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晨的態(tài)度很堅定，眼底對我的厭惡也一點都不掩飾，我的臉色也很差，剛面對禾泉的離開我還很難受，如今還要我再面對一個陌生人，老實說我一點都不想要理會。

    「怎么，伊喬悠你會心虛？」但我卻忘了，我的不作聲卻不代表對方也會和我如此，更何況還是對方主動來找我麻煩的。

    「注意你的情緒。」誠夜在我正要開口時，有些冷的出聲提醒我。

    我朝他點點頭，盡量讓自己表面上平靜，轉(zhuǎn)過頭看向李水晨，好一陣子之后才對她開口：「你真的清楚我和陳諾楓之間發(fā)生的事情嗎？」

    她的臉色霎時有些難看，她恨恨地看著我，語氣有些咬牙切齒：「小楓有時候會提起，但是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在擔心你、要不就是在為當初的事在為你說話，雖然我并不認識你，但是我很討厭你，就是因為你，所以小楓總是強顏歡笑。」

    「原來你并不清楚。」忽地一笑，語氣飄飄的。

    「你以為我花了多少時間才讓小楓真心的微笑？結(jié)果呢，只是聽說你回來了，這一切全都變了！」她朝我大吼，眼眶發(fā)紅，似乎很不滿我此刻平靜的反應(yīng)。

    我并沒有打算出聲，只是靜靜的看著她激動地一一細數(shù)陳諾楓這幾年來的事，我忽然有些想笑，以前我對陳諾楓在意的時候她并沒有多在乎過我，直到事情相隔了這么多年以后，我都早已忘了在乎，這個時候卻突然冒出一個陌生人對著我說：陳諾楓沒有一刻不后悔，她時時刻刻都在掛念著我。

    「伊喬悠，你到底有沒有聽到！」

    看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我輕點頭，然后慢慢地道：「我有聽到?！?/br>
    「就你那副溫溫吞吞的模樣，讓人看了就討厭！拜託你滾回日本！不要再出現(xiàn)在小楓面前了！你繼續(xù)待在這只會害了所有人！」

    害了所有人？我眨眨眼，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李水晨，你說的太過了。」誠夜在一旁忍不住出聲，嗓音里終于露出一絲壓抑的怒意?！钙匠Ｄ悴惶瓦捅迫说?，要不是看在你是諾楓的朋友上，我現(xiàn)在一定會把你轟出去?！?/br>
    我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里，根本沒有聽進誠夜和李水晨之后的對話?！浮覀α撕倘?，是呢，我似乎好像真的傷害了很多人……」低喃著，像是說給自己聽。

    「笨蛋喬悠。」一道低沉不悅的嗓音叫住我，抬眼，發(fā)現(xiàn)誠夜那張已經(jīng)黑下來的臉，眼底卻還是透露出一抹對我的擔憂。

    歛下眼，低頭看著潔白的床單，最后艱澀的開口：「李水晨，我不管你是出于怎樣的心思來這里，我只能告訴你，很遺憾地我這一次回來就沒有打算回日本，理由的話，我想我應(yīng)該沒有必要告訴你?！?/br>
    李水晨的臉色始終很難看，嗓音也因為怒氣而變得有些起伏不定。

    「你可以回去告訴陳諾楓，我原諒她了，我和她之間其實并沒有誰欠誰的問題。我可以告訴你，我這次回來并沒有打算和誰聯(lián)絡(luò)，遇見阿夜是我意料之外的。我只是想要在這里平靜地完成學(xué)業(yè)，然后平穩(wěn)地在這里過完一生，所以陳諾楓能接受什么樣的解釋都好，隨便你說，我無所謂?！?/br>
    「……伊喬悠，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你很冷血啊?！估钏砍爸S地說，「小楓因為你都變得不像是她自己了，結(jié)果呢，只換來了你的一句無所謂?！?/br>
    「我很懷疑，你到底還有沒有感情？」李水晨看我逐漸發(fā)白的臉，笑了起來，「其實在我上來以前，看見了上次在你身邊的那個男人臉色很差地走了出去，我想也是，像你這樣冷血的人，到最后也不會有人愿意待在你身邊吧？」

    李水晨其實說了很多，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句比提到禾泉還要讓我難受，雙眼因為剛才哭的太久現(xiàn)在還是有些酸澀，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發(fā)現(xiàn)還有些腫。

    「你還想說什么？」淡淡地問，最痛的我都經(jīng)歷過了，根本不差李水晨這幾句話。

    「你離開吧，越遠越好，反正你現(xiàn)在身邊誰也沒有不是嗎？」她挑了眉，繼續(xù)說道：「你現(xiàn)在身邊的這個人，是小楓的男朋友，只是朋友的你是不是該識相點，嗯？」

    我咬牙，才忽然醒悟李水晨今天的目的──她是要看著我失去所有。

    「阿夜，你走吧?！拐\夜正欲要開口說些什么，我擺擺手，朝李水晨說，帶點無力?！傅俏也粫x開這里的，你沒有這個權(quán)力要我這么做?！?/br>
    「伊喬悠！」

