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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霈樺有幾秒恍惚的望著奶奶安定如常的樣子,她真沒想到姑姑一家原來是將她的弟弟和奶奶遺棄在這里,不知該說什么才好。鄭娜娜飄到她身邊,無聲的陪伴。 蘭爍看著上月奏恵,他確認(rèn)道:「不要緊嗎?那畢竟是你女兒?!?/br> 上月奏恵兩手疊握在膝腿上,垂眸說:「怎么會不要緊,不過,感情和命運是一樣的,當(dāng)斷則斷,在他們那家子眼里我就是個受詛咒的可怕老太婆,腿腳也不太好,沒什么用了。光是比鄰而居,彼此的壓力就不小,他們是巴不得藉此機(jī)會擺脫我吧?!?/br> 蘭爍看著她沒講什么,她自己苦笑說:「都怪我教養(yǎng)無方,母女關(guān)係并不算好,我不懂她,她也不懂我。她想走我也不會攔著,我還得看著兩個孫兒?!?/br> 沒多久梁盛苜提了個行李箱下樓,換上一身黑色高校制服,是傳統(tǒng)常見的立領(lǐng)排釦,站在玄關(guān)那兒朝他們喊:「奶奶,jiejie,我好了?!?/br> 梁霈樺訝異:「這么快啊?」 梁盛苜點頭說:「本來是想帶奶奶一起撤去安全的地方避難,所以東西一早就有收拾起來?!?/br> 出發(fā)前,蘭爍一一給上月介紹其他伙伴:「這是寧迋舒,被注射了不明藥劑而留待觀察,目前住在我那兒,他家人遺棄他,所以我撿回來當(dāng)我家人?!?/br> 寧迋舒聽不懂蘭爍用日文跟上月說了什么,只看到上月用很感興趣的眼神一直打量自己,他有點不自在,朝長輩點頭微笑。上月也回蘭爍一句他聽不懂的話:「蘭,是寂寞了所以亂撿小傢伙,還有因為這小傢伙可愛才撿的?」 蘭爍表情有細(xì)微的變化,好像隱約笑了下并沒回答她,接著又跟她介紹其他人:「竇鵬,跟你孫女梁霈樺都是寧迋舒的同事,他們兩個跟著他來投靠我,后來我說要接他們的親友回去,因此才有這一趟旅程。那邊三位就是竇鵬的兄弟,薛晟、王皓穎是天裔族,劉鈞宏是坤輿族?!?/br> 上月奏恵相當(dāng)客氣的朝他們問候,寧迋舒他們幾個也趕緊回禮,蘭爍接著跟他們講:「上月奏恵是我要找的那位老朋友,因為這巧合,所以也不必多跑一趟。她是月族最后一位傳承到族系異能的人?!?/br> 「月族?」寧迋舒看向竇鵬求解。 竇鵬茫然眨了眨眼:「印象也是獸變后有兔子特徵的族系?」他看向比較知性的王皓穎。 王皓穎撩了下瀏海說:「是傳說中有預(yù)知能力的種族,遠(yuǎn)古的先知就有這一支族系的,但每個個體的能力會稍有不同,比如有人是藉由水為媒介看到尋求的資訊,有人則是可以感應(yīng)空間或物體的記憶?!?/br> 「這么神奇?」寧迋舒怎么看上月都是一個喜歡時髦打扮,表情有時有點俏皮的老奶奶。 蘭爍打斷他們討論說:「要問事等安全了再問吧。這里并不安全,得走了?!?/br> 由于上月奏恵行動不便,于是由擅于馱負(fù)的劉鈞宏背著她,一行人沿著來時路回街邊開車跟上船。然而短短不到三分鐘步行的路卻走了十幾分鐘,蘭爍停下來說:「沒想到會在這時遇上?!?/br> 寧迋舒問:「遇上什么?」 薛晟奇怪道:「我們剛才就一直經(jīng)過那間鳥燒烤、超商跟超市,一樣的路為什么走了至少三遍,蘭先生你該不會是路癡?」 竇鵬立刻反駁:「蘭先生怎么可能是路癡。有別的古怪?!?/br> 劉鈞宏說:「我看看?!