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深山求生】
唰的一聲,永錫奮力的揮出劍,一抹鮮血染紅了一旁的路樹,眼前的兩個黑衣死士立即倒下,另一邊身為武將的莊言書也剛解決了一直蠻橫交纏的對手。寂靜的樹林里,只有風吹過樹葉,發(fā)出蕭瑟的聲響,再無人聲。二人互看了一眼,心里有著滿滿的不安感。 永錫望著那樹林深處說著,「走吧,來者眾多,根本是想致辰兒于死地?!?/br> 莊言書只是嚴肅的抿緊唇點著頭,二人輕功一躍立即追了上去。 此時的元子樺和陸常心與死侍交手早已體力耗盡,這群死士的武藝實在高深,對戰(zhàn)一會兒也沒分出高下,何況來者人數(shù)眾多,單憑他們二人應付也是吃緊。此時的二人背靠背神經(jīng)緊繃,仍是手持著寶劍,雙眼銳利的注視著四周已把他們圍繞的敵人。這時從樹林深處又下來了一批死士,陸常心的心里異常不安,因為那方向可是秦芷辰和紀承燁逃跑的方位。剛下來的死士眼神示意著與他們對峙的同伙,好像在傳遞著任務已成的訊息。 元子樺也瞅出了不對勁,連忙喊著,「他們想走,但我們一個都不能放?!拐f完,他一躍上前開始殺敵,陸常心立馬也跟著一起攻擊,永錫和莊言書此時已追了上來,見狀也立即幫趁著。但人數(shù)實在眾多,實在耗了太多精力,此時已是元氣大傷,一陣風迎面而來,一股不一樣的氣息從遠處蔓延開來,一群黑衣人衝了進來也與他們一同對抗死士。陸常心看著領頭的黑衣人,雖然他蒙著鼻口,但那雙眼眸他可是熟悉的很,這可不是韓家莊的韓少主嘛! 有了韓仲棋的加入,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黑衣死士已全數(shù)殲滅,元子樺原本逮到幾個活口想要問罪,但死士馬上咬毒自盡,他們根本無法問出誰在幕后cao縱。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結束這場戰(zhàn)斗后的韓仲棋,拉下布巾疑惑的問著他們。 永錫搖搖頭,「我也不懂這群死士為何突然出現(xiàn),但他們要對付的卻是辰兒?!?/br> 野ㄚ頭?韓仲棋這時眼目一怔,看了看四周,著急地問著,「她呢?野ㄚ頭呢?」 韓仲棋帶來的江湖俠客們整齊有素的清理著死士們的尸體,陸常心聽他這樣一問,趕忙擺著手說著,「快,他們剛往這方向走去。不過剛剛追著辰兒的那批死士們又突然跑了回來,我擔心…」他實在說不下去。 其他人一聽他這樣講,心里更是不安,衝往了頂端發(fā)現(xiàn)一匹馬正佇立在樹旁的草地吃草,而另一匹已倒在血泊中。地上有血跡,還綿延的直到斷崖邊處,韓仲棋跑了上前看著地上的腳步痕跡,再看懸崖下的湍急河流,他不禁感到害怕顫抖,半響才緩緩的說:「他們可能跳下去了。」他指著血跡的路徑。 永錫看下高聳無比的斷崖處,底下是湍急的河流,不管怎么尋都沒有他們的身影。 陸常心看著地上的血跡,再想著剛剛那群死士,他嘆了口氣,「他們兩個必定有一個受了重傷,我想應該是承燁?!顾兰o承燁絕對不會讓秦芷辰有任何危險。 莊言書面目一怔,無法置信,「承燁如果受了傷,辰兒那ㄚ頭…」他無法想像在這深山峽谷中,他們二個該怎么活下來。 韓仲棋繃著俊顏,他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咬牙切齒的說著:「我會讓我的人去尋,不過這里的地形險峻,一直都不是尋常人可以來的…」他顯得沒太多把握。 元子樺一臉擔憂,但仍然得靜下心來,「咱們聽仲棋的吧?;噬峡祚R趕路的,再幾天也就進京了,我們不能夠慢太久,要不常心和言書留下來找,我和永錫先回京去,太多疑點了,我們得查個清楚?!顾胫@是最好的安排。 