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清晨,寧謐安靜。建筑物比比皆是,大雪無一例外覆蓋了尖頂。碩大莊園角落里,連接著花園盡頭無人的陽光房。玻璃墻面一看就是很久無人打理,有斑駁水漬殘留在上面,綠綠黃黃的如顏料順延下來。 盡管凜走在順著地板鋪就的,布滿灰塵的老舊地毯上,他腳下的木質(zhì)地板仍然咯吱作響,嗚咽咆哮。 走了幾步,凜靠在石質(zhì)扶手上,呼吸出白色的蒸汽慢慢升騰。他滿臉都是疲憊,但手中攥著的一張紙條,像是給了他莫大的希望般唯獨眼睛是亮晶晶的。 這是他今天的收獲,如果說在這個永無休止的叁天循環(huán)已經(jīng)快要將精神他擊潰的話,那么每一天在莊園各個角落搜尋到的紙條就是他的寄托了。 借著油燈他視若珍寶得打開紙條,因為害怕弄皺,所以打開方式像是對戀人那般溫柔至極。 「今天晚餐,埃溫爾的牛rou塔用了牛油做的辣醬,加上了梨丁,柚子醋和黑蒜。雖然口味層次豐富,但讓我總想到韓式生牛rou,要知道我最怕生的rou類了。其實主要還是受不了蒜味,哈哈,如果凜在就能幫我吃掉了」 紙條上的內(nèi)容一如這幾日,平淡記錄著生活點滴。 蜷縮在角落里的凜摩挲著紙條上的字跡,想到她寫下這些時候的傻樣子嘴角泛起笑容。 「是啊,埃溫爾總說吃這些東西有營養(yǎng)能長高,還有什么防感冒??刹欢颊f傻子不會感冒嗎,不吃就扔掉,你還擔(dān)心什么?」他把紙條抱進(jìn)懷里喃喃自語「再說我也不喜歡吃蒜啊,又不是你的垃圾桶」 朦朦朧朧的灰色光芒,被雨水分成一縷一縷的,透過玻璃照射進(jìn)來,昏暗靡靡和濕潤晶瑩。老舊的顯像管電視機,又厚又笨重待在幾盆鮮花邊,電視里偶爾的雪花橫條極富年代感,斷斷續(xù)續(xù)播放著「時下」新聞。 嗓音再優(yōu)美的播音員也敵不住天天重復(fù)相同語句,雖然在凜耳朵里早已是噪音,但是他還是選擇開啟著電視。因為這樣顯得少許熱鬧些,讓他有種并非孤身一人的錯覺。 偌大的房間里,卷成一團(tuán)的凜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受傷的小鹿,脆弱得一碰就碎。 「但是,看著你打著壞點子對我笑得眼睛都看不見的模樣,我忽然就變得都喜歡了,無論是生牛rou的味道還是黑蒜的味道」他反復(fù)閱讀紙條上僅有的幾行字,微微顫抖著肩膀說著講給自己聽的話。 這個地方是他花了兩個禮拜才找到的,唯一一個不會被重置的空間。 時間在這里已經(jīng)毫無意義,生和死對于他來講都沒有區(qū)別,凜只需要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耐心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他重新振作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來到老舊桌子旁,拿起筆在一張寫的密密麻麻的紙上寫下今天的不同之處。 「第叁十天,第十個輪回。虛假的莉莉絲向我訴說塞繆爾對她表白時,眼神向左邊多瞥了叁下,似乎多了些猶豫,又感覺對我抱有了歉意」 簡單的寫了幾筆后開始對比之前九次的改變。凜咬著筆頭仔細(xì)回憶,莉莉絲對塞繆爾的在意每一次都會加深。就像少女那樣,既無法拒絕熱情的示好又害羞想要與朋友親訴。 咬完筆頭,凜開始轉(zhuǎn)起了筆。用膝蓋也能得出就是這個男人把他困在這里的,絕對的罪魁禍?zhǔn)住?/br> 但是已經(jīng)過去一個月,他沒有對自己采取任何行動,這就讓凜不禁懷疑起他的動機了。如果不是為了殺了他,那么讓他無止盡的受折磨是為了什么? 盡量不往私人情感方向考慮,凜實在想不出自己和這位領(lǐng)主大人有什么過節(jié),或是利益沖突。