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長白直
城北區(qū)的小學每年都會聚在一起舉辦運動會,運動會設在周六,只允許當天參加比賽的高年級學生參加。低年級學生和沒有比賽項目的高年級學生全被拒之在外,她們連“運動會”的“運”字都不知道長什么樣。 但到了初中,運動會變?yōu)橐豁椚巳硕寄軈⑴c的校內活動,學生們對此翹首以待。 運動會定在金秋十月的下旬,上旬開始,報名工作結束后,參賽的學生也陸續(xù)為此開始準備。 江聽在跳高上有些許天賦,連續(xù)三年都參加運動會,破過五年級男生的跳高紀錄。 每年這個時候,江聽會抽出時間練習,在他看來,天賦固然重要,但有效的練習也同樣關鍵。因此,足球隊的訓練結束后,他會跑去田徑隊那報到,練一會背越式跳高。 跳高隊的學生并不多,稀稀拉拉的幾個人,等江聽過來時,訓練已經差不多結束,只剩下同年級的柳志宣和體育老師留在竿子前。 體育老師留下來是為了指導下江聽,他知道兩個人的成績和實力,初一年級的男子跳高冠軍準是在他們之中的一個,比起冠軍,他更在意他們是否能打破紀錄。 被提問的兩個人有著截然不同的回答,一個說肯定能,一個說不確定。信心十足的是柳志宣,保守回答的是江聽。江聽是柳志宣的勁敵,留下來看江聽訓練也是因為他想知道江聽練得怎么樣了。過去三年的小學比賽中,他連續(xù)三次都在決賽遇上江聽,江聽如一條幽靜的蛇,緊緊跟在他身后,他鉚足力氣,才險勝一次。但今時不同往日,進了校隊的他認為自己勝券在握。 體育老師說了幾句鼓勵的話,看時間差不多了,招呼兩個人去食堂吃晚飯。 等到了運動會舉行的這一天,一大早,學生的心思就已經不在課堂上了。 從沒有參加過運動會的季妄弦非常激動,眼巴巴地盼著運動會早些開始。一下課,她趴在桌子上,焦急地說:“哎,怎么下午才開啊,真難熬?!?/br> 看一眼手表時間,江聲嘆口氣,惆悵地說:“距離運動會開始還有三個多小時,愁啊?!?/br> 季妄弦問:“我還是第一次參加運動會呢,你有參加過嗎?” “我也沒有?!?/br> “你體育課跑步挺厲害的呀?!?/br> 江聲給出回答:“懶啊——但江聽會參加?!?/br> “他是不是跳高很厲害?之前聽我們班的男生談起過?!?/br> 江聲有些驚訝,說:“都傳到你們小學去啦?” 季妄弦說:“哈,因為去年六年級跳高冠軍是和我同班的柳志宣,據(jù)說兩個人就差了一點?!?/br> “柳志宣?”江聲沒聽過這個名字,但記得六年級那回,拿著銅牌和第二名的獎狀回家的江聽還蠻失落的,問,“現(xiàn)在也在我們學校嗎?” 季妄弦點點頭,說:“在九班,他好像走了體育特長生,估計今年又是他第一。” 江聲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膀,說:“那可不一定?!?/br> 下午一點,運動會正式開始。在響徹全校的伴奏聲中,三個年級又拎著自己的椅子進入cao場,cao場外圈是水泥地,三個年級就圍著cao場坐下,每個班之間都隔了一個過道的距離。有經驗的老手架起竿子,掛上精心制作的紅色橫幅,要多神氣有多神氣。 雖然說是秋季運動會,但天氣還是蠻熱的,秋天兩字背后的蕭索還沒有登場。 江聲班級的位子剛好迎著太陽,沒有任何遮陰,陽光刺得她有些睜不開眼,受不了,急需一件外套遮陽。早上忘記帶外套的她想到了最佳人選,跑去六班找人。 “江聽咧?”她問坐著的蘇朝。 “去換衣服了,找他干嘛?” “想用下他外套擋日頭。” 蘇朝瞥一眼江聽空蕩蕩的座位,說:“他外套估計在身邊,要不你先用我的?” 江聲抿嘴,望著一臉真誠的蘇朝,反問:“您看合適嗎?” 2007年沒有暖男,也沒有中央空調這樣的詞來形容蘇朝這一類人,這時的江聲只覺得蘇朝有些好心泛濫。后來得知他和jiejie分手時,她并不感到意外,人人都想要唯一,期待被特別對待,可惜蘇朝不懂這道理。 “算了,我去找他。他在哪?” “在教室里?!?/br> 江聽有一丟潔癖,不想在廁所換衣服,走回無人的教室,拉上所有的窗簾,換上衣服和鞋子后,又重新穿上了校服。換完衣服,他下樓去小賣部買了瓶水。