顾劬窀惺苤車队吃谒X海的景象跟這災(zāi)后寂寥無人的大街不同,外頭街路是滿的,只不過那些都不是現(xiàn)世存在的東西,而且能聽到各種難以言喻的聲音,夾雜一些他不熟悉的樂曲。 蘭爍回答寧迋舒的提問,說是百鬼夜行。因為不知不覺進(jìn)入幽冥之物通行的狀態(tài),周邊氣場也受其影響,所以他們才繞不出這區(qū)。 竇鵬提議:「乾脆繞路?」 劉鈞宏立刻否決:「不行,繞路也沒用,都淹上來了。我看到了……河川里的手全都淹上來陸地,繞去哪條路都不行。」 王皓穎瞪著本來就夠大的眼睛看劉鈞宏說:「什么手啊?太噁心了吧。早不遇晚不遇,偏偏大白天的遇到什么百鬼夜行,真是……」 薛晟嘆道:「看來陰間也在天地變色。」 有別于其他人的焦躁不安,蘭爍一貫氣定神閑的解釋:「這種事本來是自然現(xiàn)象,就像埋了一些種子到土里,有的會發(fā)芽,有的可能不會發(fā)芽,怎樣發(fā)展都是很自然的。只不過,它卻發(fā)生在以往不發(fā)生的時間地點,這又像道路施工,平常都在這條道上蹓狗的人只能改道,平常不會見鬼的人就見鬼了?!?/br> 寧迋舒汗顏,揪著蘭爍的衣擺說:「求你不要這個時候還唬爛。」 這時梁霈樺慌亂的發(fā)出「噫噫」的呼叫,他們看著鄭娜娜從她項鍊的水晶墜子飄出來,翻著白眼往外飄移,整隻鬼像是隨波逐流要一起朝某個方向去。 寧迋舒趕緊跑過去拉著鄭娜娜的手喊:「別過去,娜娜!」 鄭娜娜晃了下,兩眼恢復(fù)過來,低頭看著他們,再看不遠(yuǎn)的前方街上成群妖鬼,憑意志壓下想要一起同行的衝動。她說:「怎么辦?我們現(xiàn)在過不去停車的地方?!?/br> 所有人一同看向蘭爍,寧迋舒說:「記得有些小說里也寫過,遇到這種情況只能等?不過不是也不能出聲嗎?」 蘭爍看著外面街上那堆東西,他說:「以往不會在這樣的時辰跟地點發(fā)生這現(xiàn)象,就算是等也不知道該等多久。只要不捲入那洪流中,壓低聲音講話是不要緊?!?/br> 這話剛講完,就看到街角的店家走出一對男女,男的怪叫著跑出來,女的追在后頭,不曉得是因為有糾紛或是別的原因,但他們的叫喊引起街上那些妖鬼的注意,所以下一刻他們兩個就被捲入其中。 蘭爍淡漠收回注視,將寧迋舒拉近一手遮了他的眼。寧迋舒本能想拉下遮眼的手,就聽到一連串詭異的聲響,筋骨斷裂,以及吸吮食物的那種聲音,周圍伙伴們都驚嚇得倒抽氣,他直覺那對男女慘遭不測,等蘭爍把手拿開以后,他慢慢轉(zhuǎn)頭往剛才那街角看過去,那里乾凈得好像從來沒發(fā)生過任何血腥事件。 薛晟摀嘴悶聲低語:「連血氣都吸得一乾二凈……」 除了蘭爍、寧迋舒和上月和劉鈞宏,其他人看不到那些遠(yuǎn)遠(yuǎn)過百的妖魔鬼怪,只看到那對男女無緣無故騰空飄起來,接著皮rou一瞬間被剝下、撕扯,飛濺的血rou也一下子就消失,虛空中彷彿聽見有東西在大塊朵頤的聲音。也因此,眾人噤聲,僅以目光詢問蘭爍該怎么辦。 上月奏恵說:「看來只能先逃到那里吧,你不是那里的??吐铩!?/br> 蘭爍無奈瞥她一眼,淡淡吁了口氣說:「以前的事了。但也只能先這樣。你們手拉著手跟我走?!顾麪恐鴮庌偸娴氖?,感覺到對方的病況似乎沒有好轉(zhuǎn),在周圍陰氣影響下還盜了一身冷汗,不由得更用力握牢那隻手低頭叮嚀:「迋舒,抓牢我的手別放?!?/br> 寧迋舒攏了攏手指應(yīng)好,回頭牽起鄭娜娜的手,另一個碰觸得到她的是上月,因為由上月接續(xù)下去牽住梁霈樺的手,最后一個是竇鵬,竇鵬再接上蘭爍形成一個圓。