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我哥睡、得、好。
沉晝很少睡一個完整的覺,不管是在孤兒院、還是被吾乙?guī)Щ冂娂?,亦或者鐘晚離開的這十年。 原因很多,但歸根結(jié)底也只是一句:無人可依。 這一晚環(huán)抱著懷里的人,他像是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攀附到了浮木,不用擔心深海中未知的黑暗纏住他的腳踝,將他拖拽墜落。 只是休息。 沉晝是被從窗簾中鉆進來的陽光照醒的,下意識的收緊了手臂,感覺到懷里的人還在后,低沉的發(fā)出一聲細微的長嘆。 原本面對著他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翻了身,此刻他垂首就是散落在自己胸前的長發(fā)和隱約漏出來的白皙后頸。 沉晝抿唇在女人裸露的脊椎上落下了一個吻,細細的磨搓了一下。 下一秒,他本以為還在熟睡的人,在他的臂彎里翻了個身,女人的眼神里沒有半點睡意,一片清明,但看起來像是有點無奈。 “醒了?” 沉晝抱著人點點頭。 “那還不趕快放我去上廁所?!?/br> 鐘晚半個小時前就醒了,被尿憋醒的。 剛翻了個身準備下床,就被還閉著眼的男人更緊的摟住,讓她動彈不得。 該想的辦法都想了,但她就是拉不開環(huán)在腰上的手臂,只要她稍有動作,身后的人就會摟的更緊。 鐘晚硬是憋到了現(xiàn)在。 在沉晝松手的瞬間,鐘晚翻身下床直沖衛(wèi)生間。 膀胱要炸了,不開玩笑。 她從洗手間推門出來的時候,兩個人正巧一前一后的從主臥和客臥走了出來。沉則的鯔魚頭有些凌亂,在看到沉晝從鐘晚的房間出來時一愣。 鐘晚原本以為少年人鐵定要開腔陰陽怪氣兩句,誰知道沉則只是有些不滿的嘖了一聲,轉(zhuǎn)頭沖她說了聲“早”。 “早……”鐘晚點點頭,偏身給兩個人讓出了洗手間的門。 鑒于鐘晚家的冰箱真的在翻不出一點兒能吃的東西,早飯是點的外賣。 飯桌上,沉晝因為前一晚睡得好,整個人透著神清氣爽;反觀沉則氣壓有點低,淡藍色的衛(wèi)衣帽兜扣在腦袋上,頭也不抬的往嘴里塞著小籠包。 鐘晚撇眼沉晝,沖著沉則笑道:“沒睡好?” 少年人略帶怨氣的偏頭掃眼她,最后狠狠地瞪了眼他對面雖然板著臉,但明顯看得出心情愉悅的男人:“沒我哥睡、得、好?!?/br> 最后幾個字叫沉則說的咬牙切齒,說罷他嚼著包子的勁兒似乎更大了。 鐘晚眉梢一挑,看著沉晝好奇道:“我還以為今早起來要面對些……血雨腥風?!?/br> “我打不過他?!背羷t說完氣壓更低了,看起來像是下一秒嘴一撇就要哭了一樣。 沉晝不語的抽出兩張紙塞進鐘晚的手里,對沉則當他本人面告狀的行為視若無睹。 鐘晚拿過餐巾紙笑著擦了擦嘴角,接著想到了些什么,沖著沉晝問到:“六年前你們?nèi)フ疫^我?” 這事兒提起一個話頭,兩個男人就知道女人提起的是哪檔子事了。登時,沉則鴉雀無聲,沉晝撇眼他輕笑著沖著鐘晚“嗯”了一聲。 鐘晚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噤聲的人,笑的和善:“還威脅要把江渡嶼沉海?” “這人怎么還告狀呢……”沉則后背一僵,撇眼鐘晚嘟囔著。在對上女人愈發(fā)危險的眼神后,才連忙抬頭一把摁住那快要打在自己后腦勺的手,哼哼唧唧道:“那我后來不是什么也沒做嗎?再說了,也沒見他離你遠點……沉晝把我綁回k市之后關(guān)了我整整一個月!連學校都不讓我去!” 準確說他是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沉晝動的手。 沉晝掃眼他:“讓你再找了由頭跑到國外去?” 沉則一頓,飛快的掃眼鐘晚,之后耷拉著眼角看著被自己緊緊抓住的纖細的手指:“我只是有點想你……” “我也很想你?!辩娡矸词帜罅四蠊枪?jié)分明的手,對上那猛然抬頭亮起來的眼睛后笑了笑,轉(zhuǎn)頭看向沉晝,與男人熾情的眼神對視后莞爾一笑:“想你們?!?/br> “在國外剛開始接受心里咨詢的時候,醫(yī)生問我有沒有什么愉快的記憶能跟他講講的,那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其實讓我痛苦的是些細碎的經(jīng)歷,而不是你們。” “不論是你們兩個,還是先生都不是造就我苦難的元兇。甚至和你們在一起的回憶,某些程度上是懸崖邊拴在我身上的那根細繩?!?/br> 之后的江渡嶼,羌九畹或者是其他人,都是在這根細繩的基礎(chǔ)上更緊的纏繞住她,最后將她拖拽上來。 這些事兒其實完全沒必要告訴沉則與沉晝,可重逢后的每一次照面,鐘晚都能感受到他們面對自己時有些微妙的狀態(tài),就好像他們覺得自己是她難以啟齒的過往一樣。 鐘晚直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他們一些事實。 “那些難以啟齒的往事,與你們涇渭分明?!?/br> “不過,”鐘晚停頓了一下,趁著沉則出神,抽出手在他后腦勺依舊不重的打了一下:“你要是再敢對江渡嶼他們發(fā)什么死亡威脅,我就讓沉晝餓你叁天?!?/br> 沉則被打的腦袋向前栽了一下,濃密的碎發(fā)抖落了幾撮,卻不惱。笑著把自己的頭往鐘晚手底下送。 “才餓他叁天?我就說你偏心,你還不認?!背習兤鹕硎帐爸郎系臍埜⒉豢陕劦墓戳斯醋旖?。 鐘晚揉著沉則的腦袋但笑不語。 門鈴正巧響了,鐘晚將沉則被自己揉得有些亂的頭發(fā)理了理,站起身開了門,在看到門外的修謹后頓了一下,轉(zhuǎn)頭眼神掃過屋里探頭望過來的二沉,回首望著看到二沉一愣的修謹無奈道:“用不用我再叫個人來,你們湊桌麻將?” 一早來找鐘晚,修謹是想把話說開的,只是在看到屋里明顯是在鐘晚家過了一夜的兩個人后,一路上斟酌了無數(shù)遍的話卡在喉嚨,讓他此刻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 修謹看著沉則冷嗤一聲雙手插兜的晃到了女人身后,格外親昵的附身將下巴磕在女人的肩頭,冷斜著自己。 “這大清早的,修處長怎么擾人清夢啊?!?/br> 沒理由的,修謹轉(zhuǎn)身想要離開。 準備落荒而逃的人,卻被抓住了手腕。 修謹垂眸看著腕間的手有些出神。 鐘晚拉住門外的人,抬起另一只手將自己肩上的腦袋推開,越過沉則看向玄關(guān)盡頭的沉晝問到:“你們今天什么安排?” “去趟L市,兩個小時之后的飛機?!背習兲鹗滞罂戳搜凼直?,面色如常的答道。 鐘晚點點頭,看向被推開不怎么樂意的沉則說:“愣著干嘛?還不換衣服去趕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