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十七年，刑部尚書之女馮慕清大選進(jìn)宮，先封貴人，后晉妃位。又二年，生子烜，晉貴妃，一時寵冠后宮。

    承平二十八年，今圣恩準(zhǔn)馮氏省親，次日回宮。鐘粹宮上下宮人都知曉德佳貴妃自家中帶回一位年紀(jì)不大，但舉止老成的侍從，名喚馮云景，眾人為表敬意，皆以jiejie呼之。

    馮云景自到鐘粹宮，隨侍德佳貴妃左右，年僅九歲的六皇子黏她黏得緊，平日里其余雜事輪不到她頭上。

    但今日貴妃恰巧出宮拜佛，六皇子在文堂讀書嚷著要喝梅子酸湯，這種上不得臺面的小食唯有馮云景會做?；首咏腾s回宮，同馮云景說了。她即刻做了一碗，裝在精致的食盒中，往文堂而去。

    路上遇見其余妃嬪，馮云景規(guī)規(guī)矩矩請安，眉眼溫順。才進(jìn)文堂，便看見一人站在院中央。

    正值午時三刻，萬物炙烤得毫無生機(jī)，那人頭上滴下的汗在腳下成了小片水漬。馮云景用余光掃視，不長的黑發(fā)扎成馬尾，金冠定著，細(xì)看發(fā)尾微微卷曲。這年紀(jì)，出現(xiàn)在文堂，加上皇子才配用的金冠，怕就是二皇子李烆。

    馮云景心下了然，瞄到他的臉，一側(cè)腫脹，還有五個指印，應(yīng)是讓人重重扇了一掌。

    早前聽聞陛下生了好大氣，原來是撒在這了。“奴婢給二皇子請安。”她穩(wěn)穩(wěn)拎住食盒，彎下膝，腰板挺直。

    李烆瞟了一眼，哼的出聲，算是聽見。馮云景也不多停留，往文堂而去。李烜讀書正無聊，見到她端著梅子酸湯進(jìn)來，上頭還飄著兩塊碎冰?？谏嗌?，急不可耐，接過瓷碗，一口悶下去，幾滴梅子湯從嘴角溢出，滑到下頜。馮云景見狀，用手帕拭去，“殿下，慢點喝。”

    瓷碗見底，李烜心肺沁涼，混沌的思緒開解，“有勞jiejie。”

    按母親教誨，他喚馮云景姑姑不為過，但李烜覺得馮云景只大他五歲，這姑姑把人叫老了，便不肯遵循，平日只喚她名諱。高興了叫聲jiejie，但馮云景聽見便求他不能再如此。她是奴婢，李烜是皇子，這尊卑不能亂。李烜見她神情緊張，不是玩笑，便答應(yīng)下來。

    “這是奴婢本分，殿下折煞奴婢?！痹谒媲埃T云景總是恪守規(guī)矩，半分也不僭越?！暗钕氯魺o其他事宜，奴婢便回去了?！?/br>
    “好?！崩顭@目送她離去。

    出了門，馮云景看見李烆依舊站在那。聽聞這位二皇子母妃是遼國公主，生下他便血崩而逝，百官本就對李烆不是純正漢人血脈頗有微詞，陛下不冷不熱，宮中人慣會拜高踩低。眼見陛下不重他，跟著大小事上總有磕絆，過的不太容易。

    念及自己過往，馮云景心中惻隱，待四下無人，方才走到他面前，打開食盒。此前盒中盛著冰，她用帕子包住兩塊，遞給李烆。

    “二殿下，您額上發(fā)汗，擦擦吧?！瘪T云景低眼垂首，李烆開口道，“你是鐘粹宮的宮人？”

    “正是?！?/br>
    “你不知道，本殿最厭煩鐘粹宮里住著的人嗎？”他語氣不善。

    “的確不知，但二殿下汗過傷處，倘或不用冰冷一冷，怕是要吃上幾日苦頭?！甭曇羟宕嗳缏溆瘢顬畈幻舛嗫此谎?，抓過帕子，貼在臉上，果然減輕了刺疼。

    “奴婢也是為了鐘粹宮，還望二殿下傷好后，能消些氣?！瘪T云景扔下這句，款款行禮而去。李烆沒有料到她這句，很是惱怒，但又不能立即扔了手帕。他盯著馮云景的背影，咬牙切齒，真是個好奴才，讓他莫名承了鐘粹宮的人情。

    聞到帕上的香氣，與往日宮中所用不同，他心中有了打算，這人情，自是要好好還。

    半月后，正逢太后壽辰，各宮緊鑼密鼓準(zhǔn)備壽禮。太后在宮中多年，看膩了各地的奇珍異寶，馮慕清親手抄了兩本佛經(jīng)，馮云景等人趕出一幅萬壽圖，一并獻(xiàn)于太后。

    夜里在清涼殿設(shè)宴，大小妃嬪錯落坐著，李烆，李烜等人則是在下處。太后看到百壽圖，對馮慕清的用心很是受用，特地點了馮云景的名，賞了她一對琉璃杯，馮云景恭敬行禮，落落大方，“德佳貴妃調(diào)教人不錯。”太后道。

    “謝皇太后?！瘪T慕清對馮云景自是滿意。

    這遭看似風(fēng)頭出盡，卻也招惹到了與貴妃多年對頭，暗地里設(shè)下毒計，折了這出頭的嬌花兒。

    壽宴后幾日，姑姑特地交代馮云景來領(lǐng)賞，拉著她聊了許久，快到天黑，方才放她走了。行至御花園，馮云景提著宮燈，齊人高的花叢中隱隱約約傳來交談聲。馮云景心下有疑，正欲將宮燈照過去，一人猛地拉走她，比她臉大的手捂住馮云景的口鼻，是李烆。

    花叢中的交談聲漸漸成了呻吟，夾雜著男子粗喘。

    此時暮靄沉沉，園中只聞得兩只野鴛鴦歡好之聲。馮云景靠著南州進(jìn)獻(xiàn)的花崗石，往日處變不驚的臉上羞意難掩，李烆捂著她的嘴，好似按在一塊嫩豆腐上，軟軟滑滑，不由得更近了些。

    月牙自云中探出，如藻荇般密密的發(fā)絲里，垂著一顆碧綠松石，順上看，便是馮云景干凈秀氣的耳垂。

    鎏金的墜子填滿了耳洞，將原本圓潤的耳垂壓出一道小溝，似有似無的粉色像極了夏日芙蕖。若是狠狠咬上一口，最好嘗到血的味道，必定令她疼好久，也不知血是不是甜的？

    李烆比尋常中原人要深邃的眼稍稍瞇起，神似他母族茫茫草原上的頭狼。

    園中的情事正在興頭上，“要cao死奴家了”那宮婢天生是個浪的，同侍衛(wèi)弄了幾次，學(xué)到不少yin詞艷語。

    “小屄吸得那么緊，老子給捅松些?！笔绦l(wèi)捏著宮婢蜜瓜大的奶子，揉圓搓扁。

    過了許久，云消雨散，茍合的男女分別離去。李烆巋然不動，馮云景壓下心中的慌亂，拼命朝他眨眼，示意二人已走了。李烆松開手，手心濕了大片，馮她隨即偏過頭去，大口喘氣，鬢發(fā)間滑落的一滴冷汗讓李烆余光捉住。

    “拜謝二殿下。”馮云景知曉此次差點讓人構(gòu)陷，釀成大禍，還可能連累馮慕清，幸而碰到二皇子。

    “客套話便不必說了，這也是還了你那兩塊冰?！崩顬畹溃盎厝チT。”

    “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