擰開瓶蓋喝水的時候,他習慣性地望了一眼一班的那扇窗戶,里面是只剩下一排排課桌的清冷教室。 “你在這兒啊?!?/br> 一道聲音劃破空氣。 江聽看向來人,意興闌珊地問:“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柳志宣走過來,哥倆好兒地搭上江聽的肩膀,樂呵呵地說,“怎么樣,等會兒就要比賽了,有信心贏我嗎?” 江聽不在意這樣的挑釁,只說:“比了就知道了?!?/br> “你雙胞胎meimei呢,沒跟你一塊兒?” 江聲和江聽對外從沒說過她們是姐弟或妹兄,但柳志宣卻覺得江聽一定是哥哥,只因他在食堂吃中飯時,不止一次見過江聽兩手端著盤子,而江聲則悠閑地在一旁和他說笑。于是他斷定,江聲一定不是jiejie。 江聽淡淡地回:“又不同班?!?/br> “那,她有男朋友嗎?” 江聽頓住腳步,嘴唇輕微地一張一合,擠出兩個字:“怎么?” 柳志宣見他面色不善,解釋道:“嘿,別誤會,我對她沒興趣?!?/br> 在柳志宣看來,江聲雖然長得不錯,但個性未免太過張揚,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他可不喜歡太強勢的女生。 江聽的心情更壞了,柳志宣算什么,還需要他對江聲感不感興趣? 在溫度逐漸降低至零攝氏度的空間中,一道欣喜的女聲響起:“終于找到你了!” 江聲跑上跑下,終于在自己班門口找到了江聲,小跑過去,瞅一眼曬得黝黑的男生,對江聽說:“去哪了你,找你半天?!?/br> 江聽還沒說話,柳志宣立馬打招呼問好:“嗨,江聲,我是你哥的朋友。” 一聽到“哥哥”,江聲忍不住皺眉,不懂都雙胞胎了,為什么人類還這么執(zhí)著于前來后到,反問:“誰說他是我哥了?” 柳志宣立馬聞到了火藥味,救命,他說什么來著?她真的不好惹。 “你找他還有事嗎?”江聲懶得聽對方的回答,只想離開,不客氣地說,“沒事,我就帶他走了?!?/br> “沒事沒事,你們聊?!绷拘B忙擺手,快步離開 江聲把江聽拉進自己教室里,關上門,催促他:“快快快,快脫衣服,急用你外套。” “要干嘛?”江聽裹緊衣服,不自然地問。 “曬啊,我沒帶外套,用下你的,”江聲說,“注意,不是借,是用?!?/br> “為什么你上身穿著運動服,下面還穿著校褲?” “運動褲在里面?!彼行┎蛔匀坏卣f。 “那到時候還脫啊?多麻煩啊,現(xiàn)在脫了不就好了?!?/br> 江聲見他還在磨蹭,不耐煩地說:“快快快,慢吞吞慢吞吞像只豬!” “你們運動服......這么露的嘛?” 江聲看著江聽暴露在空氣中的大片皮膚,那映著小明青藍色的無袖上衣,還有堪堪遮住大腿根的青藍色短褲,說是兩片布也不為過。 難怪他扭扭捏捏半天都不愿意脫呢,她咂舌,是有些難為情哈。 不過,她看一眼他的腿,嘿,還挺長,再看一眼,蠻白的,喲呵,還很直。 江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伸手蓋住她上下掃描他腿的眼:“別看了?!?/br> 江聲突然被冰涼的手掌一遮,只剩下一片黑,立馬抓住他的手扯下。 兩人一個遮擋,一個擺脫。 鬧半天,江聲不服氣地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時候我還看過你全裸的呢!” “小時候和現(xiàn)在能一樣嗎?”江聽瞪她。 “不就是第二性征明不明顯的區(qū)別嘛!” “哦?”江聽的勝負欲莫名上膛,問,“那你敢看?” “你敢脫我就敢看!” 江聲瞪大眼睛看著江聽,只見他一臉玩味,雙手慢慢往下,真要脫那條破布褲子,急得她立馬捂住眼睛:“啊!男女授受不親,就算雙胞胎也是!” 天啊天啊,她可沒想到會玩脫。 寂靜之中,江聽說:“睜眼?!?/br> “我不我不我不。”江聲緊緊捂住眼睛,念經一般。 “沒脫,睜眼?!?/br> 江聲半信半疑地分開手指,瞥一眼只有一雙鞋的地板,再往他腿看去,破布還穿在褲子上,再往上,是他得逞的笑顏。 被耍的江聲惱羞成怒,撲上去揪他笑得嘴角都要飛上眉毛的臉。 “啊啊啊啊啊啊??!掐死你你這頭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