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護(h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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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的用心?” 指著木盒中身形遠(yuǎn)遠(yuǎn)超過普通幼蛇,胖得不愿動彈的肥蟲,白習(xí)雨面色陰沉?!懊看尾盼共痪盟鼈儽憷p著我要再喂。”小云如實道,“你不常來看,我不清楚它們究竟要長成什么樣,才能讓你滿意?!蹦┝耍€有幾分委屈的意思。 這段時日母親閉關(guān),自己顧著處理教中事務(wù),疏忽了這邊,沒有占多少理的白習(xí)雨故作冷淡:“每日喂兩次,不要嬌慣?!?/br> 見到主人甚至不愿抬頭,簡直懶到令人心寒。 “可它們一餓就爬到我的手、腳上,好幾次差點變成rou泥?!毙≡祁H有無奈。 沉思一會兒,白習(xí)雨抱起木盒,“這段時日,它們留在我房中?!毖粤T,人影已消失在門外。 房間頓時寬敞。正中下懷,小云隨后出了房。今日,白彌彌邀她看每月都會有的祭神大典。 “你來啦!”白彌彌遠(yuǎn)遠(yuǎn)看見她,小跑過來,及肩秀發(fā)扎成了一個歪把子,眼睛下方涂抹兩道藍(lán)黑的線。 看小云穿了自己送的衣服,白彌彌很是高興,“低低頭嘛。” 小云聞言略彎腰,白彌彌戳了戳手心染料,軟軟細(xì)細(xì)的手指在她光潔的臉上劃過,“大功告成。”小姑娘手撐著腰,一臉自豪。 不知她做了什么的小云眨了眨眼,滿是茫然。她想摸摸白彌彌劃過的地方,還未觸到,白彌彌攔下她的手,“不能隨便碰嘞,這是媧神對你的祝福,要等大典結(jié)束以后,用石像腳下干凈的水慢慢洗掉。” 又是小云不懂的禁忌了。 周圍人漸漸多了起來,她們儼然融入其中。 遠(yuǎn)處,不知何種木材搭建的祭臺上,身披羽衣,頭戴骨冠的祭司正在舞蹈,舞姿奇異緩慢。 一旁肅立的歌者,口中吟唱的音調(diào)仿佛來自久遠(yuǎn)以前的某個深夜。繁星下,母親哼著歌謠,撫摸已沉沉入睡的女兒。 “那個就是我的jiejie?!卑讖洀泟傁胫附o小云瞧,抬眼望見她的模樣,訝異道:“你哭了?”小云抬手擦拭,一片冰涼,她,流淚了。 “其實,我第一次聽的時候,也哭了呢?!毕肫鹱约寒?dāng)時的模樣,白彌彌與她感同身受,“就好像,回到了mama的肚子里一樣,暖和但有點兒悲傷。” 不僅如此,更有一股油然而生的歸屬,仿佛她也和白彌彌一般。收拾心緒,小云發(fā)現(xiàn)四周盡是女子,竟無一個男兒。 “祭神只許女子看么?” “是啊,從四子叛亂之后,教主立下了規(guī)矩,不許男子沖撞媧神?!?/br> 四子叛亂,小云嚼著這幾個字,這教中的秘密,遠(yuǎn)比她猜測的要多。一聲長喝,白彌彌趕緊拉著小云低下頭,以示尊敬。 片刻靜默后,二人更往里去。儀式完畢,人群漸散,此前的祭司緩緩走下祭臺。 “阿姊。”白彌彌喚道。 白姝將骨冠取下,面容的花紋相較于白彌彌繁雜精細(xì)許多,“小妹,你帶了誰來?” 白彌彌咧嘴:“阿姊,她是少主帶回來的人啊?!?/br> 白姝聞言,目光轉(zhuǎn)到小云,道:“小云姑娘,久聞大名?!?/br> “拜見左護(hù)法?!毙≡葡蛩辛酥性亩Y。