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接近尾聲，許霂堯暗暗松了一口氣。

    雖說初春時節(jié)氣溫并不高，但這個密不透風(fēng)的玩偶裝簡直就像個移動式烤箱。才不過一小時，許霂堯的汗就已經(jīng)打濕后背。

    他強撐著和在場的孩子們揮手道別，呼出的氣體像在燃燒，汗珠滑過眉角，落入眼里，刺得眼眶泛出生理性淚水。

    本以為可以順利撐到結(jié)束，但在此時異變突生。

    早上出門前噴的阻隔劑早就在如雨的汗水中失效，起不到任何作用，信息素不可阻擋地洩出。

    在場的孩童大多沒有察覺到異狀，畢竟他們都還未分化，對于信息素的感知不敏感。但在場的大人就不同了，齊齊變了臉色。

    直到此時，許霂堯才終于察覺到不對，自己的身體反應(yīng)壓根不是因為這套玩偶服，而是發(fā)情熱。

    許霂堯的腿痠軟得無法支撐身體，更遑論加上身上那套厚重的衣服。他慌亂的想逃，但顯然身體狀況不足以讓他達(dá)成這項任務(wù)。

    他顫顫巍巍地向后退了一步，撞進(jìn)了一個毛茸茸的懷抱里，他側(cè)過臉，看見黑貓玩偶裝的塑料黑毛。

    小燕子的手摸向他的頭套，顯然想替他摘下這個煩人的東西。

    摘下這頭套無疑會舒服很多，但在小燕子動作之際，許霂堯抬手擋了一下。

    在場那么多雙懵懂的眼神望著自己，如果在此時摘下頭套，那得破滅多少孩子的想像。

    這可比開口說話還嚴(yán)重多了。

    小燕子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但周圍已經(jīng)有不少alpha開始躁動，繼續(xù)待在這兒顯然不現(xiàn)實。

    下一秒，許霂堯感覺自己身體懸空，他下意識地?fù)Ьo那人的脖頸。

    周圍爆出一陣驚呼，伴隨著孩子們興奮的笑聲。

    小燕子就算穿著布偶裝，動作也很利索，抱著人時的氣息絲毫不亂，腳下步伐很穩(wěn)，讓人莫名有安全感。

    經(jīng)他這一齣，也算是成功把孩子們矇騙過去，公主抱被當(dāng)成了安排好的橋段。

    許霂堯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但他沒有多問。

    這人身上帶著讓人舒服的氣息，許霂堯不只不排斥他這越線的行為，反而還有點享受其中。

    小燕子是個好人，沒有趁人之危干些不好的事，只是帶他到會場后方的休息室。

    里頭的工作人員一擁而上，手里拿著市面上常見的抑制劑和阻隔劑。

    小燕子沒有理睬，徑直走向沙發(fā)，將懷里的人放下，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這次不用他動手，許霂堯就自己摘下頭套，看見小燕子接過阻隔劑，卻特意略過抑制劑。

    許霂堯心底泛起一絲困惑，但發(fā)情熱使腦子燒得像一鍋漿糊，還不等他揪住那一點蹊蹺，就已經(jīng)被身體深處一波波熱潮給打亂思緒。

    處于混亂之中的工作人員沒察覺到什么不對，將手里的抑制劑拿給許霂堯。

    「這個對我來說沒用的。」許霂堯沒有接過抑制劑，臉上浮起尷尬的笑，「幫我拿一下我的包包，我自己有帶抑制劑?！?/br>
    一個黑乎乎的貓爪闖入視線，手里正是許霂堯背來的帆布袋。

    「謝謝?！乖S霂堯臉上泛著病態(tài)的緋紅，汗打濕了額前碎發(fā)，耷拉在前額，看上去很狼狽。

    黑貓點了點頭，又遞給他一杯冰礦泉水?？吹剿乃查g，許霂堯才頓時覺得喉嚨如火燎般乾澀。

    這隻黑貓還挺奇妙，總是知道許霂堯需要些什么。

    注射完高匹配度的人造信息素后，體內(nèi)的燥熱漸漸被撫平。心底緊繃著的那條弦松了松，他攤在沙發(fā)上，頗有點劫后馀生的感覺。

    許霂堯環(huán)顧周圍的工作人員，歉然道：「真的很抱歉，這場活動被我搞成這樣。」

    「你們沒有搞砸，小燕子老師反應(yīng)很快，還炒熱了氣氛?！蛊渲幸晃还ぷ魅藛T趕忙擺手，他身邊的人也點頭附和。

    畢竟給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煩，許霂堯想當(dāng)面和他道謝，但卻不見他的身影。

    「小燕子老師呢？」許霂堯問。

    「他好像有事，先回去了?！?/br>
    「喔，好吧。」許霂堯的聲音聽上去很是低落，但他很快整理好情緒，反正陳應(yīng)龍肯定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兩人要再見面應(yīng)該不難。

    「今天謝謝你們。」許霂堯和在場的工作人員鄭重道。

    ——

    許霂堯透過陳應(yīng)龍要到了小燕子的聯(lián)絡(luò)方式，暱稱只有一個「燕」字。

    「今天謝謝你了，還給你添了那么大的麻煩?！?/br>
    訊息才發(fā)送不久，對面很快顯示已讀，聊天室底部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但許霂堯等了好一會兒，卻沒等到任何消息。

    最后他只傳了三個字，「不麻煩。」

    許霂堯想不通這三個字為什么需要打這么久，只把對方當(dāng)成是社恐，害怕與人交談而已。

    有了這個認(rèn)知后，許霂堯也不為難他，沒有再發(fā)訊息給他。

    在離開聊天室前，許霂堯無意間瞥見了他的頭貼，好奇心驅(qū)使下，他點開圖片。

    是一朵粉色的櫻花，背景是木紋桌。許霂堯呼吸一滯，三年前那晚的畫面倏地涌入腦海。

    他直接按下通話鍵，響了三聲后，對面掛斷了電話。

    小燕子傳了個問號。

    許霂堯沒看，又撥通了陳應(yīng)龍的電話，對方可能以為有工作上的事，很快就接通了。

    許霂堯正心急，口氣不怎么好的質(zhì)問：「『小燕子』的名字來由是什么？」

    「??？」陳應(yīng)龍像是沒料到他打電話來，就只是為了問這個，半晌才愣愣地回：「他名字里有『燕』字，所以直接用這個名字，但后來我讓他改了?！?/br>
    「同樣的字嗎？」許霂堯不死心地追問。

    「對啊，怎么了？」陳應(yīng)龍見他遲遲沒有回話，疑惑道。

    「……沒事。」許霂堯一時沒有成功發(fā)聲，喉頭乾啞得過分。

    希望過后的失落感如浪潮般淹沒許霂堯。

    電話另一頭的陳應(yīng)龍沒有察覺到不對，自顧自道：「后天晚上有動畫製作方的聚餐，你應(yīng)該方便吧？」

    「嗯。」許霂堯強制自己回歸工作狀態(tài)，問道：「在哪辦？」

    「華商大廈五樓的餐廳，大概晚上七點開始?！?/br>
    「好，我可以去?！?/br>
    掛斷電話后，許霂堯才看到小燕子傳來的訊息：「最近感冒喉嚨發(fā)炎，可能不太方便接電話，怎么了？」

    原來他今天一直不說話是這個原因。許霂堯因為錯怪他而感到抱歉。

    「沒事，不小心按到?！乖S霂堯回。

    對方大概是接受了這個理由，沒再傳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