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樣溫存Рo1⒏space
中秋晚會舞臺設(shè)在某王府古建筑中,舞臺形式上獨具一格,打造京城“文化盛宴”風。郁桃在后臺踮腳往座位席看,見到母親落好座后才放心,適才托小離帶郁mama提前進場,票是請顏姐弄的,沒要求,只要視線無遮擋、能坐,最后拿到手的是第四排中央,黃金位置。 郁茜雖對女兒這忽然翻轉(zhuǎn)的境遇緘口不問,仍忍不住旁敲側(cè)擊同小離打聽情況。 小離提前得到郁桃指示,只說郁姐簽了新公司,遇貴人,資源自然越來越好。 八點一到,先以鑼鼓震喧天的大型舞蹈開場,主持人才上臺念詞。 電視臺鏡頭殘忍,鵝蛋臉拍成圓臉,方臉拍成國字臉,現(xiàn)實中瘦到八十斤的女明星上鏡也要變正常體型。 說不緊張,多少有點扯。郁桃的節(jié)目在第五個,沒開場時她就有點抖,所有感官都興奮起來,臨上場前,忽然就鎮(zhèn)定了。 屏幕那頭,周時桉只是隨意一瞥,目光就黏著里面的明麗身影沒動。 第一次見她如此扮相,較日常的艷多叁分端莊,一開嗓,嗓音甜潤寬響,毫無女聲之纖細或尖窄,頗得胡派神韻。原來她身上那股時隱時現(xiàn)的熟悉感源自于這,郁桃偶爾眼波流轉(zhuǎn)的模樣,像他外公。 客廳空蕩蕩,唯幾句咿咿呀呀的唱腔回轉(zhuǎn),遮去些許從庭院傳來的喧鬧。 “萬不想頃刻間兩下分拋……” 女聲才落,男聲又起。 《長亭別妻》中的選段,清唱,把持住了場面。 周時桉記憶力極好,只一眼,便憶起他在天津時與這油頭粉妝的男旦有過一瞬的對視,當時心思只在郁桃身上,沒有注意細節(jié)。 正欲差人去查,周時琮尖銳的聲音從后方傳來,“二哥,躲這兒呢?!?/br> 下意識轉(zhuǎn)臺,沒逃過眼尖的人。 “郁小姐又美又嬌,怪不得能給你下迷魂藥?!?/br> 語氣中隱隱含著一絲侵犯。 “周時琮,你別犯癮。” 什么癮?沒明說。周時琮不甚在意地聳聳肩。 庭院那頭有人來叫,周時桉腳步調(diào)轉(zhuǎn),打起精神穿過走廊,往門外去。 冷月小榭下,周家人聚在一堆。中秋這樣的日子,周老爺子勒令所有人回老宅吃飯并賞月。大家族里有個頂頂有錢的掌權(quán)人,下邊小輩無不拘束,他們當然尊老,到底也存了分家產(chǎn)的心思,拼命出頭。 周嚴自己踩著手足爬到權(quán)力頂峰,到老都信奉弱rou強食那套,年紀越大,越沉迷于做服從性測試。 桌上幾排白酒,不是一般的烈,不用逼,自有小輩為表孝心一杯杯地自灌。 周時桉厭高度酒精便始于此,既已上位,便不再需要用如此低劣的方式表忠心,他得了不用喝的特赦令。 周嚴喜歡看別人喝,自己也喝,一杯之后示意手邊人再倒。 胡蔓才做周家長媳沒幾年,一有機會便使力刷存在感,手上倒酒的動作不停,嘴上來回勸,見周時桉過來,連忙把酒壺塞到他手中,“時桉,你可要勸勸爺爺?!?/br> 周時桉從酒壺里倒出一杯,仰頭一飲而盡,喉結(jié)幾番滾動,不發(fā)出任何聲響,只臉上浮一層疲憊。 往時此日,比起月,他更樂意賞周家人,今夜卻說不出的煩,以回公司為借口,請周老爺子準許。 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定在他身上,看好戲的、戲謔的、不解的,唯獨沒有擔憂的。 辭別眾人,順著兩道短籬,徑直往大門走,回廊盡頭懸著一幅白呢簾子,被晚風掀得飄蕩。 胡蔓從身后跟上來,尖尖的鞋后跟在空蕩蕩的走廊上“登登”作響,尖聲叫:“周時桉!” 他面無表情轉(zhuǎn)過身:“還有什么事?” “才坐下就要走?