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夫人
書迷正在閱讀:Stay Gold、危險不危險(BL向,HE)、在這之外,愛你。、日有所思、偽裝魔王與祭品勇者(囚禁調(diào)教h)、骨rou相連(bg骨科合集)、里約的救贖、但求其愛(年下1V1)、世紀(jì)不倫(虐男)、降身不降心【NPH,末世】
41夫人 是的,他的娘親。 那日他聞到赤焰冰蓮的花香,眼前立時浮現(xiàn)一道身影。 易和澤面色呈現(xiàn)僵冷的死白,就這樣靜靜倒臥在眼前,胸口毫無起伏。 身體的行動優(yōu)先于思考,他幾乎是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想將人抱起來。 手卻穿過那身體,完全無法碰觸。 明明近在呎尺,卻如同隔了天涯。 腦海一片空白,他知道他應(yīng)該要冷靜下來好好想想,然而可怕的死寂攫住了他全部的心神,心臟似乎也忘記跳動,在那瞬間聽到自己將死的聲音。 「我在這里,你卻沒見到我阿?!箿厝岬穆曇魠s在這樣的時刻,緊貼在他身側(cè),悠悠響起。 他霍然回頭,就見到深埋心底的娘親,端莊坐在一旁,笑吟吟的樣子。 ......這不可能!他呆怔住,下意識屏住呼吸。 「您、您是幻影?」是了,包含易和澤也是,同樣是他的幻覺。 鎮(zhèn)花人做了什么? 他伸手想要碰觸娘親,卻在指尖碰到的前一刻,縮回了手。 鏡花水月,一旦戳破,便是轉(zhuǎn)瞬即逝。 他無法冒險。 「蒼兒,你長大了,娘都要認(rèn)不出來啦?!鼓菋D人卻不回答他,只是淺淺笑著,專注地凝視著他,像是在用眼眸描摹他的樣貌。 他怔怔站著,一時思緒紛雜,既想著這是幻影,又思考或許這當(dāng)真是一縷魂魄,終于在十馀年后,跨越千山萬水,來見他了。 「娘唯一希望的,便是你這輩子都能開心快活,一世平安?!顾哪镉H柔聲說道:「報了再多的仇,也無法讓裴家亡故的人重新活過來,既然如此,你該看向的,只有生者?!?/br> 「……」 「其實你已經(jīng)作出了選擇,不是嗎?」褪去當(dāng)年慘死的可怖模樣,此刻的娘親是以往的俏皮而活力十足:「方才根本沒看到我呢。」 「娘,我不是……」他有些尷尬試圖辯解,娘親卻對著他搖了搖頭。 娉婷的身影優(yōu)雅的走到他的面前,給了他一個似真似幻的擁抱:「你爹沒來,但意思是一樣的,裴家已經(jīng)是過去了,現(xiàn)在活生生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 睜開眼睛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移到洞xue里,一旁是劈啪作響的木柴燃燒聲,鎮(zhèn)花人依舊遮住大半容貌,對著他慢吞吞道:「你既然通過了赤焰冰蓮的考驗,那這朵花便是你的了?!?/br> 他不明所以的接過花,就見鎮(zhèn)花人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轉(zhuǎn)瞬消失在眼前。 待他歸來后翻遍古籍,才發(fā)現(xiàn)赤焰冰蓮又被稱作亡者之花,同時也能讓人看到幻覺。 所看見者究竟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寧愿相信。 他的娘親早已忘掉仇恨,死后重歸安寧。 在最后還笑著對他說:「我的蒼兒如此聰明,一定能找到方法的。真正珍視之物,便要徹底擁有才行阿。」 曾經(jīng)血腥的記憶翻過一頁,娘親不再是夢里可怖的模樣,而又回到了最早以前的美麗,帶著柔軟的香氣,溫柔的凝睇著他。 所有的不甘心與怨恨織成的網(wǎng),就那樣輕輕松松一刀兩斷。 他終于能夠放下。 裴明蒼慢慢道:「娘親說,逝者已矣,比起揣著仇恨過活,她更希望的,是本座能夠活的順心快意?!?/br> 所以他決定給那人更多的自由,反正自己偷偷跟著他也不可能被發(fā)現(xiàn),當(dāng)然,做下決定的時候,他并不曾想到會收穫那樣大的驚喜。 「不、不可能!」