蘭爍念著沒人聽得懂的字句,幾秒后眾人與鬼的眼前一黑,慢慢感覺身體輕盈,最后整個失重飄浮,隨即又被晃眼的白光籠罩住。 這白光并不刺眼、灼熱,明亮如月,自在忘我,讓人一時間忘了世間所有憂煩,恍如回到胎中一般,生命規(guī)律自然的鼓動著,如浪濤,如微風(fēng),如光波,如呼吸,周而復(fù)始。 「迋舒?!箤庌偸媛牭教m爍跟其他人喊他,臉被拍了幾下,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倒在蘭爍懷里,鼻腔都是那股淡雅的蘭花香。圍過來關(guān)心的伙伴們都一臉關(guān)心,但是他看見蘭爍眉眼間也有點憂心的樣子,好像心跳得有點快,臉也有些熱,心尖上滲出蜜,有很多螞蟻在上面爬。 薛晟指著寧迋舒說:「喂,該不會是發(fā)燒,燒到傻啦?你看他這傻呼呼的樣子?!?/br> 寧迋舒立刻瞇眼瞪著他嗆:「你才傻咧!你不發(fā)燒都傻。」 蘭爍拿手探懷里青年的額溫,他說:「可能是有些低燒,不過好在我們已經(jīng)到了,那間店就在附近?!?/br> 寧迋舒被蘭爍扶著站起來,他們一行人置身在山野中某座隧道出口,隧道依懸崖峭壁而開闢,外圍支撐的每根石柱都是山體原本的一部分,上頭盤著龍蛇雕飾或一些飛禽走獸,隧道不長,可以直接看見另一頭出口。這里山明水秀,遠(yuǎn)近都有細(xì)白如飛緞的瀑布流洩,高處的天光穿過繁茂枝葉,篩成光束灑落。 梁盛苜不安的湊近jiejie,梁霈樺問奶奶說:「這是哪里啊?」 上月奏恵不必靠人攙扶就健步如飛的走在山道間,她說:「是混沌里,唯一清明的地方?!?/br> 劉鈞宏詫異:「上月奶奶,我聽得懂你說什么?」 上月她笑答:「因為這里不是我們原本處的時空,這里是精神主宰一切的世界。所以能憑意念溝通。但是這里不能待得太久。」 「待太久會怎樣?」問的是王皓穎,他在這里有種似真似幻的感覺,說不上討厭還是喜歡,也許是在陌生環(huán)境都會有的不安吧。 上月奏恵的模樣越變越年輕,走沒幾步就變成一位相貌甜美的二十幾歲女性,她回頭朝王皓穎他們露出一個開朗俏皮的笑容,親身演示了什么是精神主宰的世界。她笑答:「這里是夢和現(xiàn)實的模糊地帶,意識在兩邊或多方撕扯后會發(fā)生什么事,你說呢?」 王皓穎什么也沒說,望著眼前的妙齡美女發(fā)愣。竇鵬過來大掌按在他頭頂揉亂他頭發(fā),沉聲潑冷水:「她可是霈樺的奶奶啊,已經(jīng)高齡八十?!?/br> 另一頭的梁霈樺則是因為發(fā)現(xiàn)在這里能碰觸得到鄭娜娜,兩個女孩開心得抱在一起,笑著笑著又哭起來,因為能這樣親近好友,彷彿她們沒有被生死隔開一樣。 寧迋舒吃力的跟上他們腳步,蘭爍慢了下來,讓上月在前面帶路,自己來到寧迋舒身邊問:「要不要我背你?」 「???」 「你需要休息?!固m爍看得出他很猶豫,主動牽著他的手拉他一起走。 寧迋舒眼睫眨了眨,低頭說:「抱歉,之前還夸口說我的優(yōu)點是健康……」 「不需要抱歉。我也有很多優(yōu)點,足夠跟你互補(bǔ)打平?!?/br> 「哈哈。好奇怪的安慰方式。但是一直都是你在幫我,我好像什么都沒有回饋。你會不會覺得吃虧?」 蘭爍轉(zhuǎn)頭帶著柔煦笑意睇他,說:「你讓我感受活著,這就夠了?!?/br> 寧迋舒看著他那表情,感覺好像真的發(fā)燒了,整個人輕飄飄的好像要飛上天,這是他一開始認(rèn)識的那個蘭先生嗎?