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隊人馬隨我從西側(cè)追擊,其他人原地待命?!碧爝呅袢諙|升緩緩照亮了駱煙身上的玄犀甲,他身上已是一片血污發(fā)絲凌亂地從鬢角垂下。 駱煙咬著牙將深深插在地上的長劍拔了出來,行走時從劍鋒處緩緩地滴下鮮血,他執(zhí)劍的手還是緊緊地握著拳,路過之處皆是傷兵低聲驚叫和哀嚎。 “將軍,那不過是一隊流匪罷了我們已將他們打退又何須再追,當務(wù)之急應(yīng)是將糧草運往荊湖才是啊?!苯C昭喘著粗氣急急地跑了上來。 駱煙疾行的腳步停了下來,目光凌厲地側(cè)眼看他。 “是啊將軍我們不足一千人馬,如今除去死傷只有區(qū)區(qū)六百人,”一傷兵倚坐在樹下,他疼得齜牙咧嘴,“剿匪本不是我們該管的。” 緩緩轉(zhuǎn)過身來,駱煙冷冷地掃視身后無動于衷的士兵,他們個個面露哀色似有怨懟之意。 “輕騎兵百人速速上馬?!彼谅暸?,林子里鳥獸驚得奔走。 江肅昭回身四望士氣已墜入谷底他便也不再開口,駱煙利落翻身上馬垂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江肅昭:“扎營休整安頓傷兵,糧草處加派人手一力看護,不得有失?!?/br> “是,將軍。” 經(jīng)過一夜不眠不休的戰(zhàn)斗駱煙卻沒有一點疲意,他不敢有一點放松領(lǐng)著一隊士兵往林深處探去。 馬蹄落在茂密的草叢上走得艱難,雜亂的樹枝如利劍劃過駱煙的耳畔和臉頰,時有時無的刺痛已經(jīng)無法吸引他的注意,駱煙回憶起出城當夜,蕭沉將信箋悄悄遞入他的手心。 那是一張防布圖上面全是蕭沉埋下的人手,還有一處被特意標出的洞xue藏匿于半山腰,圖后寫著一句話:速戰(zhàn)速決,否則蕭慎人馬不日將抵達援助突厥。 駱煙原是抱著狐疑的態(tài)度打算走一步瞧一步,接到了溫相的書信后才猛然間想起蕭慎的話來,原來陛下的算盤打得噼啪作響。 戰(zhàn)死伏虎林是最好的下場馬革裹尸往那山林里一扔便是了,若是被劫了糧草活著回去那就是辦事不力,保不齊能被扣上一頂通敵叛國或是貪贓枉法的大帽子。 那些所謂的流匪看上去散亂無序?qū)嶋H上卻是一幫訓練有素招招狠辣見血封喉的軍兵,當大周士兵還被打得措手不及之時可以迅速轉(zhuǎn)變排兵布陣,以犄角之勢攻入牽扯住大批兵力。 雖說蕭沉的人昨夜已將軍糧掉包藏匿于洞xue之中派人秘密送出伏虎林抵樗黎關(guān),但是軍中暗藏的爪牙卻不得不拔,藏匿于大周的突厥兵隊不得不清。 因此駱煙決意深入敵軍腹地,出其不意走招險棋。 再不加緊一些,怕是要見不著娘娘了。 駱煙這般想著咬緊了牙關(guān)雙腿更是夾緊馬腹往敵軍逃竄的方向奔去,身后微弱的破風聲襲來,他敏銳地扭身揮起長劍,冰冷的兵器相互碰撞發(fā)出錚得一聲,尖利泛著冷光的飛鏢以更加迅猛的速度遠路返回,正中一士兵的胸膛。 “有暗器,將軍當心?!鄙胁恢闆r的士兵慌了起來,他們警惕地看向四周茂密的樹叢。 馬匹受驚嘶聲長嘯前蹄懸空蹬起像是要將駱煙甩于馬下,他死死地拽住韁繩才得以讓胯下的馬平定下來。 蕭沉話語剛落,木祁急切的聲音就在殿中回響起來:“公子,急報。” “可是駱將軍處傳來消息了?”溫怡卿擦去眼淚急切地問道。 “回娘娘剛得的消息,纏斗了一夜終于打退了幾支隊伍,敵方粗略算來近叁千人埋伏在伏虎林中我軍死傷四百余人,情況不妙。另外今晨駱將軍率了一百人的輕騎兵正往林深處挺進?!?/br> 蕭沉擰起眉心:“他竟這般不要命,何苦要以身犯險?!?/br> 深深的恐懼和不安占據(jù)了溫怡卿的大腦,她急喘著氣卻始終不讓自己再落一滴眼淚,此時的淚水和焦急對于身受囹圄的駱煙都是最無用的。 “公子我們?nèi)耸植蛔?,若無援兵駱將軍怕是兇多……” “閉嘴!”溫怡卿厲聲斥道,她眼眶通紅嘴里念念有詞,“總有辦法的總有辦法的?!?/br> “娘娘別急,”蕭沉心疼地將溫怡卿攬入懷里,他輕撫著少女單薄的后背才發(fā)覺她身上已經(jīng)汗?jié)窳耍叭Q件衣衫吧,這個時節(jié)濕了衣衫最容易得風寒,駱煙那邊我會盡力想辦法?!?/br> “木祁通知在腹里的弟兄們,提前用火藥破開水壩,能拖一時是一時?!?/br> “公子不可此時引爆水壩,只有等下元日祭祀水官之時駐守水壩的燕兵才會撤離?!?/br> “顧不了那么多了……” “這處為何有駐軍?”溫怡卿的氣力已然用盡指尖顫巍巍地指向地圖上離伏虎林不遠的嘉林。 “那是……”木祁探身看去,“攝政王殿下還是公子時的分封之地,此處常年有軍士駐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