里面這么多兄弟姐妹都在,說點好話也不會?” “過去,我是你拴住爸的工具,現(xiàn)在,我是你在周家立足的利刃,胡小姐,你養(yǎng)哈巴狗都知道把它放在心上叁分,難道我還不如狗?” 胡蔓瞳孔微微放大,臉烘地燥起來,第一次聽到兒子說這么不留情面的話。 周時桉十分淡然,不似才撂下狠話,將簾一掀走出去。風已停了,人在空氣里穿過去,仍感到?jīng)鲲`颼的意味。 剛才說著回公司,不完全是借口,他此刻十分需要用忙碌來麻痹知覺。 郁桃這邊,下了節(jié)目就換上常服,妝沒卸,和郁mama坐同一桌,后邊還有八個節(jié)目,提前走不好,還得熬倆小時。 郁茜是認得江胤的,一臉八卦地問:“你和江胤……” 郁桃打斷她:“媽,我對江師兄,不是那種心思?!?/br> 白月光除了是個人,更是一種信念,何必下凡塵。 晚會散場,演員、觀眾和工作組人員吱吱喳喳往外奔,郁桃戴上衛(wèi)衣帽,下巴打一繩結(jié),露出兩只紅彤彤的眼睛,從早上六點熬到現(xiàn)在,午覺也沒睡。 舅舅一家已經(jīng)在停車場等著了,開車的是剛拿到駕照的表弟。 郁桃不方便帶母親回香海灣住,無法解釋自己如何“租”得起那樣的豪宅,架不住舅媽熱情邀請,母女倆決定今晚宿在舅舅家。 舅舅是人民警察,對舅媽一見鐘情,得表弟這個愛的結(jié)晶,典型的美滿小家庭。郁桃mama生病時,舅舅前后塞給她十六萬,好多年的積蓄。 在車上,她給所有人都派了個大紅包,就說是上一個戲片酬不低。 錢可真是個好東西,每年都是這些親人,她唯獨今年額外感到愉悅和輕松。 接到周時桉電話時,正卸完妝,那頭的語氣帶著命令意味,不容拒絕。 郁桃說:“我在親戚家呢,往北郊方向?!?/br> “這就遣司機去接你?!?/br> “這一來一回,等我到你那兒,天都要亮了?!?/br> 那頭見招拆招,“現(xiàn)在是午夜,不堵車?!?/br> 郁桃嘆口氣,心中多少有些不情愿,平日冷不丁召見她就算了,今晚是中秋,多少也得給人放個假吧? 謊稱工作上有急事,和母親告別,輕手輕腳走出居民樓,抬頭看看天空,圓月銀盤似地掛在上方,不見半點疏星。沒幾分鐘,就有一輛車泊在眼前,到這么快,必不是從二環(huán)那來的。 是她想多了,周總多大的能量,不過午夜接個人,何至于輪到她擔心時間不夠。 路過香海灣沒停,車卻是往洲際酒店方向。團圓節(jié),他一個人宿在酒店? 才進去,前臺小姐露出得體的微笑:“郁小姐晚上好?!?/br> 電梯門開了,李助提著黑色電腦包從里面出來,郁桃不禁佩服起他來,這個點竟然還在上班。 “周時桉他平時就住酒店?” 李助掌著門替她按電梯,點點頭:“是的?!彪S后遞來一張房卡。 郁桃刷開門,放下包、換了鞋,不知往哪走,最后選擇亮著燈的書房。 屏住呼吸慢慢走進去,周時桉埋首在書桌后,頭都不抬地啞聲說:“過來?!?/br> 東竹小館書房一夜,她還心有余悸,一步分成叁步走,龜速前挪。 周時桉抬頭,電腦屏幕在他臉上投下一片藍幽幽的光。 “怎么,怕我吃了你?” “你也沒少吃?!?/br> 說著,被扯住手腕,跌坐在他懷里,兩叁層衣料阻隔,周時桉垂首埋在她頸側(cè),下巴蹭著鎖骨,肩和雙乳相抵,卻全無狎昵意味。 “你自個大半夜加班,還要叫我來作陪?” 周時桉語氣有點蔫:“別亂動。” 她僵著不敢動,不知道這又是哪一出前戲,過一會兒,伸手到桌上揪下一片不知是什么花的葉子,在指尖百無聊賴把玩,使的力太大,不小心將葉片對折捻碎,滿室寂靜中響起輕微的“咔咔”聲。 懷中人抬起頭,在寒燦燦的燈下,見他臉部線條向下一削,眼眶子微微陷下去。 郁桃一驚:“你看起來怎么比我還累?” “難不成覺得我平日都很輕松?” “雖不至于輕松,總該更閑適一些。” 