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殿物語(6)
紅鮭鹽烤最是美味,料酒去腥后撒鹽與胡椒靜置斯須即下鍋煎。 這期間真冬淆了三餐常備的味噌湯,想加芹菜又怕那位嬌生慣養(yǎng)的世家女公子不吃,因此各盛一份單放芹菜粒。 早飯真冬向來不講究,可著前夜剩下的往往就成一餐。鮭魚、米飯、味噌湯、納豆并冬大廚親手腌的爽口小菜,別說夠招待女公子了,江戶多得是只有魚干嗦嗦味的庶民人家和武士哩。 松雪宗家雖為低級武士,然真冬門兒清,松雪融野這憨瓜的私房錢絕不在少數(shù),松雪家的日常吃食也好過地位相當?shù)耐瑑姟?/br> 誰家娃子五兩金說掏就掏,買假畫連眉頭都不皺下的,是吧? “冬冬我回來了!” 嘗口湯的咸淡,真冬嘬了指頭,“嗯,放那吧?!?/br> “大嬸說沒見過我,還夸隱雪先生標致俊俏得男的思女的想?!?/br> “我是繪師,不是吉原花——” 語未得言盡,真冬擺頭輕嘆息。 少有的默契,融野亦少見地聽出冬冬于這春日清晨為何而嘆。 她驀然想到,她二人自大德寺重歸于好以來,聊話里再未出現(xiàn)過那位天神般美艷動人的女子。她的冬冬并非薄情人,越不說,融野偏越體味得清那女子的分量。 “那冬冬你也是作繪前自成一幅畫的繪師?!?/br> 慢攪納豆至拉絲,撒上蔥花,真冬方道:“要說身板的話,確實就畫紙一張?!?/br> 正飲湯的融野聞之險笑噴在冬冬雖冷卻俏的臉上。 “你認不出我來我卻不曾怪你,你可知為何?” “因你最知你的融野是怎般膗蠢的腦子,又因你知我的冬冬是舉國無雙的心善,如何舍得怪我。” 什么你的我的,瞎講。 舔了唇上粘液,真冬道:“我原本是你印象里的河童模樣,只因后來我作yin繪掙了錢,在日本橋的白木屋那定制了你眼前的這幅皮相?!?/br> “果真……”融野聽后不以為驚反自喃,又看到真冬:“可冬冬,我摸過亦親過你身上每處肌膚,并未有縫合之跡,故而早早打消了荒唐想法。你跟我一說,可見織女娘娘顯靈,世上竟真有這等裁縫秘術,妙哉!妙哉!” 她們抱一塊時松雪融野究竟都在想哪些,真冬為那聰慧而駭然,為到底高估了松雪融野的腦子而慚愧。 “這碗味噌湯,你喝了吧?!?/br> “嗯呢,你對我真好,冬冬?!?/br> 古語云:「腦之髓如味噌,味噌于人之朝夕飲食不可或缺,腦髓于人亦如是。」 補補也好。 用完早飯,真冬戀戀不舍地捧出昨日松雪融野脫下的振袖。她不貪衣料的財,只不舍其上香味。有熏香,有松雪融野的香。 這心思不是一般齷齪,昂首以望融野,真冬沒能說出口。 “冬冬這襦袢能賣給我嗎?上頭還有你的味道,真好聞,我想帶回去,晚上就聞著你的衣裳——” “你有?。∫艘律?!還聞!”羞到極致,真冬跳起來破口大罵。 融野卻不改顏色:“我是有病,你擔待些。” 真冬沒話說了,好賴都叫她說了,還能說什么? “我給你穿上,轉過去。” “冬冬你會穿振袖?。俊?/br> 伺候過大德寺尼君飲食起居的人能不會洗漱裝扮么,無非是懶。 振袖穿戴,最難不過腰帶的系束。她們尋常穿的小袖,中年往上的當家女人愛著裹腹至胸下的寬幅腰帶,顯得沉著穩(wěn)重。年輕女子好動活潑,也圖方便,更愛僅一掌寬的窄幅腰帶。 而振袖卻非誰家都穿得起,只常見于未婚的商家小姐或武家女子身上。融野個高腿長,真冬遂在她腰后斜打“立矢結”,華麗又不輕佻艷俗,正適合值此青春的女子。 并兩膝跪坐融野身前,真冬仰望這于后世享“東都美妝達人”、“大江戶時尚弄潮兒”之稱的隱雪先生的杰作。 “你坐下,我給你上妝。” “今日不登城,不用上妝的,冬冬。” “坐下!” 好兇的俊臉呀,那就坐下吧。 振袖裹得人盤不了腿,融野攏膝著席,兩手交迭于腹前。仙姿玉質,誰看了不說是盡美極妍的俏佳人,端莊嫻雅的女公子?誰又能料到她在床榻雙乳猛顫,兩股大開,yin呻浪叫里春潮亂噴,聳臀張xue間sao水四濺? 真冬想象得到,也看見過。 啟了豬口碟,真冬以小指沾取紅脂點于融野下唇中央。 “冬冬啊?!?/br> “等會再說?!?/br> 目視前方,融野徑自問道:“我很卑鄙嗎?” 未即刻給出肯否,真冬率先移開與之對望的眼。 “有人這么說你了?” “嗯,說我卑鄙又狡猾,還說我裝傻充愣?!?/br> 小指磨了會碟中紅脂,再看向融野,真冬微傾薄軀,為她抹上最后的紅。 “也是你的可愛之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