怎么會這么溫柔,這么好,又這么厲害? 蘭爍看他傻愣的樣子有些好笑,微瞇起眼,沒忍住手癢,捏了下寧迋舒的鼻子,然后他發(fā)現(xiàn)寧迋舒一回過神來,耳朵就迅速的染上緋紅,整個耳朵透著珊瑚般的顏色,很可愛。 由于他們落到尾巴,沒有人瞧見他們兩人的互動,走了一會兒路,拐過彎道,緩坡上兩樓高的屋樓映入眼底。那是棟古雅建筑,門邊擺著兩個地?zé)?,旁邊叢生著各色繽紛的花草灌木,簷下兩個小燈籠上有茶葉圖繪。 上月介紹道:「這是間茶坊,店主叫月牘,所以熟客們都稱它是月牘茶坊。這也是那位店主人的核。核就是心神意識存在的原始本質(zhì),一般的核無法接納其他精神的侵入,但這里恰恰相反,是靠著過客們剝落、留下的精神碎片維持著的?!?/br> 寧迋舒忽然想起了之前做的夢境,加上蘭爍曾提到在一間店有過很玄的交易,因而有所聯(lián)想,看來蘭爍說的店就是這里吧。他看向蘭爍,后者回以淡笑。 門里有一面紫色的簾幕,由盛開的紫藤花穗形成,簾幕前站著一位穿某朝服飾的古裝少女。她著湘黃衫子、柳綠長裙,扎長辮子露出光潔飽滿的天庭,兩手一握行禮道:「我叫虎子?!?/br> 蘭爍問:「你們主人?」 虎子說:「主人知道你們要來,由我負(fù)責(zé)接待。諸位請跟我來?!顾D(zhuǎn)身撩開一串串紫藤花,香氣濃郁醉人,卻不會令人生厭。里面看起來就像普通賣茶喫的店家,有茶博士穿梭其間,屏風(fēng)或植物構(gòu)成較有隱私的空間,但能看得出每一處的客人幾乎都不是人類模樣。 寧迋舒瞧見有一處座席間是灌木花叢圍起來的,空間里有塊翠綠草皮,中央有座噴泉,好幾隻顏色艷麗、比巴掌小的鳥兒在啄飲噴泉里的水,旁邊有隻白兔穿著圍裙在給他們點餐。每桌情形都不同,有的位置不是動植物,而是一縷縷顏色繽紛的霧,但讓人直覺那些霧也是這茶坊的客人。他看得津津有味,喃喃自語:「好可愛。」 梁霈樺問:「什么東西可愛?」 他悄悄指著某桌說:「那桌都是鳥?!?/br> 梁霈樺順?biāo)傅姆较蛲^去,疑惑:「沒有鳥啊。都是人?!?/br> 「噫?」寧迋舒不信:「都是人?」 他們被虎子引到后方露臺上,虎子推開紙門前慎重提醒道:「請不要踩到門檻上,它們脾氣不太好,觸怒的話可能會被某一道縫隙給吸到其他世界?!?/br> 所有人跟鬼一頭霧水,門檻這么危險?不過踩門檻本來就很失禮,這相當(dāng)于踩在主人家頭上的行為,所以誰也不會刻意去踩。佈置的座席是一圈木製實心的椅座,上頭鋪著座墊,有個缺口,俯瞰的話像一塊玉訣。 王皓穎喜歡木造的東西,掀起座墊摸了摸椅面發(fā)現(xiàn)紋路走向跟他想的不一樣,喃喃自語:「哪里找的木材,好像沒見過這種的,拼接的?」 虎子聽見后微笑解答:「不是拼接的,是用一整塊木頭做的?!?/br> 幾秒后其他人都聽懂她的意思,寧迋舒也摸著木椅驚疑:「看樹輪是橫切的吧,什么樹能長這么粗壯?」 虎子微笑未答,請他們?nèi)胱?。蘭爍坐在缺口一端,他把寧迋舒拉到身旁,虎子在中央的木桌設(shè)好茶席為他們煮茶,溫杯、聞香、品茗,間聊這茶的香氣和製法。 寧迋舒不時偷瞄蘭爍,蘭爍曉得他還在想剛才的事,小聲為他解說:「剛才你看到的鳥,是那些客人們原本的模樣,而梁霈樺看的是她以為的情景。以前跟你提過高維度能輕易看透低維度的事物及現(xiàn)象,相似的道理,在這里精神力量大的能看見相對低于自身低的本質(zhì)面貌?!?/br> 寧迋舒恍然大悟:「怪不得啊。