徐管事像是受到巨大打擊,踉蹌后退:「怎么可能?」 裴明蒼瞇起眼,審視徐管事半晌:「徐管事,你的反應(yīng)似乎有點大阿?」 徐管事捏緊手上的藥袋,神色變幻,連同那身皮rou也不住顫動。 「既然本座爹娘已經(jīng)放下,本座又有什么好執(zhí)著的呢?或者本座該問的是,徐管事,你究竟在執(zhí)著什么?」 「……」徐管事喘著氣,好一會兒后,突然放聲大笑,眼角卻淌出一行淚水:「我,明白了?!?/br> 「什么?」裴明蒼一愣,就見徐管事自腰間抽出一柄小刀,毫不猶豫的刺入自己的胸口的畫面。 *** 原來,是這樣的疼阿。徐管事想。 這樣說起來,那個往自己心口同樣捅一刀的傢伙,雖然看起來沒什么用,其實還是挺大膽的,至少不怕疼。 是自己小看他了。 諸多幾乎被他遺忘的往事在此時爭先恐后地冒出頭來,他又看到了讓他萬劫不復(fù)的畫面。 那年大雨傾盆,雨水帶走了所有的溫度,冷到了骨頭縫里,而那雙手...... 對著流落街頭的他伸出的那雙手,是那樣柔軟而潔白,乾凈的不可思議,他不敢碰觸,卻牢牢記住了那份美麗。 名花已有主,嬌俏活潑而心地善良的夫人,搭上同樣寬厚仁義的男人,可謂天造地設(shè)。 他得到了一個棲身之所,甚至憑藉能力得到重用,這樣的他,還有什么不滿嗎?不,沒有了,他很知足,只是他依舊偷偷在心底立下誓言,這輩子只為她忠誠。 就像一場夢境,他愿意終老一生,冠著裴府管事的頭銜,直到死去。 可是,為何好人卻沒有好報呢?噴濺在柱上的鮮血,遍地死尸,他回到裴府時,就是那般人間煉獄的景色,牢牢映在他的眼里,這輩子,永遠(yuǎn)無法忘掉。 他絕不會背棄那份誓言,即便不曾宣之于口。窮盡千山萬水,也要追查那些盜匪的下落,那摧毀了他美夢的人,那只為了一點錢,便傷害了世間最美好之人的可恨匪徒,通通都該千刀萬剮的死去。 直到多年后,終于找到首謀的同時,也順帶發(fā)現(xiàn)她唯一的血脈還活在人世間。 她的血脈與他相同,背負(fù)著仇恨,滿身陰鬱,然而與他不同的是,那個男人擁有了強橫的實力,足以讓人聞風(fēng)喪膽,也足以輕易報仇雪恨。 這仇恨,還是累積太久了,早已成了他活著的唯一原因。 他有些無所適從,幸好,仇人還留下了個孩子,供他繼續(xù)報仇。 只是,不知何時起,她的血脈漸漸改變了,似乎所有的人都在改變,只有他固守著過去,不肯忘記。 ……原來她,早已經(jīng)放下了嗎? 也是,畢竟是那般心善之人。 思緒紛亂,彷彿過了很久,又彷彿只有一瞬,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突然想到讓他寄託仇恨的那個男子。 明明是惡貫滿盈的盜匪之子,卻有著那般清澈的眼睛,沉默的接受在身上所有的命運。 那樣的一雙眼,簡直就像…… 徐管事用最后的氣力,將藥包扔擲出去,不讓自己的鮮血污染到藥材,而后,沉默地咽下最后一口氣。 至死他都沒有回答裴明蒼的問題,他不需要對任何人回答。 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在連同所有美好回憶都被仇恨蓋去之后,終于能夠再次想起曾經(jīng)的快樂,已經(jīng)足以讓他牽起了嘴角。 在場一片沉默,徐管事的自裁太過突然,竟是沒有人來得及阻止。 他死去的模樣實在稱不上好看,卻有股奇異的放松之感,不再橫眉豎目,在血泊里,永遠(yuǎn)的平靜。 *** 院子里,蟬鳴聲響徹云霄。 樹下有兩人,正在酷烈暑意下藉著樹蔭獲得一絲涼意。 「在想什么?」裴明蒼拉過易和澤的手問道。 「徐管事。」易和澤乖巧回答,水潤的眼眸帶著困惑,徐管事怎么就這樣突然死去了呢? 他如今已經(jīng)徹底的康復(fù)了,但日積月累造成的體弱并非一時半刻就能復(fù)原的,只是既然病根已除,其他都只是遲早的事。 正當(dāng)裴明蒼準(zhǔn)備繼續(xù)開口之時,一道身影卻由遠(yuǎn)而近,逐漸映入眼簾。 「風(fēng)護(hù)法?」易和澤眨眨眼睛。 「見過主上,還有易公子,屬下來此,乃是為了辭別?!癸L(fēng)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