白姝制止,“在這用不著虛頭巴腦的玩意兒,再說,我和習(xí)雨自小相伴?!?/br> “原來屬意這般品貌。”白姝低頭掩笑。 白彌彌竄到二人中間,一手牽起一個,“阿姊,就請小云去我們家做客好不好?” “正有此意?!卑祖鸬馈?/br> 小姑娘轉(zhuǎn)回頭,“小云,你愿意去我家做客嗎?” “自是愿意?!?/br> 因白姝左護(hù)法的緣故,二人的家就在山腳下。小云也見到白彌彌口中的石像,一人高,半身蛇尾,雙眼微微睜開,悲憫世人。 三人掬水洗凈面容,白彌彌走在前頭,推開門,里面坐著一人。 好漂亮。 眼前男子不過二十上下,唇紅齒白,生得極美。“妻主。”他站起來,高挑有態(tài),故意鏤空的衣服隱約能看到腰身處的瑰麗圖案。 “這位便是我的夫君,名喚洛雪?!卑祖瓲科鹚氖郑逖┫蛐≡菩卸Y,后者慌亂回禮:“見過護(hù)法,呃,護(hù)法夫君。” 洛雪含笑點了點頭,極溫柔的模樣。白彌彌抱住他的手,“姐夫,小侄女醒了嗎?” “剛睡下?!彼氐馈?/br> 孩子? 真和左護(hù)法成了親,白習(xí)雨豈不是做小還得幫著養(yǎng)自己妻子和他人的骨rou。 以他的脾氣,不怪要逃。 白姝還穿著祭司的禮服,洛雪上前替她解開厚重的外裳,“略備薄酒,還望小云姑娘別嫌棄?!?/br> “護(hù)法言重?!毙≡频馈?/br> 洛雪的手藝在族中數(shù)的上數(shù),小云在住所時,均由白習(xí)雨送來吃食,不是少了鹽便是燒過了火候。 不知他哪來的執(zhí)念,一定要親眼見著小云吃完,收走碗箸,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此刻遇到美食,胃口大開,眼見她和白彌彌桌前的菜不剩多少,洛雪將另一份放在她們面前。 他的手指上,也有文繡。 白姝與彌彌的手指原樣,這文繡,似乎是男子專屬。 “護(hù)法,洛使君手上的文繡好生獨特?!毙≡茖⑿闹幸苫髥柍?。 白姝聽完,輕笑道:“這是我教男子獨有,看似圖案,實則是咒法?!?/br> “咒法?” “文在何處,便使何處更‘厲害’些?!甭逖┭孕﹃剃檀鸬?。 小云起初不解他意,想到此前所見,忽而福至心靈,豁然大開,霎時紅了大半張臉,磕磕絆絆回了兩句。 白彌彌覺得有意思,火上澆油:“小云,又不是甚機(jī)密,咒法是為了妻夫之間生活融洽。” 更難為情了,小云偏過頭,“別說啦?!?/br> “我的年紀(jì)應(yīng)長你兩歲,以后便叫你一聲妹子了。”白姝飲了三四杯佳釀,酒氣微醺,一把摟過她,“云meimei,面皮太薄?!?/br> “教中都是爽利人,這些床笫間的趣事多?!彼事暤溃巴竽阌懥肆?xí)雨,他脾氣爆,我自有妙法授你?!?/br> “保證服服帖帖?!?/br> 小云陷在她寬闊的胸懷里,聽得糊涂,她怎么會討白習(xí)雨做夫君。 “護(hù)法,我和少主大人沒——”一句話未完,白姝的手指抵著她嘴唇,“不必,我都明白。習(xí)雨這人吧,渾身上下就屬嘴要強(qiáng),嘴會騙人,可眼睛不會騙人?!?/br> “你這般容貌,許是前頭有了心上人。心放大些,多他一個不多,何況,習(xí)雨也算一等一的郎君?!?/br> “這咒法,他刻的仔細(xì)著呢?!?/br> 白姝笑中有深意,小云憶及白習(xí)雨扣住不松手的模樣,腦中亂哄哄的,莫名生了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