永錫經(jīng)他這樣提醒,趕緊恢復自己的神緒,「子樺說的對,這些死士根本就是衝著辰兒而來,辰兒最近在做的事情無非就是在查謀逆案,看來事情不簡單?!顾屑毜姆治鲋?,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韓仲棋。 韓仲棋這才松口說著,「我今日趕來也是得到仇叔的消息,他說前些天他也遭受死士攻擊,要我們也小心些,沒想到那些人竟然要攻擊野ㄚ頭?!?/br> 一群人陷入了膠著,他們怎么樣也想不出到底是誰要害秦芷辰。聽著蕭瑟的風聲,永錫抿緊唇,緩緩開口,「仲棋這里就交給你了,我和子樺必得先回去?!?/br> 韓仲棋認真的點著頭,永錫再看向莊言書和陸常心,「你們兩個務必注意安全,承燁和辰兒就交給你們了?!顾J真的交代著,即使眼眸透著滿滿的不安。 陸常心上前按著他的肩頭,「放心。我們一定把人找回來?!骨f言書也點著頭。 江湖俠客已把死士的尸體清理乾凈,牽來快馬交給他們,永錫和元子樺立刻上了馬,向一行人道別后便策馬離去。韓仲棋也帶著陸常心和莊言書趕緊上馬,往底下的水流走去。 窸窣的談話聲音,nongnong的湯藥味散布在空氣中,紀承燁感覺胳膊胸口一陣劇痛,倏地他眼眸睜開,印入眼簾的是一間簡陋的小屋,他看著眼前一個白發(fā)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婆婆正在把著他的脈。一時間他顯得有些迷茫、有些恍神,這里是哪里?為什么他會在這里?上半身赤裸的他,胳膊還纏著繃帶,瞬時他才回過神來,想到那批死士,想到他們跳下斷崖,辰兒呢?他心里一驚,猛然起身便想尋人,動作一劇烈,胸口的傷口又痛了起來甚至滲出了血,他忍著痛,「咳咳…咳咳…」一個浪嗆,他猛咳著。 這時一個中年彪形大漢端著湯藥和膳食走了進來,蹙著眉說著,「紀公子,你受了重傷發(fā)著高燒,今晨才退了熱,你別瞧孫婆婆是一個老太婆的,但她可是我們這里的神醫(yī)呀?!顾叩搅舜睬暗膱A桌放下了東西,語氣滿是敬佩。 孫婆婆和藹的笑著,拿著杯子餵了點水給紀承燁,他的喉嚨不適逐漸緩些,他仔細瞧著眼前的二人,心里想著應該也不是壞人,小心翼翼的詢問:「請問和我一起的那個女子,可有瞧見?」 孫婆婆和藹的笑著點頭,「公子是指你的娘子吧,放心,她好著呢!」她這才指了指小屋里邊還有個臥榻,就見秦芷辰安穩(wěn)地躺在榻上睡著。 紀承燁擔心小妮子是否有受傷便想下床走去,而這動作被彪形大漢阻止著,「紀公子,你的娘子沒事,你先好好養(yǎng)著傷,你家娘子為了照顧你這些天都沒闔眼呢,你就別讓她cao心了?!顾谜f歹說的勸著。 已經(jīng)過了好多天了嗎?他聽了眼前男人的建議,只好乖順的坐了回去。孫婆婆拿了膳食過來示意要餵他,紀承燁搖搖頭,「謝謝,我自己來即可?!?/br> 孫婆婆這時才開口說著:「紀公子受了重傷,我們是在山腳下的河流邊看到你們的,當時你的娘子拖著一身重傷昏迷的你要我們幫忙,她說你們是從北京下來的要到杭州去省親的,路上遇到劫匪,東西都被劫了又讓賊人砍傷,為了保命才索性跳崖求生的?!顾黜⒅o承燁瞧著,語氣很是真切。 她頓了一下,又指著彪形大漢介紹著,「他是齊安,你喊他齊叔即可,他在這里砍柴做買賣的,三日前幸虧有他陪我去山腳下採藥,這才及時救了你?!?/br> 紀承燁聽她這樣解釋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思緒回到了那日跳下斷崖,他緊摟著秦芷辰用著僅存的內(nèi)力緩解降落的速度,好在當時的水面不淺,他們并沒有受到太多的衝擊而受傷,只是落水后他耗盡太多體力加上傷勢嚴重似乎暈了過去,但孫婆婆說是在山腳下的河流邊看到他們的,看來他們可能被湍急的流水沖了頗遠,如果他真的暈倒了,那么…他心里一震,又看向里邊臥榻上躺著的秦芷辰。 