    「李水晨！我現(xiàn)在什么都愿意妥協(xié)了還不夠嗎，我只是選擇待在我自己的地方這樣還不行嗎？你完全沒有這個權(quán)利要我這么做，我這樣說你清楚了嗎！清楚了就給我出去！」我驀地發(fā)狂的朝她大吼，什么冷靜和理智全被我丟在一邊。

    我什么都愿意給，反正我最重要的都失去了，其馀的誰要拿走我都無所謂?？墒侨绻译x開了，禾泉找不到我怎么辦？禾泉會很擔心的，而且會很生氣，我一點都不想要再讓禾泉為我cao心了，所以唯獨這一點，我死也不會讓步。

    「出去，你們都出去！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也罷，你們都走！」伸手，隨便從身旁拿了東西就往前砸，誠夜躲過了，李水晨卻來不及反應(yīng)，直接砸到了她的手臂上。

    李水晨不怒反笑，惡狠狠地丟下一句：「伊喬悠，這輩子你就準備自己一個人生活吧！」

    「小晨！」一道女聲插進，上揚的語氣帶著不可置信。

    李水晨的臉色霎時經(jīng)歷了各種表情，最后我感覺她有些狼狽的面對陳諾楓，問：「小楓，你怎么會來這？」

    陳諾楓的目光有一瞬間停留在我這，可是卻又很快的移開，她走近李水晨，神情滿是疑惑。「阿夜發(fā)訊息給我的，他說你在這里。可是你和喬悠不認識啊，你找她有事嗎？」

    「我、我只是想要她離你遠一點，這樣你就……」不會這么痛苦。

    李水晨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陳諾楓雙眼驀地睜大，然后急急地道：「小晨你在說什么，你為什么要對小悠說這種話？她好不容易回來好好的，這樣就好了，為什么要她離開？」

    不等李水晨反應(yīng)，她又急急向我這里走來，朝我解釋?！感∮疲也恢浪縿偢阏f了些什么，可是你不要在意，我……」

    淡淡的目光掃過在場的三個人，每個人的臉色都好看不到哪去，抿了抿唇，語氣不像昨天那樣的嘲諷，我輕輕地道：「你什么都不用說，你來正好，把你的人全都帶走吧。」

    她愣了愣，隨即又開口。「小悠，我想為以前的事向你道歉，對不起！」

    我感覺自己現(xiàn)在很疲憊，先是誠夜然后是李水晨，最后還要應(yīng)付一個陳諾楓，扶著隱隱作痛的額頭，再次下了逐客令。

    「以前的事我已經(jīng)忘了，所以你也忘了吧?！刮铱匆娝难鄣壮霈F(xiàn)的一抹希冀，她想開口時我又繼續(xù)說道：「以后我們兩個再無任何關(guān)係，經(jīng)過這么多年，我們之間一點感情都沒有了。」

    「我很累，你們都走吧?！刮覔]手，示意他們離開。我實在是不想再面對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了。

    什么樣的感情才是真正的放下，那便是不怨也不恨，對于陳諾楓我什么反應(yīng)都不會再有了，以后只會是陌生人。

    失去這么多，我已經(jīng)害怕再得到，如果什么都得不到就不會有失去，這樣子我也能好過一點。

    「請你以后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了！」李水晨咬牙切齒的說，語畢后大步地轉(zhuǎn)身離開。

    陳諾楓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地來回望著，最后朝我匆匆點頭：「小悠你不要聽小晨亂說話，你好好休息，我下次來看你。」她轉(zhuǎn)身跑出病房。

    無力地躺在病床上，望著白色的天花板，心情很沉重，應(yīng)該說我的情緒一直都沒有可以宣洩的出口。很奇怪啊，非要到最后誰離開了，我才會急忙地掙扎。

    一直都是這樣，每次都在我以為要這樣平穩(wěn)地生活下去的時候，又總會突然出現(xiàn)什么來打亂我現(xiàn)在的一切。

    「阿夜，你也走吧?！鼓抗鉀]有移開，我知道誠夜并沒有離開，喃喃道。

    他沒答話，但也沒有離開，片刻之后我才轉(zhuǎn)過頭看他，他的臉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他的樣子就像是隨時要爆發(fā)一樣。

    我吞吞口水，這樣子的誠夜和禾泉的恐怖等級是相同的，但是剛才我都答應(yīng)李水晨了，這時候反悔似乎不太好。

    他走近我，伸出手將床單往上拉了拉，然后又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著。

    「阿夜──」

    「我說，伊喬悠你真的很有本事把一個人的情緒瀕臨到邊緣啊?！顾淅涞睾咧?/br>
    「你在怕什么，你現(xiàn)在把所有人都拒絕在心門外會比較好過？我一開始就說現(xiàn)在是我陪著你，所以在泉回來之前也是我，這事情的決定權(quán)不在你，是我，懂嗎？」

    微微嘆氣，面對誠夜我似乎從來都沒有說贏他一次，更不用說他現(xiàn)在還很正經(jīng)。思量過后，我也不再勉強自己，聽進了他的話，閉上雙眼休息。

    「笨蛋喬悠，現(xiàn)在我在你身邊，有事我替你扛著。」

    明明睡著了，為什么誠夜的聲音還是這么清晰的傳進我耳里？我瑟縮在被窩里，想起了那個也曾對我說「有我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