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孩子(4)
“你不回去?” 聞得真冬問話,暗自與色欲較勁后融野奪回全部理智,顯出點滴愁色來:“這屋子大得,就你孤身一人,我想多陪陪你,不好嗎?” “多謝掛念——” “還是說有人要來,我在此不便,礙著你們了?” 不過想算著人頭煮晚飯,她怎就話里泛酸帶火了。真冬搞不懂這人一時好一時歹,累! “對,是有人要來,還兩個?!毖垡婚],真冬信口開河。 “兩個?!” 雙眼瞠比銅鈴,吞咽下唾液的同時融野好似又接受了她的冬冬是風月場上的大將軍這一事實,“哦,哦,冬冬真是好性致,兩個,嗯,兩個……” 那模樣,真冬怎好不逗她。是有兩人要來的,但不是兩個女人,也非今晚。 “怎么,你不曾與二女嬉游?” 融野怨臉一寒:“我松雪融野豈是這等貨色!” “那我就是這等貨色了?” “說不好,畢竟你連小孩兒的千歲糖都誆?!?/br> “是是是”地滿口應著,真冬且不戳穿她渾身的浩然正氣。不曾同二女嬉游?怎松雪真冬聽到的卻說松雪少當家能給又能要,快活到把傾城屋的被褥噴得透濕? 也不用旁人戳穿了,說完松雪融野就憶起那段風流往事了,那臉紅得真可謂是櫻與杏爭奇,她與猴腚斗妍。 “我去煮飯,你慢畫著?!敝テ鹕恚娑姹忱绾笸庾?。 “我不會再犯的,絕不會……” 嘟囔什么呢。 中午的鰤魚還有剩,真冬打算拿它們做個烤冬鰤,再用昆布、香菇燉個湯豆腐。腌菜壇大大小小七八個,抱來一罐腌筍,啟封才發(fā)現(xiàn)快見底了,剛夠最后兩人份。 她干活已大不如在大德寺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獨不與做飯生疏,愛吃又愛做。 米飯“咕嚕?!敝笊?,真冬回屋翻出一套襦袢,有些舊了,然比她身上裹的要寬松,適合松雪融野。 “今日多有叨擾了,冬冬?!?/br> 說著抱歉的話,融野給隨身的零碎物件打了包袱結(jié)。 看她那說走就走的架勢,真冬脫口而出:“要回去了?” “嗯,出門前說好晚上陪母親用飯?!?/br> 在她眼睛看過來時真冬低下頭去,不動聲色地塞手中襦袢回歸衣櫥。同晚暮一借幽昏,潑了瓢冰水的心情需要鎮(zhèn)靜。 “那就好,我也就煮了夠我一人吃的,你想吃還沒得吃?!?/br> “我不跟你搶,冬冬,你都吃了,都吃了?!?/br> 真冬垂落的視線分明見著有只手想伸來牽握,又終究縮回她的長袖中。 “今日沒打攪你吧?!?/br> “來都來了,還能趕你走么?!?/br> “那我走了,早晚猶寒,冬冬你得小心些,別凍著了?!?/br> “知道了。” 起身,融野提了隨身的小包袱行至屋外。天色漸冥,她二人不知不覺就度過了一個下午,小眠淺盹,吵嘴打趣,也沒做什么,卻自在輕松。 “不送我嗎?” “我要吃飯。” 臨下長廊時融野回身朝里望去,半明半暗間她的冬冬坐在那紋風不動,她莫能瞧清冬冬的表情,仍有感于陰翳之美盡漾此間,古樸而清寂,夜晚降臨時尤其動人。 她看醉了,冬冬的美與陰翳之美融為一體,她看入了神。 “那我走了,冬冬?!弊陨樯恚瑪y謊言離去,融野下了好大的決心。 耳聞腳步遠去,真冬方松懈一口氣。 飯做了兩人份的,她一人也吃得下,留碗湯豆腐明晨煮個烏冬面也有滋有味。 碗筷早已擺好,一人一副,多余得惹人生氣。可她該跟誰生這個氣,誰又必須接下她的無名怒火。 她惱這附骨之疽般的怯懦,又慶幸正因軟弱不坦誠才不至于搗毀兩人間所謂的“友情”。 “冬冬!” 松雪融野喉清嗓亮,連喊著奔上長廊,飯菜猶存溫熱。 “我的褞袍在你這兒嗎?” 乜她一乜,真冬按捺下因那聲“冬冬”而猝起的火苗。御寒防塵的褞袍給她丟過去,到底沒法造作出好臉色。 “有兩人要來,你如何只擺兩副碗筷,冬冬?” “方才來信說一人不來了,另一人會來,會陪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