑惑地抬眼看著對面的認真打量尸塊的女人,更好奇了啊。 法醫(yī)室沉默許久,只有停尸柜制冷器轉(zhuǎn)動的聲音,過曝的白熾燈照在金屬器具上,泛著冷森森的光暈,但凡膽子小點都得不可能多呆。 直到鐘晚開口才有了些人氣。她抬頭看向?qū)γ娴娜?,對他的矚目完全不在意:“前兩具尸體方便看一下嗎?” 談議沒說話,只是轉(zhuǎn)身從身后的停尸柜中拉開了兩個相鄰的柜門,看向鐘晚。鐘晚走過去,道了謝,便低頭端詳起來。 這兩具尸體因為分成了較大的尸塊,看起來比不上解刨臺上的駭人,談議覺得無趣,自然失了興趣,扭頭戴上手套繼續(xù)拼著解刨臺上的尸塊。一時間法醫(yī)室又重歸寂靜,只有鑷子偶爾刮過cao作臺聲音,讓人無端的起著雞皮疙瘩。 “這兩具尸體是沿著骨縫分尸的?” 聽到身后女人的聲音,談議嗯了一聲,抬頭看向?qū)γ娣粗獾牟A?,那里映出的景象讓他一愣,鐘晚俯下身,臉距離尸體不過十幾厘米得距離。 心中有了些結(jié)論的鐘晚,起了身轉(zhuǎn)頭就與玻璃上談議的那雙眼睛對上。 鐘晚:“是……不可以靠這么近嗎?” 談議搖搖頭:“只是覺得你的膽子,很大?!?/br> 大的超乎了正常人的范疇。 鐘晚失笑:“活人可比死人可怕多了?!?/br> 談議錯開眼神喃喃著:“只是這樣嗎?” “那么你呢?我對這些產(chǎn)生害怕會讓你覺得愉悅嗎?”鐘晚抬手將兩具尸體重新推回柜子,繞過解刨臺,停在談議對面語氣平淡的開口。 身穿隔離服額男人一頓,之后緩緩抬頭,似乎是疑惑卻又瞬間了然。 “哦,對,你是心理學(xué)家?!?/br> 鐘晚一愣之后笑著搖頭,只覺得面前這個人有些可愛:“比起心理學(xué),你的在看到我面對這些完全沒有反應(yīng)時的失望,實在是太明顯了。” 談議皺眉:“這么明顯?” 平緩的語調(diào)難得染上了些委屈,聽得鐘晚有些愣神。 點頭。 “這么明顯?!?/br> 從法醫(yī)室退出來,鐘晚一想到在得到自己肯定答案后,男人夾起尸塊明顯透著些不開心的動作,還是想笑。 明明是他先抱著作弄自己的心思,怎么最后還生氣了呢? 鐘晚哭笑不得的搖搖頭,抬頭卻發(fā)現(xiàn)辦公室里除了那個少年人,再沒其他人的蹤影。 花赫聽到開門聲時,就止不住的偷偷撇著出來的那人,在看到鐘晚看過來的時候,連忙收回了視線,看著自己的電腦,如臨大敵。腳步聲越來越近,花赫的背就越坐越直,直到面前伸出一雙白嫩的手,他像是一根崩斷的線,就這么失去反應(yīng)的看著面前近在咫尺的手,耳邊是悅耳的聲音。 “你好,我是鐘晚。” 坐著的人遲遲沒有回應(yīng),鐘晚眉梢微動,正準備不露聲色的收回手,面前的人卻飛快的扔下手中的鼠標,在她收回手的最后一刻握住了她的指尖,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花赫太過緊張伸錯了手,總之看起來不像是握手,倒像是……牽手。 鐘晚一呆,接著低聲笑了一下,特案組的人怎么都怪可愛的? 這一笑徹底讓花赫的臉漲紅,手跟觸電一樣飛快撤回,開口頗有惱羞成怒的味道。 “笑什么!不就是,伸,伸錯手了嗎!不許笑?!?/br> 鐘晚卻笑的更歡了,甚至從身后拽過一個椅子,再花赫斜對面落座,笑盈盈的看著他。 “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愛。你叫……”眼神在略過桌面上的工作牌時,定了定神,然后試探的叫了一聲。 “花赫?” 花赫點點頭,而后有些不滿鐘晚口中的某個形容詞:“什么可愛,夸小孩子才說可愛呢!” 鐘晚笑:“那么這位小帥哥,你成年了嗎?” “我19了!19!”花赫猛地扭頭對上女人調(diào)笑的眸子,炸了鍋。 卻見面前的人笑意更甚了。 花赫最討厭別人說自己年紀小,可偏偏他從小到大,這個女人算得上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的異性,又羞又惱的像是無能狂怒的貓。 “不許笑了!你,你別笑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那方便告訴我其他人哪兒去了嗎?” 自動屏蔽掉了女人哄小孩兒的口氣,花赫突然樹立起了銅墻鐵壁的防御,面無表情口氣生硬。 “被害人身份確認了,隊長帶著高幸去走訪被害人關(guān)系去了,顧夢之那只狐貍出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反正笑的不像什么好事?!?/br> 顧夢之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花赫這么說著,看眼花赫對面笑著的女人還兩人之間不遠的距離,他抬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掩下了鏡片之下的暗光,抬步走了進去。 “那你覺得我是干什么壞事去了呢?” 背后說人壞話還被抓了個正著,花赫剛筑起的防御,塌了。但顧夢之的綿里藏針總好過鐘晚笑意滿滿的眼神,前者只會給他添堵,后者卻讓他心里怪怪的。 花赫面露不屑:“狐貍除了打洞還能干嘛?” 顧夢之從兜里掏出得手一頓,明面上一凝,再開口滿是無奈:“打洞的是兔子?!?/br> 接著不去管花赫氣的將耳機重新戴上,只是在笑著的女人面前蹲下了身。鐘晚低頭便看到高大的男人蹲在自己身邊,掰斷了碘伏棉簽,輕柔的涂在了早被她自己遺忘的,腳踝上的那道口子上,然后又將創(chuàng)可貼輕輕貼好。 這全程,顧夢之都沒說一句話,而鐘晚沒有開口,也沒有制止,只是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鐘晚看著男人起身將手中的垃圾隨意的扔進一旁的垃圾桶,之后像是無事發(fā)生一樣,進到了她辦公室旁邊的那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