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過一天
江聽暑假的生活尚且算規(guī)律。 七點半起床,之后出門買早飯。他的,還有江聲的。 今天到家比平時晚些,回來時,已經(jīng)過八點了。 廚房里煮的雞蛋也好了,倒了兩杯牛奶,把打包好的餛飩裝進碗里,擺好勺子。 江聽坐下來吃早飯??斐酝陼r,也不見江聲下來。 奇怪。 他走上樓敲門,喊:“起床了?!?/br> 她就從來不敲門,他可不學她那樣。 又敲了一遍,用了點力:“吃早飯了。” 房內(nèi)一陣響動傳來,門被猛地打開,起床氣犯了的人朝他喊:“敲敲敲,你知道我?guī)c睡的嘛!” “不想知道?!彼p飄飄地答。 “那就——滾!”她吼,欲關(guān)門繼續(xù)睡。 “買了餛飩,再不吃要發(fā)脹了?!?/br> “哪家的?”聽到“餛飩”二字,江聲的困意有些消散了。 “你最喜歡的那家。” “喜喜?” 江聲最喜歡吃餛飩,尤其是二中門口的喜喜早點。餛飩皮薄rou多,咬起來還有彈性??上щx家太遠,上學時路過停下來吃一碗很方便,但假期就懶得過去。她整個暑假都沒吃過,很想,很饞。 “嗯。騎自輪車(自行車)去買的?!?/br> “今朝做老噶好啦?(今天怎么這么好???)”江聲睡眠不足的大腦感到很懵,不解地問。 夏天的單城早晨起就是高溫,怕麻煩的江聽竟然騎自行車去買餛飩哎! “不吃算了。”江聽轉(zhuǎn)身就走。 “哎,吃的吃的!”轉(zhuǎn)了轉(zhuǎn)腦子,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喜笑顏開,說道。不枉她為了畫那只蜻蜓畫到一點才睡,光是卡紙就畫廢了五六張。 等吃完早餐,他負責洗碗。江聲負責擦桌子,擦完再吵吵他。 就像現(xiàn)在這樣,說著說著,她還唱起來了:“得你一弟弟,是我今生最大的心愿,祝你平安,哦~祝你平安~弟弟,jiejie愛你哦~” 江聲吃完心心念念的餛飩很滿足,再回去補個覺就更滿足啦。 “誰要你當jiejie?”江聽低著頭刷杯子,漫不經(jīng)心回她。 “那我叫你jiejie好啦!jiejie,弟弟愛你。”江聲能屈能伸,立馬改口。 “jiejie是女生,我又不是?!?/br> “jiejie只是一種身份*,我都沒嫌棄當?shù)艿苣?,”江聲皺起嘴,朝他掀個白眼,說,“我才不稀罕當男的?!?/br> 吃過早飯,江聽上午通常會找邊白渝玩。 今天小白魚去給執(zhí)一jiejie抄作業(yè);他決定去書房拼拼圖。 拼圖是mama買的禮物,為了慶祝小孩子們期末考結(jié)束;爸爸帶她們四個小孩去了一趟日本,吃吃喝喝玩了一周。 江聲補完覺找到他時,地上的拼圖已經(jīng)拼了四分之一。 “我也想拼。”江聲說。 她自己的那副,在日本旅游回來后立馬拼完了,mama把她拼好的畫裱入畫框,掛在客廳電視墻上。她真佩服江聽忍到現(xiàn)在才拆開。 江聽挪了挪位子。 她開開心心坐下。 兩個人果然快很多,到了午飯點,拼圖還剩四分之一。 樓下想起小白魚的聲音:“吃飯了!” “走吧?!苯犝f。 午飯通常是在小白魚家解決的。小白魚的奶奶是廚師,爺爺也很會做飯。 小白魚的mama爸爸也很忙,幸好退休的奶奶爺爺會過來照顧他,順帶包了她們雙胞胎的午飯。 “作業(yè)抄完了嗎?”江聽問他。 小白魚苦著臉,向好朋友倒苦水:“下午還要去,執(zhí)一jiejie巴不得我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去?!?