硬要說交集,無非就是前一陣他和埃溫爾為了追查浪川才剛和馬耳他政府交涉過而已。本來想著他并不會理睬他們這個剛組織起來的幫派,但沒想到這個領(lǐng)主立刻就向他們拋了橄欖枝,并邀請他們參加上流社交性質(zhì)的派對。 就好像……在等他上鉤。 想到這里凜滾動了一下喉結(jié),他握著的筆不斷在某個字眼上畫圈。由于鉛筆刻畫得太過用力,在紙上留下了深深的刻印,直到紙張破裂才停止。凜露出牙齒,咬在鉛筆末端的得木頭邊緣留下一排牙印。 「媽的,怎么可能不往私情上考慮!」他憤憤不平地把筆往桌上一扔,身體向椅背倒下去。深吸一口氣然后慢慢呼出,蒸汽在寒冷空氣中上升。 「倒是給個痛快啊」他望著天花板眼神虛無縹緲。在這個無聊的空間里凜已經(jīng)能發(fā)現(xiàn)蒸汽的樂趣了,它在不斷變化成各個形狀。有日本街道,哥哥的背影,狄倫的城堡,最后變成女孩的笑容。 伸手想要抓住,卻是將其打散。 現(xiàn)在不是放棄的時候,還有都有轉(zhuǎn)機,一天天的已經(jīng)發(fā)生變化了不是嗎? 看著白色的煙霧散去,凜呆滯了好一會,才重新回過神。 「凜?」男人不輕也不響的聲音自背后傳來,沉穩(wěn)中又飽含情緒讓凜渾身一震。木椅摩擦地板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他「騰」的一下站起身,驚訝回頭看向聲音的源頭。 「你一個人在這里做什么?」埃溫爾朝他慢慢走來,一如往常的溫和語氣。 之前不是沒有想過這個空間里為什么沒有埃溫爾,最后凜給自己的結(jié)論是塞繆爾不認(rèn)識他。可現(xiàn)在埃溫爾完美無瑕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完全否定了他的想法。 顯然,這個「領(lǐng)主大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在逐漸給他加深這道題目的難度。 「我在收拾這個廢棄的陽光房」 「凜也會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情,我倒是不知道呢」 「是啊,人總是會變的」 「呵呵,那還挺新鮮的」埃溫爾輕笑了一聲,不顧腳邊踢到的紅色帶著灰色的水泥塊,徑直向凜走去。 漂泊大雨繼續(xù)嘶鳴。 「今日是2月17日,據(jù)氣象臺預(yù)測此次雨勢將超過近百年來有記載的最大雨量,或持續(xù)40日,請市民做好防災(zāi)準(zhǔn)備。 專家認(rèn)為,這些異像與地球氣溫變暖有關(guān)。極地冰川減少使得海洋的泉源裂開,巨大水柱從地下噴射而出,場面極其震撼。以下是記者從現(xiàn)場發(fā)回的報道」 電視里本來播放著好好的天氣預(yù)報,忽然轉(zhuǎn)為嘈雜的信號微弱聲音。翻過這白色的雪花變?yōu)榱硪粋€頻道——清潔,洗禮,一首贊美詩如同在天堂傳唱。 這個情況也是第一次發(fā)生,凜在心里默默記下。 也沒看清埃溫爾幾時靠近的,只見他低頭望著凜語氣帶著柔軟的心疼「你瘦了,我出任務(wù)這些日子你有好好吃飯嗎?」 「嗯……」他本該懷疑這個假人的動機或是目的,但話到了嘴邊只是乖巧的回應(yīng)。 「想吃什么?我做給你吃」埃溫爾的笑容仿佛永遠(yuǎn)自帶光圈,更何況此時他的眼里還倒影著自己。 不該是這樣的,塞繆爾怎么會如此了解埃溫爾呢?難道之前猜測空間的形成只是凜自身回憶具象化這個說法是錯誤的嗎? 凜向后退了半步就碰到了桌子。 埃溫爾并沒有在意他的退縮,繞過凜拿起了那張被涂改了一塌糊涂的紙。他看似驚訝,挑起眉毛慢慢問道「凜為什么把【表白】圈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