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沉卿蕓聞了聞藥，只聞見濃重的苦澀的味道。她也不再猶豫，端著藥碗就喝了下去。藥液才入口苦澀難聞的味道直沖鼻腔頭頂，苦得喉嚨仿佛被鈍刀子刮著一樣，她忍不住的皺眉，眼淚都被苦出來了。

    藥喝完了，沉卿蕓忍著灌水的沖動，只是捂著口鼻靜坐著。

    可能也沒多久時間，沉卿蕓覺得肚子里熱熱的腦子里也覺得被蒙在霧里，她便拿起放在旁邊準備好的小刀準備在手上劃一道傷口取些血留下，她覺得這也不難，畢竟這幾日“御醫(yī)”取血都是用的銀針，那應該不會有太大差別。

    一只暖玉柔白的柔荑摸到匕首拿起……

    廂房外的一棵樹上，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lián)淅庵浞€(wěn)在一處樹枝上，在黑夜里靜靜地注視著廂房的位置。

    第二日一早，沉卿蕓是被貼身服侍自己的小宮女叫醒的。可是壞消息是，沉卿蕓生病了，小宮女紫堇發(fā)現(xiàn)沉姑娘伏倒在桌上時可嚇了一大跳。

    宮女紫堇將沉卿蕓攙扶上了床，她一邊著急道：“奴婢去找御醫(yī)來看看。”

    當御醫(yī)被找來時，一起過來的還有姜穎。

    “她怎么了？”姜穎問御醫(yī)。

    御醫(yī)收回診脈的手，有些不太確定道：“該是沉姑娘擅自服用了驅邪鎮(zhèn)魂之效用的湯藥，這些藥物性極熱，常人吃了只是容易虛不受補，可……沉姑娘的體質似乎特殊，服用了藥物都容易有不同程度的過敏偏差，會有些預料不到的副作用，像此時似乎有些虛火，肝火不協(xié)……”

    姜穎不耐，又問沉卿蕓的宮女紫堇：“她哪里來的藥？”

    “是，沉姑娘自己去御醫(yī)院配的，奴婢也不甚清楚……”紫堇慌亂說，她有些怕沉姑娘不好了。

    姜穎看著沉卿蕓緊閉著的雙眼，嬌容不由得一肅，說：“她現(xiàn)在的情況應該怎么解決？”

    “這……回稟皇后，微臣實在不敢擅自用藥，皆因沉姑娘的體質摸不準什么樣的藥物會對她有益處啊……保不齊會適得其反！”御醫(yī)忙說。

    姜穎不由得皺著眉，還有這樣的事情。

    “那總不能這樣不管就讓人生受著，先尋最保守的方子來。”姜穎說，她大概也明白了沉卿蕓的情況，只怕是過敏體質，只是這也太嚴重了些。

    姜穎這般關心沉卿蕓的情況也是有些愧疚的，定是褚焱的原因，她就是不喜歡褚焱這般深沉陰暗的心機，她與沉卿蕓原本也算不上善交，但在這幾日相處間，她算是知道了這沉卿蕓也是個實心眼的，她也不忍心由得褚焱將這樣的好姑娘為難了，盡管她實在也不欣賞沉姑娘如此作風。

    *

    御醫(yī)對沉卿蕓施針暫緩后，便暫且退下了，只囑咐宮女注意沉姑娘是否會醒來嘔吐嘔血，或者是否有其他的情況。

    宮女紫堇自是牢牢記著，連連點頭，她就在姑娘床邊守著！

    四更天，夜靜如水，月華半掩。

    紫堇靠著沉卿蕓床沿處的腳踏上座靠著打盹，屋內(nèi)燒著地龍倒絲毫不冷。小宮女的頭一點一點的，忽然角度一大驚醒了過來，她下意識往床上看去。

    這一看不得了，紫堇還沒來得及看清什么就忽然眼神一黑，完全趴倒在腳踏上了昏睡過去。

    蕭御見宮女成功昏睡過去后便又將視線落在沉卿蕓身上，她雙眼緊閉卻呼吸急促熱燙，又并沒有高熱。

    蕭御一雙長眉擰得死緊，他屈膝半跪在床邊，然后只伸出運氣暖熱些了的手去探她的手腕。然后他又輕輕松開手，陰戾緊繃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點。

    蕭御是三更左右的時候才趕回京城的，他先去了一趟東街外木巷的小院子里，看見了角落里被翻開的古舊箱籠，幾匹布料被拿了出來隨手放在了一旁，桌上有一包沉家糕點的油紙小包，里頭的糕點都有些被放得硬碎了，處處透露著讓蕭御警覺不安的痕跡。

    好在不算是十分厲害的癥狀，這御醫(yī)還算有點東西。原先沒見到人時，蕭御心頭都不由自主地提著，他以前做任務時都不曾如此動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氣漫上來，他倒是不知沉卿蕓這姑娘膽子這樣大，竟然敢自己記了他用的藥方自己隨便就喝了！

    真是好得很啊，出息這般大了，還要來逞能了。

    蕭御這般想著神情便又沉了下來，而沉卿蕓睡夢中渾然不覺。

    沉卿蕓忽然輕輕咳了一聲，蕭御立時又湊了過去，卻又愣在一定的距離處，他趕回來得匆忙，一身都還臟的。

    似冥冥中有所感，昏沉的沉卿蕓還漸漸強撐著眼睛睜開一條縫似的大小，無聲夢囈著：“蕭……御……”然后又陷入了沉睡。

    蕭御這時本就關注著她，自是發(fā)現(xiàn)了，黑暗中一時良久無聲，直到他自嘲地發(fā)出一聲嗤笑，而短促低啞的聲音很快飄散消失在空氣中。

    *

    沉卿蕓其實睡得不安穩(wěn)，感覺一直在做夢但是一絲準確的畫面又抓不住，又時不時覺得嘴唇上被什么溫涼腥甜的液體沾了沾……

    等到沉卿蕓睜眼醒來的時候，她只覺得有些乏力，只是她有感覺好似看到了蕭御了，莫不是他偷偷潛進來了？

    “唔……”沉卿蕓稍微一動又立刻感到頭暈目眩的不適。

    忽然聽得有腳步聲進來，沉卿蕓模糊一瞬的視線里隱隱只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這樣作踐自己可是有什么好處？”一句語氣刻薄譏諷的話語落下，來人不客氣地坐在沉卿蕓的床邊。

    “……”沉卿蕓看清了來人，又因為頭暈有些疲憊的眨了眨眼。

    姜穎眼神上下掃了掃，又道：“我才不要你們這些人的可憐，都少管閑事。”

    沉卿蕓無力反駁，只是垂下視線，手指無意識地捏著被子。

    姜穎忽地揚聲：“來啊，去取本宮讓小廚房做的甜湯來?！?/br>
    候在外間的小宮女紫堇立馬就要去，卻被皇后又叫住了，“你去給你們姑娘拿衣裳來?！苯f說著話眼神隨意地掃了一眼門外的隨侍宮女。

    紫堇只得諾諾點頭，她覺得皇后長得漂亮但是脾氣不好，自己昨晚不知是做了什么噩夢，好像夢見些什么，但是早上的時候有些落枕一樣，脖子不舒服。

    門外皇后的隨侍宮女回頭看了一眼屋內(nèi)才又立馬低下頭離開了。

    沉卿蕓不解，但也說：“多謝姜姑娘。”

    姜穎略有些滿意，卻也懶得多費口舌，直奔主題：“我知道一處密道，許是之前皇帝留下的，應該通向宮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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