他們說上月奶奶變年輕,可是我卻看不見她有什么變化?!?/br> 蘭爍看上月也還是她在現(xiàn)世年老的模樣,但沒想到寧迋舒也一樣,雖然暗自訝異,但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他接著講:「雖然我們同在一處,可是關(guān)注的地方也會不同,這也會有影響。比如同一棵樹,每個人會先看的地方不見得是一樣的,有人看樹身,有人看樹冠?!?/br> 寧迋舒點頭表示瞭解,他喝了手里捧著的熱茶,整個人都放松不少,想起稍早的交談,他轉(zhuǎn)頭凝視蘭爍。蘭爍也抿了一口熱茶,察覺到寧迋舒的注視而轉(zhuǎn)頭回望:「在看什么?」 「看是不是能看出你是什么品種的蘭花?!?/br> 「……你,呵?!固m爍瞇眼湊近他耳鬢細(xì)語:「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什么樣子嗎?」 寧迋舒覺得心口彷彿被蘭爍說話的氣息燙了下,低噥:「不知道。不是人嗎?」他有點緊張,會不會因為之前被注射的藥,其實他已經(jīng)快變成某種動物了? 蘭爍退開來,眼眸含笑看著他,不答反問:「身體好點沒有?」 寧迋舒不爽睨著他回話,說自己好多了。說完又喝了一口熱茶,寧迋舒覺得心上彷彿被燙了下,收回目光喝茶。茶香在口腔、鼻腔擴(kuò)散,柔和的香氣在喉間繾綣不散,無形中緩慢的收束了他們慌亂不定的心神。 寧迋舒想到了什么,偏過頭小聲問蘭爍:「你有沒有帶錢???」 虎子聽到笑出聲:「不用擔(dān)心費用的問題,剛才已經(jīng)收到報酬了。就是你們剛才喝茶后拋開的慌亂不安。這間茶坊收錢,也收一些客人愿意拋開的東西。很高興今天遇見你們,那么,虎子先退下了,如果還有什么別的需要,在心里喊我我就會過來?!?/br> 他們目送虎子離開露臺,梁霈樺提起茶壺問:「還有誰要加茶?」 薛晟謝過:「我不用,怕喝多跑廁所?!?/br> 竇鵬遞過杯子討茶喝,隨口問:「我剛才沒聽錯吧?虎子說在心里想就能喊她?」 王皓穎提醒:「精神力,精神力?!?/br> 薛晟異想天開:「所以用意念就能告白嗎?」 聽到這話,竇鵬下意識看向了寧迋舒,發(fā)現(xiàn)寧迋舒正用馀光偷瞄蘭爍,那神情讓人看不出是正在感冒的人會有的明亮、愉快,而寧迋舒看蘭爍的眼神也讓他好像看懂了什么,一下子變得有點心情復(fù)雜。 寡言的梁盛苜問奶奶說:「這跟讀心術(shù)一樣嗎?這樣心里如果有秘密怎么辦?」 上月笑著摸孫兒頭發(fā),她說:「當(dāng)然也不是。僅限于自己想傳達(dá)出去的,對方能接收得到,或是對方有意試探,誘導(dǎo)出線索。跟讀心術(shù)還是不一樣,不是什么都讀得到。這里的客人都是有情之物,每個人的心都是不同的,有的人內(nèi)心好幾道鎖,甚至自己也解不開的鎖,真正心胸開闊的傢伙是很罕見的?!?/br> 「知道了?!沽菏④冱c頭,端坐著喝jiejie幫他倒的茶水。 茶喝得差不多,蘭爍說該走了,待得太久會被影響。上月說還能再坐一會兒,讓他們趁現(xiàn)在有事想問就問,她說:「我的能力在這里發(fā)揮得最好。好啦,你們誰先問?」 伙伴們都有默契的看著鄭娜娜,她問:「上月奶奶,我想問我的家人?!?/br> 多數(shù)伙伴眼中變成妙齡美少女的上月轉(zhuǎn)頭對她微笑,她說:「你的家人,你想問他們什么事?」 「他們平安嗎?