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高速前，寧白又去便利店買了一堆零食放在她面前，“晚飯都沒吃，先吃點墊墊肚子?！?/br>
    “我不餓，不想吃?！逼洋纤坪跻稽c都感覺不到餓意，一直在手機(jī)上詢問外婆的狀況。

    “mama說外婆還在搶救……阿寧，你說我會不會見不到……外婆了。”說著，她大顆大顆的淚珠又要奪眶而出，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不會的。”蒲笙的樣子，令他心里也難受得緊。

    “你不吃點東西，明天怎么好好的去見她，”寧白雖不能看著她，卻還是輕聲哄著：“你先乖乖吃點東西，然后才有力氣見她?！?/br>
    蒲笙聽著寧白的話，覺得有道理，抹了抹淚珠，從口袋里翻出一個面包，撕開大口地啃起來。

    “慢點吃。”

    蒲笙想到什么，撕下一小塊遞到寧白嘴邊，“阿寧，你是不是也沒吃?！?/br>
    寧白沒有拒絕，張嘴接住了面包。

    “嗯。”

    “那我喂你，你開車?！?/br>
    兩個人分完一個面包，寧白見她不想繼續(xù)吃了，便道：“我還有點餓，你再喂我點?！?/br>
    “啊……好。”蒲笙又翻出一包餅干，撕開準(zhǔn)備喂他。

    寧白撇過頭去，“你不吃的話我就不吃了。”他只能想能這個辦法，若是沒開車，他掰都得把她嘴掰開喂。

    蒲笙再是沒胃口，可是也不能餓著寧白，只能乖乖聽話，兩人你一塊我一塊地分了起來。

    寧白驅(qū)車路過幾個服務(wù)區(qū)，都是休息了半個小時不到便出發(fā)。

    蒲笙也未閉過眼，一直在打電話關(guān)注外婆的狀況，臨近天亮，才實在撐不住，倚著窗迷迷糊糊睡著了。

    “醒醒?！?/br>
    感覺到有人在搖晃自己，蒲笙猛的驚醒，揉著惺忪的眼，看了眼時間，早上九點了，和寧白預(yù)計的時間一樣。

    “到醫(yī)院了，快上去吧。”

    蒲笙下車看了略顯疲憊的寧白，他當(dāng)真連夜開了十幾個小時將自己送回來。

    “我在樓下等你，什么都不用拿，快上去。”

    “那你不要開車了?！逼洋洗颐诟酪痪?，便往醫(yī)院大樓跑去。

    1號樓702房外。

    陳君文方才在手機(jī)上告訴她，外婆已經(jīng)從ICU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但是已經(jīng)上了監(jiān)護(hù)。

    蒲笙很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明明那樣急匆匆地跑上樓，現(xiàn)在卻好像走不動道一般，她扶著白色的墻壁，緩慢移動腳步。

    陳君文站在門口，滿臉焦急，總算看到了女兒的身影。

    進(jìn)病房門前，她沙啞著聲音，低聲道：“外婆……快不行了，你趕緊去和她說說話?！?/br>
    蒲笙看著她mama憔悴的臉，和發(fā)紅的眼圈，不知母親又是幾天沒合眼了。

    她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外婆的床前。

    她再也忍不住，淚止不住的流，陳君文見此畫面，撇過頭去捂住自己的臉，肩膀止不住顫抖。

    蒲亦之看著妻子如此，心里也難受的不行，“我們先出去，讓笙笙和外婆單獨說說話。”摟過陳君文帶她出了病房。

    外婆插著呼吸機(jī)，嘴唇微抖，卻發(fā)不出聲音，蒲笙半蹲在床邊，握著外婆干巴巴的手。

    外公在蒲笙出生前就去世了，外婆一個人拉扯mama長大，年輕時在外務(wù)工再難都要帶著mama，老了后就回老家種起了田，一個人可以管好幾十畝的地。

    后來蒲笙出生了，從此以后她的外婆，幾乎貫穿了她十九年的人生，小學(xué)時候父母忙著做生意，顧不過來她，奶奶又重男輕女，不愿意照顧她。這時候外婆便站了出來，她義無反顧拋下了鄉(xiāng)下的田，賣了雞鴨，來城里照顧小小的蒲笙。

    外婆從此便一直和父母住在了一起。

    小學(xué)時候，外婆想要牽蒲笙，小蒲笙看見了外婆手上，因為常年勞作留下的裂口和老繭，她用稚嫩的語氣直言道：“外婆的手好丑，我不要外婆牽?！?/br>
    外婆愣了一下，沒有生氣，只是笑笑道：“那你牽我袖子過馬路，不然很危險的?！?/br>
    記憶里，外婆從來沒有對自己紅過臉。

    過了段時間，mama注意到牽袖子這個細(xì)節(jié)，問了外婆才知道原由。

    陳君文嚴(yán)厲地教訓(xùn)了蒲笙，“外婆都是因為要養(yǎng)mama，所以手才這樣，它不丑，只是太辛苦了。”

    “你不可以再這樣說了真的嗎，這是非常沒有禮貌的行為，就算外婆不生氣，我也會生氣的?！?/br>
    小蒲笙當(dāng)時并不明白，自己不過是說的實話，mama為何要發(fā)這么大的火，還罰自己在房間閉門思過。

    她趴在書桌上，小聲啜泣，嘴邊嘟囔“壞mama?！?/br>
    這時，外婆輕輕推開她的臥室門走了進(jìn)來，手里還端了一盒她愛吃的水果。

    小蒲笙抹了把眼淚，哽咽著說：“mama說……說不準(zhǔn)我吃?！?/br>
    “沒事，我給你的，你mama不敢說什么?！?/br>
    她那忍得住水果的誘惑，立馬就拿起一塊遞進(jìn)嘴里。

    外婆這才放下心來，揉了揉小蒲笙的頭，“怪外婆，不該告訴你mama的?！?/br>
    她注意到外婆手上還有水漬，應(yīng)該是剛剛給自己洗水果留下的吧，她想起在學(xué)校的時候，有小朋友說自己寫的字丑，那段時間她傷心了好久。

    她也這樣說了外婆，外婆肯定也很傷心。

    隔天外婆接自己放學(xué)，蒲笙主動用自己的小手去牽了外婆，并說道：“外婆，對不起?！?/br>
    外婆含著笑，彎下腰回道：“沒關(guān)系，我們笙笙知道道歉了，真懂事?！?/br>
    說罷，她從自己的荷包里摸出一顆糖，喂進(jìn)蒲笙嘴里，那種老式的水果硬糖，甜味填滿味蕾，也填滿蒲笙小小的心靈。

    如今，外婆的因為很久沒做農(nóng)活了，手上的裂口很少，但是卻被毫無血色，皺皺巴巴的。

    明明前幾周打視頻還好好的，她樂呵呵地告訴外婆自己要放假了，讓外婆給自己做好吃的。

    “外婆我回來了?！?/br>
    “你說給我做好吃的，你騙人?！?/br>
    蒲笙緊緊握著她，眼淚如潮水般，大顆淚滴落在了外婆的手上。

    她看見外婆的胸口還在起伏，指尖還在動，她知道，外婆還聽得見。

    “外婆，我告訴你哦，我談戀愛了，他對我特別特別好?！?/br>
    “外婆，我會好好的……我會照顧好mama……你放心?！?/br>
    “外婆……我愛你?！?/br>
    外婆用盡力氣，捏著蒲笙的手回應(yīng)她，監(jiān)護(hù)上發(fā)出滴滴的聲音，意味著她的生命即將流逝。

    “外婆……”蒲笙啞著嗓子，聲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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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章給我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