/br> “jiejie讓你寫什么?”江聲湊過來,好奇地問。 “你該問我沒讓我寫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沒什么?” “語文英語數(shù)學,物理化學,還有生物,我全都寫了。本來只寫選擇題的,執(zhí)一jiejie說,反正老師也不會認真看,讓我把剩下的也寫了?!?/br>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可憐,小白魚變小苦魚?!苯暢靶Α?/br> 小白魚爺爺做了魚香rou絲,酸溜溜的,真好吃。 吃過午飯,他會午睡一會。 起來后繼續(xù)在書房和江聲拼拼圖。 江聲放起了音樂,是梁靜茹的《寧夏》。 “寧靜的夏天/天空中繁星點點/心里頭有些思念/思念著你的臉” 江聲跟著哼起來,搖頭晃腦地找一塊適合的拼圖。 “你知道這歌在唱什么嗎?”江聽問。 “不知道啊,”江聲回,“我只是很喜歡開頭的兩句,會讓我想起小時候和阿婆(mama的mama)乘涼看星星的時候?!?/br> 那時候,阿婆拿著蒲扇,幫她趕蚊子。 說來真奇怪,明明都抹了花露水,蚊子只咬她,江聽一個包都沒有。 她撓了又撓,用指甲撳了一個十字也沒用。 她躺在竹椅上,指著天上密集的星星,其中有幾顆特別亮,問阿婆:“阿婆,那是什么星座?。俊?/br> 阿婆哪里懂啊,和她胡說一通。 江聲也不懂,也和阿婆一起胡說八道,嘻嘻哈哈。 音樂快結(jié)束了,江聲的聲音傳來—— “你知道嗎,我們四年級的時候,有一天不是玩捉迷藏嘛。 “那會不知道輪到誰抓人了,我躲在殊殊家的窗簾后面,就是很突然地,我想到阿婆。 “我想到,想到,阿婆有一天,會死。我只是這樣一想,就很難受,然后我就哭了。 “江聽,你有這么想過嗎?就是,要是有一天阿婆死了,我們該怎么辦?” 她有一顆柔軟的心,他一直都知道。 湊近了,好紅的眼,好傷心的臉,手尖移走珍珠,安慰她:“阿婆會長命百歲的?!?/br> 照例是在殊殊家吃晚飯。 今晚溫mama回來了,前兩天去外地參加學術(shù)會議去了。 小孩子們聽得云里霧里,什么是學術(shù)會議??? 溫mama就和她們解釋,大家坐在一個大教室里,有人上去念自己的寫的作文,然后再來個人點評下那個人作文寫得好不好。 小孩子們“啊——”一聲,恍然大悟。 “今天做什么了?”江聲拉著殊一的手,晃啊晃,今天一整天都沒好和她見面呢,好想念。 “和mama聊天呢,順便監(jiān)督小白魚抄作業(yè),嘿嘿。你干嘛了?”殊一也很想江聲,手一直牽著不放開。 “早上吃餛飩啦,然后拼圖啦,看電視。” “晚上我mama開車帶我們?nèi)ス浣?,怎么樣??/br> “好啊,我已經(jīng)帶好錢了,嘿嘿?!?/br> 今天是周六,晚上不播《快樂星球》。 小白魚問今晚玩什么。 殊一說:“我們等會兒出門買好東西去?!?/br> “不帶你玩,”江聲兩手捏住嘴角和眼下的皮rou,做鬼臉給他看,“略!” 小白魚看向江聽。 江聽說:“我也去的?!?/br> 小白魚也想去,結(jié)果被執(zhí)一攔下來,說要和他下象棋。 其實是去給小白魚買禮物。要讓他去了,哪還有驚喜? —— jiejie只是一種身份:借用“女人是一種身份”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