齊安看著紀承燁的沉思,再看著他的驚訝反應,他大概也明白他在想什么,「我們看到你們時,是你的娘子拉著你一路上岸的,她看起來如此纖弱,沒想到卻有著大無畏的勇氣,當時我們想上前幫忙她可是緊揣著你不放,就怕我們是壞人,那眼眸里透出的霸氣可不輸男子,說也奇怪,她當時盤問了一堆問題,我們竟然也被她身上的那股氣場所震懾,乖順的就答著她的話。她說你們是夫妻,知道孫婆婆是大夫,竟然立即跪下請求我們幫忙,那股真摯實在讓人動容。」齊安想到秦芷辰那日的舉動,還是一陣感動。 紀承燁聽著他的娓娓道來,心里一道道的暖流襲捲而來,她是那樣的與眾不同,想到當日她要他跳崖時的那股堅定眼神,他就明白她有著冒險犯難的精神,她堅信自己做得到也讓他感受到她眼眸里的堅定,他跳她也就跟著跳,她說要活就勢必不會丟下他,這樣如此聰穎又有著勇氣的女子,他此生夫復何求。 孫婆婆看著紀承燁的臉部表情變得柔和,看來他的情緒已緩解許多,「紀公子還是趕緊用膳吧,辰兒這幾日實在擔心你,幾乎衣不解帶的照料你,要不是看著她數(shù)度疲倦要昏厥,我不得不點了她的昏xue,這下才能讓她好好歇著。」 齊安點著頭也附和著孫婆婆的話,「辰兒是個好姑娘,紀公子實在好福氣,雖說她求我們救你,但自打你們進到屋內(nèi),她對我們還是有戒心,更衣擦澡皆由她親自照料,可不容許我們幫忙,直到今晨你退燒了,她也才松口氣。」 紀承燁聽著他們喊著秦芷辰喊的親密,想來她一定讓他們的印象不錯,她是如此的善良可親,有著尊貴的身分卻為了他可以屈膝求人。 他看著齊安把端了個矮桌放到床前,接著把膳食端了上來,不好意思的笑著說:「咱們這窮山僻壤的沒太多豐盛的,紀公子不要介意。」他想著秦芷辰說他們是京城人士,想來眼前的人也是個富貴人家。 紀承燁搖搖頭禮貌地說:「齊叔見外了,您和孫婆婆對我們有恩還提供我們吃住,我們怎么會介意呢?!箍粗矍暗那逯嗨夭耍稽c都不介意。 孫婆婆笑吟吟的起身,「紀公子不必這樣說,辰兒給了我們些首飾,雖然我不愿收,但那孩子挺堅持的,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拐f完再看向齊安,又對著紀承燁說著:「你好好歇著,辰兒睡了好幾個時辰了,想來就快醒來了,我們就不打擾,這是個三合院落,我們就在對面,有需要喊一下我們就立馬過來?!拐f完,齊安趕緊上前攙扶著她,二人就退了出去。 紀承燁看著睡在臥榻上的秦芷辰,她睡的極沉,看來這些天一定把她累壞了。他吸了口氣,他得趕緊好起來,他怎能捨得她如此勞累,他用著單手趕緊用膳,都過了三天了,他知道莊言書他們一定會尋他們,但看來這里似乎是個極隱密的地方,不然都已三天了怎會都無消息。 杭州城里的韓府書房里,韓仲棋沉重的嘆了長長一口氣,從出事那天到現(xiàn)在他們派出去的人都沒有找到秦芷辰和紀承燁,想到那血跡,是生是死,他心里不由得一驚。 莊言書握緊拳咬牙冷道,「這事看來瞞不過皇上了,昨夜快馬加鞭來的消息,皇上今日就到京郊了?!顾胫侨张c永錫他們分開后,每日都有安排好的探子,讓兩邊人馬互相傳遞訊息。 陸常心心也一沉,「皇上自然是瞞不住的,但對外我想還是不得走漏風聲,雖說他們是一起失蹤,但辰兒畢竟是未出閣的格格,這樣對她不好?!顾D了頓,又說:「那批死士究竟從何而來也不得而知,但他們想要致辰兒于死地卻是不可改的事實,他們?nèi)缃裣侣洳幻?、生死未卜,可千萬別讓任何人知道,或許還可引出真正的兇手?!顾治龅耐笍兀f言書點著頭,立馬拿了桌上的文房四寶飛快地寫了一封信,再召來探子趕緊去傳遞。 韓仲棋仔細的想了想,想著仇叔也被襲擊,「我想跟我們查秦將軍的事情有關,看來當年的這個案子不簡單,這下對方連野ㄚ頭都要趕盡殺絕,看來你們再查的案子,我認為也有關聯(lián)?!顾炎约旱耐普撜f了出來。 