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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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省電影制片廠的家屬院,也就是現(xiàn)在的國影大院,坐落在安城東南的老船廠附近。 程念樟出門時,開得仍舊是他那輛全黑的攬勝。 早上就因他說錯句話,將“你我”切割太清,氣得羅生生愣是一路撇頭,只看窗外雪景,全程默不發(fā)聲,連半步臺階都不肯抬給他下。 而程念樟這頭,一來不擅長哄人,二來覺得自己沒有大錯,所以路上也是對峙的狀態(tài),沒有一點(diǎn)向她俯首認(rèn)錯的想法。 冤家之所以能處成冤家,各自的心路歷程,基本差不離就是這個樣子。 等車行到達(dá),如果是還這么互相別勁,就有點(diǎn)不太像話了。 于是程念樟借倒車的由頭,用余光掃了眼后視鏡里的副駕,佯裝咳嗽一聲,語氣寡淡地叮囑道: “等會兒見到賈平川,別擺這張臭臉?!?/br> “知道的,我沒你想得那么情緒化。” “我看不見得?!?/br> “呵,那我勸你自己先照照鏡子吧?!?/br> 冷笑著諷完這句,羅生生直接氣呼呼地推門下車,再“砰”地一聲甩手關(guān)上,動作里全是戾氣,根本沒她所說的那種…… 情緒穩(wěn)定的樣子。 程念樟望向窗外她的背影,回頭之后,不禁扶額爆出句國罵。 “cao!” 他下車時,嘴里含了根新煙,鞋底踏雪踩冰,行路卻依舊沉穩(wěn)。 這男人夾煙送入口中,手肘三步一起,再兩步一落,霧靄隨他步走飄散,增添了些許落拓蕭颯的文藝質(zhì)感。 程念樟身高腿長,沒走多遠(yuǎn),就輕松跟上了羅生生的步伐。 今朝出于面見領(lǐng)導(dǎo)的考量,羅生生沒管天氣,特意挑了雙中跟的牛津鞋出門。到了才發(fā)現(xiàn),國影的屬院,道路老舊,要踩過一段漫長積雪,方能到達(dá)賈平川大院深處的宅邸。 薄底帶跟的皮鞋,要是在這種路面行走,說舉步維艱,可能都不為過。 程念樟在旁默默無聲地跟了她一段,瞧羅生生好幾次踉蹌著差點(diǎn)摔倒,最終還是嘆出口氣,捻指拋掉了煙蒂,抬起手,掌心向上,朝她伸了過去: “拉著我。” “哦……” 羅生生這回沒再犟。 她蠅聲答應(yīng)后,便將自己凍紅的小手,搭進(jìn)了他粗糲溫暖的大掌當(dāng)中,兩手彼此交握住,任由他來牽著自己,當(dāng)作拄杖。 遠(yuǎn)遠(yuǎn)看去,盛雪里,這一高一矮兩個黑色身影,即便被蒼茫圍繞,卻仍舊扎人雙眼。迎面是自北而來的颯颯烈風(fēng),寒意刺骨,而他們攙扶著行走,下腳卻格外安穩(wěn),亦步亦趨地在這難走雪面,落下條不斷延伸著向前的平行足跡…… “喲,念樟,你們可讓我好等啊……” “抱歉賈導(dǎo),外頭變天了,有些路很難走,所以耽誤,實在不好意思?!?/br> “我沒怪你的意思。來,天寒地凍的,你們也趕緊進(jìn)屋暖和暖和吧?!?/br> 賈平川開門時,身上穿著件起滿球的舊毛線衫,手里捧了個鋁制的保溫杯,身型富態(tài),粗看和大多數(shù)北方的爺叔沒有多大區(qū)別,就個普通的中年人,生活的氣味很濃。 他家擺設(shè)質(zhì)樸,裝修還停留在上個世紀(jì),看得出有一些重整改造的地方,但也不多。 偏廳是賈平川常來會客的場所,所以會收拾地格外軒敞和干凈。他們兩人落坐后,面前只被擺上了兩杯干泡的碧螺春,香茶確實是香茶,不過也僅僅是字面的意思罷了。 羅生生捧著茶,安靜聽他們聊了會兒新片的拍攝計劃。 偏廳里有塊磁性白板,上面簡單畫了關(guān)系圖,還貼了各個主要人物的生平小傳。賈平川后來又與程念樟摳了些劇本細(xì)節(jié),偶爾講到分鏡,還會問問羅生生的意見…… 整體的談話,算得上融洽,亦很專業(yè),加上屋內(nèi)室溫得宜,竟意外讓羅生生感到了舒心。 “念樟,電影咱就聊到這兒,我想問問,你倆什么時候辦事?項目期從成立到宣發(fā)都很敏感,你要是有大新聞,得提前和我打個招呼?!?/br> “等《簡東傳》落定,就差不多了?!?/br> “哦?下半年?” “嗯。” “時點(diǎn)不錯,恭喜。” 話畢,賈平川見羅生生杯里少水,特意提壺幫她加到了半滿,驚得這姑娘趕緊擺手,怪不好意思地說了句“我來,我來”。 “小羅現(xiàn)在是跟著陳珂做事嗎?” 他話鋒調(diào)轉(zhuǎn),突然就把話題引到了羅生生的身上。 “是的,賈導(dǎo),不過我勞務(wù)簽的是項目合同,具體誰帶,還得看跟進(jìn)的項目。” “在這行里做攝影的,像小羅你這個年紀(jì)的從業(yè),能有項目練手已經(jīng)很難得了,況且還是女孩子,你說對吧,念樟?” 程念樟此時正垂眸吹茶,停頓琢磨后,驀然抬頭,淺笑著答道: “賈導(dǎo),我們眼光不能掉后。FIRST這幾年參展的新秀,冒頭的年紀(jì)大多也不過三十,不談性別,光說像她這個歲數(shù),想要追趕同輩,總該要有幾部拿得出手的作品……才像腔吧。” “有你在,這……應(yīng)該不算是件難事?!?/br> “您說笑了,我也就玩票組局拍了部電影,論資源,肯定是不及你們這些國影的老前輩們來得殷實?!?/br> “誒~~這話可不能亂說,私交是私交,公家的事情,擺臺面上,可不能隨便亂講資源二字?!?/br> 賈平川說完了這句,兩個男人相視一笑。 程念樟反客為主,頗具殷情感地幫著對過添上了新茶。 “我愛人看著稚嫩,其實資歷不差,能吃苦,韌勁也足,并不是個光有樣貌的花花架子?!?/br> 說著,程念樟點(diǎn)開自己手機(jī)的相冊,里面有個收藏夾,放著她當(dāng)時給陳珂遞簡歷時留的學(xué)生作品,劇組里她試拍的運(yùn)動長鏡,還有《風(fēng)尚》二月刊出的平面…… 羅生生一道湊上看時,原本只是出于好奇,并沒當(dāng)回事。后來視線隨他輕點(diǎn)劃撥的動作,卻逐漸變得有些模糊。 心想—— 這死男人的心眼子…… 還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我雖然只是演員,但對于專業(yè)方面的認(rèn)知,應(yīng)該同你們不算太有偏差?!?/br> 手機(jī)屏幕窄小,像一些鏡頭穩(wěn)定度和對焦的技術(shù)細(xì)節(jié),實際賈平川并沒有看得太清。 但程念樟既然把話這么撂下了,他總不好去駁人面子,于是賈平川搓捻兩下胡茬后,折中地夸贊道: “是有些本領(lǐng),果然不讓須眉?!?/br> 話到了這里,夸贊便是應(yīng)允。 后續(xù)他們又聊了些家常,里面夾公夾私地,也不知怎么繞啊繞,就幫羅生生敲了部年中開機(jī)的獻(xiàn)禮片,國影全資的項目,說是不日會和陳珂聯(lián)系。 理論上Studio M是國影的三產(chǎn),領(lǐng)導(dǎo)安排下屬,爸爸知會兒子的事情,大概率是板上釘釘,出不了岔子的。 他們告別賈平川時,下午暖陽正盛。 天上暫時停了雪,路面也被鏟車清理,露出了瀝青的底色。 羅生生背手蹦跳著走在程念樟的前頭,當(dāng)下她的心情就和這天氣一樣,早上還全是霾障,現(xiàn)在卻只見清明。 “阿東,你平時和人談?wù)?,都是這樣的嗎?” “看和誰,賈平川是熟人,沒太多忌諱。呃……小心點(diǎn),這是下坡,別去踩成冰的地方?!?/br> “嘿,我不怕摔的?!?/br> 羅生生拍拍身上及踝的羽絨大襖,吸溜著鼻涕,回了他這句。 而后似又回味起什么,轉(zhuǎn)身勾上他的肘彎,笑著踮腳,親了男人側(cè)臉一口。 “你和他說下半年辦事,是談判技巧,還是真有這個打算?” “哦,原來你還知道談判技巧?!?/br> “哼哼,請人幫忙,說女朋友總歸是沒老婆頂用的,不過你也不和我商量商量,萬一我戲接不上,咋咋?;B读损W,咋辦?” “那就是你自作自受,我不會去打圓場。” “好絕情哦。” “呵” “呵呵!” 大概覺得與她這么斗嘴,實在幼稚。 程念樟干脆張開大手,罩在她的臉孔,把人硬是給推遠(yuǎn)著扯離了自己。 兩個人后來打打鬧鬧的,來時覺得漫漫無盡的長路,回時卻又嫌它太短,不夠嬉戲。 接近車位時,羅生生扣著門把,久久沒聽到路虎解鎖的聲音。她轉(zhuǎn)頭正準(zhǔn)備去向男人怨懟,入眼卻是對方一派凝重的表情。 程念樟將視線落在車前,那里地上沒有除雪,堆積了許多雜沓的腳印,幾乎圍著他們的車,繞了整整一圈。 “怎么了?” 羅生生雖然不及程念樟機(jī)警,但心思也不差。 她問完默默朝他挪步,扯著這人袖口,乖順地躲到了他的身后。 “被人盯上了,常有的事,不用害怕?!?/br> “狗仔嗎?” 男人沒答。 他上前看了眼前蓋和底盤的積霜,通過深淺判斷,果然在前側(cè)的保險杠下,摸到了一個磁吸的定位裝置。 “好了,走吧?!?/br> 程念樟起身拍了拍羅生生,隨手把物件扔去,上車啟動引擎,面上卻再沒了剛才的那股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