話沒說完,他湊近索吻,唇齒廝磨間含糊說:“我累得缺氧。” 所以就來搶她的? 郁桃后腦被一掌覆著,唇瓣來回廝磨,舌尖熱、軟,輾轉(zhuǎn)被拖入他口中,輕唔掩在水聲下。那吻帶些掠奪意味,在利齒間吸嚼一口鮮美的rou。 一個吻的時間里,唇腔中氧氣被奪走大半,她偏過頭,大口大口地吸氣。 周時桉唇上一層水漬,下意識舔舔唇,全卷進去。 一個無意識的動作,卻讓她更覺色情,渾身如過電一般。 大抵于女人來說,上位者偶爾的垂首,可用作性的調(diào)味劑。夜可以催化情緒,教人袒露柔軟,她少見地主動靠過去。 只得到一個毫不曖昧的吻,蜻蜓點水一瞬。 他問:“幾點了?” “快一點半……” 被牽回臥室,周時桉轉(zhuǎn)身進浴室,沒管她,郁桃在舅舅家才洗過,上身著連帽衛(wèi)衣,打底一條T恤,下身是深色牛仔褲,裹得兩條腿修長筆直。 站在原地等怪尷尬的,她自覺褪了外衣鉆到被子里,等人從浴室里出來,見他換了一身靛色睡衣,上下分體式。 掀開被子另一角,帶著沐浴露的香氣鉆進來,手一抬,只留一盞夜燈。 猶是燈光昏暗,郁桃仍看得清他面上凝著nongnong的疲倦,眼底泛青,下巴上有一層淺淺的青色胡茬。 一室安靜無聲,只有彼此起伏的呼吸,她等了一會兒,不見身邊人有動作。 “周時桉?” “嗯?!?/br> “不做嗎……” “你很想做?” “倒也不是……” 他語氣困頓:“大中秋的,讓我歇會兒?!?/br> 郁桃哭笑不得:“你自己不能睡?大半夜折磨我做什么?!?/br> “嗯,下次再提前知會你。” 說完這句話,氣就耗盡了似的,沉沉睡過去。 沉默如油,沁入房間每一個角落,周時桉從身后擁著她,呼吸輕輕噴在頸后,兩股呼吸纏在一起。 郁桃側(cè)首凝視他,靠得太近,能瞧見肌膚的紋理和絨密的睫毛,眼皮淡淡的粉,神態(tài)比醒著時多一份純良。 多奇怪,這詞還能用來形容周時桉。 窗外墨水般的暮色一股股涌進來,指尖都覺麻木,她也禁不住這疲倦睡去。 周時桉醒來時,房間籠在淡金色中,下意識探手,懷里是空的,余溫還在,人才起來沒多久。 冷眼半睜,機械地起床洗漱,換好衣服后才推開臥室門。 郁桃正坐在餐桌邊,拿一只長銀匙舀著粥,慢慢地呷一口,面前橫著手機在打電話,外放,聲音不大。 語氣輕快,帶著溫情:“媽,我知道了?!?/br> “好,你上車吧?!?/br> “我也愛你。” 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手一抖,把手機打落到餐桌上,咣當一聲,趕緊掛了。 忽然罩下一層陰影,人被困在餐桌與胸膛之間,進退不得,他咬她耳垂,輕佻的模樣,仿佛昨晚她見到的不是這個周時桉。 一股氣息噴在耳邊,問:“掛這么快,我見不得光?” 扭頭,視線輕易鉆進他敞開的領(lǐng)口,今天作的是休閑裝扮,從頭到腳裹一身灰色。 郁桃先將最后一口粥喝完,手持著餐匙,才望著他說:“別扣帽子啊,誰見不得光你不知道?” 周時桉不答,拉開餐椅坐在她對面,桌上有幾只銀邊琺瑯的小托盆,托著精致的早餐茶點,面前一杯豆汁,熱氣騰騰地往上升。 郁桃已經(jīng)吃飽了,仍坐在桌邊陪他,嘴又饞起來,撿起一個包子咬下去,不料使勁太猛,水晶糖稀,滾熱糖餡流在手上,又黏又燙。 臟了的那只手被固定住,他抽出叁張紙,細細地將糖餡擦干凈,“沒跟你搶,你急什么?!?/br> 她撇撇嘴,收回手后斟酌著問:“今天對我有安排嗎?” 周時桉笑道:“有,見光去?!?/br> 首發(fā):ρ○①⑧.space「Рo1⒏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