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 上月看了她一會兒,回答:「都平安。但是我掌握不清他們所在,好像是被人有意掩藏住了。不過不必?fù)?dān)憂,是有股力量在庇護(hù)他們?!?/br> 鄭娜娜眼睛一亮:「真的?那就好,平安就好?!?/br> 梁霈樺安慰道:「是啊,總有一天會相逢的。而且蘭先生那么厲害,他肯定有辦法能跟你家人連系上的,對吧?」 蘭爍接收到他們過于殷切的注目,原本想說順其自然就好,但是看到寧迋舒也一樣寄予厚望的眼神看著自己,心頭一軟就說:「是有方法放出風(fēng)聲給你家人,他們之中有懂得玄學(xué)數(shù)術(shù)的話應(yīng)該也能有效果,但前提還是得靠你自己,因為你找尋家人的意念才是最強(qiáng)的,別人替代不了?!?/br> 鄭娜娜兩手握拳:「好,我會勤加修煉的!」 上月?lián)粽苾陕?,拉回他們注意力,噙笑問:「還有誰想問事?」 寧迋舒問:「奶奶你不收報酬嗎?」 上月掩嘴笑了笑,她說:「你們來救我一命,還有我的孫子,早就超值了啊。只不過我不一定有辦法回答,人老了啊,能力也減退了不少呢。你想問事嗎?」 寧迋舒點頭,大家以為他要問的也是家人,誰曉得他問的內(nèi)容令人一頭霧水── 「蘭爍的鑰匙在這里嗎?」 梁霈樺噗哧笑出聲:「蘭先生鑰匙不見???車鑰匙還是房間鑰匙?」她被上月瞄了眼,乖乖閉嘴。 蘭爍也有一瞬的詫異,上月倒是毫不意外的樣子,而且直接回答:「不,不在這里。」 寧迋舒還想接著問,卻聽上月說:「抱歉啊,孩子,關(guān)于這個問題你可以不必再問了。幾十年前我回答過蘭,現(xiàn)在也一樣,我無法回答。連這間茶坊的主人都回答不了的問題……」她苦笑:「那我更是無能為力了。」 其他人也聽出鑰匙不是指一般的鑰匙了,紛紛問怎么回事,寧迋舒這才想到自己把蘭爍的隱私爆料出來,尷尬愧疚得看著他。蘭爍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衝著寧迋舒淺淺一笑,敷衍其他人說:「我可以自由自在的活著,卻無法自在的去死,這是因為過去的經(jīng)歷在我心里變成一把鎖。雖然我曾經(jīng)找過,但現(xiàn)在也看淡了,找不找得到也無所謂?!?/br> 梁霈樺聽出別的意思:「那要是鑰匙出現(xiàn)了,蘭先生你會死嗎?」 蘭爍平靜如常回她說:「活著就會死,早晚的事。只是沒有鑰匙的我,連死也不太可能,順其自然吧。再說,我活了這么久,生與死的界限其實也很模糊……」 寧迋舒想著以前開玩笑說的行尸走rou,聽蘭爍自敘這些讓他心口很疼,疼得快呼吸不過來。他無法想像一個人走過一千多年的日子,雖然他很早就獨自求學(xué)工作,但也不過幾年而已,就算孤獨到死也就幾十年,而蘭爍卻經(jīng)歷了一千多年。 他不知道蘭爍說的習(xí)慣寂寞就好,是不是真的已經(jīng)習(xí)慣了寂寞,還是徹底麻木了,但他一想到曾經(jīng)大放厥詞的自己,真是巴不得自己沒存在過。 寧迋舒忽然陷入自厭的情緒里,感冒的催化讓他快捲入陰暗漩渦。蘭爍察覺寧迋舒的樣子不太好,大掌揉了揉他頭頂說:「我們回家?!?/br> 寧迋舒仰首望著他,眨著迷濛大眼:「什么?」 「回家了?!固m爍朝寧迋舒伸手,對方指尖一觸到他就整個握住,他說:「你還有我們?!?/br> 寧迋舒不好意思的微微笑,他原先的家人雖然不要他了,但他還有伙伴們,這樣就很好。 