莊言書蹙著眉,「劉光耀自盡,他身后的所有家產(chǎn)全數(shù)充公,再加上那些涉案的官員也都已死,這個案子幾乎已算是結案了。」 陸常心一想也想到乾隆已決定結案,畢竟準噶爾打了勝仗,但也有許多后續(xù)的事情要處理,而貪腐案罪證確鑿,幕后主使人劉光耀也已死亡,的確可以說是結案了。但他心里總覺得不是那樣簡單,可現(xiàn)下還是趕緊找到人比較重要。 「先不討論這個,仲棋你可有杭州近郊的地圖,我們趕緊再來研究研究,究竟承燁他們會去哪了。」陸常心著急地說著。 韓仲棋點頭,趕緊從書架旁的柜子拿出一幅大地圖攤開于黑檀木的書桌上,三人又趕緊的研究著。 午后,紀承燁用過膳后,還是撐著身子下了床來到了秦芷辰的身邊守著,他溫柔的望著她的蒼白小臉,眼下有了淡淡的烏青,他實在不忍??聪虼巴庥∪胙酆煹氖菍訉由綆n、綿延樹林,的確是個極隱密的地方。 驀地,躺在榻上的小妮子惺忪的睜開了眼,當看著紀承燁就坐在一旁時,她著急的坐起身,「承燁你怎么不好好歇著?」語氣里滿是關心。 只披著外衣的紀承燁,看著她完好如初的在他眼前,激動的伸手一攬把她拉進了懷里,「太好了,太好了,只要你平安,什么都好?!顾麘抑囊活w心總算放下。 突然其來的擁抱秦芷辰有些茫然,但隨即想到他胳膊上的傷口,她又急忙地掙脫,「你動作小些,傷口好不容易才慢慢癒合的?!顾拘牡目粗强噹в秩玖诵┰S的紅。 紀承燁也不忍讓她再為自己擔憂,「我好多了,至于這些天的事,我也聽了孫婆婆和齊叔說了。辰兒,我這條命說來還是你救的。」想到這里,他心里又是一陣感動。 秦芷辰搖搖頭,「不,要不是有你運著內(nèi)力,我哪能毫發(fā)無傷的落到水里,好在我的水性不錯,還有我們的運氣也好遇到了孫婆婆他們,但更重要的是…因為你相信我而我也相信你,所以我們才能活下來。」她認真的看著他,信念才是求生里最重要的一環(huán),而因為他們彼此信任,他們才能度過此劫。 不過腦筋一轉,她聽他說孫婆婆都把事情告訴了他,她雙頰一紅小聲的說:「當時我不敢確認齊安他們?nèi)耸呛檬菈?,所以我就說了我們是夫妻,所以更衣擦澡的事情我都做了,不過你放心,我沒有刻意去看不該看的。」她愈說愈羞赧。 看她頭低到不能再低,他微微一笑輕摟著她,「在我心里,你已是我的妻子了?!?/br> 秦芷辰抬頭看著他灼熱的目光,這一刻二人的心似乎更加貼緊,已交纏重疊。 二人當然也想著要盡快離開,等秦芷辰用過膳后,她攙扶著紀承燁走出了小屋,想要審視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但位于山區(qū),氣候不穩(wěn)定又屬夏季,午后開始下起了雷雨??催@地勢綿延、群山環(huán)繞,他們似乎身處在層層交疊的山巒中間,這里是如此的隱密,難怪其他人都沒有找到他們。 雖說原想等紀承燁的傷勢復原后再上路,可紀承燁堅持過個一兩天一定得走,不然二人的失蹤一定會鬧的滿城風雨。秦芷辰雖然擔心他的身子,但紀承燁的顧慮也沒錯,想著牢牢記著孫婆婆說的照料方式,或許二人也能這樣一路撐回京了??蓻]想到下了一整夜的雨后,隔天一早,齊安慌張的跑了過來說著:「昨天的雨勢太大,下山唯一的一條路被翻松的土石掩埋,村里的人已去修復了,但看來也要十來天才能通行了…」 二人聽了心一沉,紀承燁蹙著眉安靜的坐在床上思索著,坐在一旁的秦芷辰顯的樂天許多,她握著他的手微笑的說:「既來之則安之,好在我們現(xiàn)下一定是安全的。你就好好養(yǎng)傷,我們就當作度假吧?!?/br> 度假?紀承燁雖知道小妮子的很多話語都很奇特,但看著她的樂觀,他緊蹙的眉頭松了些,他微微的點著頭表示贊同。就讓二人在這靜謐的天地之間,只有他也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