離開茶坊時,虎子關(guān)心詢問:「你們要回原來的地方么?休眠的火山噴發(fā),南方島上的那座也持續(xù)活動中,光是火山灰就埋了數(shù)百萬人,妖怪陰魂都陷入混亂?!?/br> 虎子咧嘴笑看蘭爍點點頭,等蘭爍的反應(yīng),哪知蘭爍面無表情迎視她,她笑得有些僵了,其他人則以蘭先生馬首是瞻,不打算表示意見,虎子只好抿了下嘴說:「其實呢,我們店現(xiàn)在四人同行有個優(yōu)惠呢,可以選擇離店時的地點在哪里,只要幫忙認(rèn)養(yǎng)一顆種子就好啦。」 上月看虎子拿出來的玻璃球,里面裝了一半的砂土,種子應(yīng)該就埋在里面,她疑問:「為什么沒聽說過你們店里還能認(rèn)養(yǎng)種子?」 虎子吐了口氣說:「是這樣的,有個客人來斬夢,一般以為是噩夢、雜夢,沒想到是春夢,春夢就算了還是夢中夢,好幾層那種,主人收拾得煩了也不想要,怕有誰沾了出毛病,所以才推銷出來?!顾徽f就看到他們嫌棄的臉色,趕緊解釋:「但是──各位客倌,不要以為這種子是春夢的衍生物所以種了會有問題,放心,這個一投落其他世界,就會新生成飼育者所希望的樣子。也就是說,是一顆有著無限可能的種子,比如你想種出能結(jié)一百種水果的樹啦、四季都開不同花的樹啦,像這樣神奇的植物,很不錯吧!而且,不管變成怎樣,它耗掉的能量也不會超過該星球的任何一種植物,并且沒有任何繁衍能力,也就是說它絕對不會造成環(huán)境負(fù)擔(dān)的!」 寧迋舒聽虎子推銷得那么用力,忍不住嘴角上揚。蘭爍馀光瞧見身旁青年的笑意,對虎子說:「那就認(rèn)養(yǎng)兩顆種子吧?!?/br> 虎子連忙解釋:「是這樣的,一組客人一顆種子,雖說是想推銷,但敝店的規(guī)則還是……」 蘭爍面無表情跟她討價還價:「你說四人同行的優(yōu)惠,我們有九人一鬼,不能算兩組?」 「這、唉抖,可是……這跟選擇離店地點是搭配優(yōu)惠啊?!?/br> 「你可以把我送到車跟汽艇那里,我連同車一起開來,然后你再將我們?nèi)珕T送走。這么一來兩次就不會浪費了。」 虎子皺眉,腦袋上蹦出一雙虎耳,她大吐一口氣點頭:「好吧,兩組,兩顆種子。」她遞上種子問了他們所選的地點,送客。 寧迋舒沒想到蘭爍這么快就想好了回收車跟汽艇的法子,之前大家搜集的物資也沒白白浪費了,沒多久蘭爍一個人開著車回茶坊,汽艇也已經(jīng)收到后車箱,所有人再一同回到蘭爍的地盤。 回家了?寧迋舒心里冒出這么一個不確定的念頭,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厚顏接受蘭爍的好意,從第一次相遇那晚他就開始在欠這個人,救命之恩、收留他、教導(dǎo)他在山林田野間生活的技巧,雖然時間不長,卻已經(jīng)足夠他當(dāng)成一輩子最好的回憶之一。 還是大方一點接受好了。因為他是這么喜歡這片山林,他看竇鵬他們也都很喜歡,開始給新伙伴們介紹環(huán)境,而且他好像喜歡上了,蘭爍這個人。 「意外的很快就結(jié)束旅程?!固m爍看院子里那些傢伙笑了聲:「接下來就剩鄭娜娜的家人了。迋舒,你該服藥了。」他一轉(zhuǎn)身,寧迋舒晃著腦袋往一旁軟倒,臉上還掛著傻笑。他立刻就接住暈眩的寧迋舒,有些哭笑不得,這傢伙燒壞了嗎?居然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