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嘗試了宋昱的設(shè)備后，江憶然果斷的刪除了自己的那份工程文件。

    專業(yè)的事還是交給專業(yè)的人來做吧，她就不湊這個熱鬧了，不然流出去會成為黑歷史的。

    在午飯前的一次敲門聲后，江憶然也總算是知道了宋昱不著急回去的原因。

    “這是你們給坤尼準備的生日禮物？”江憶然對著漂洋過海還貼著國際面單的快遞箱發(fā)問。

    這周五，也就是七月二十號，就是團隊成員唐坤尼的二十三歲生日，她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沒想好要送什么禮物，現(xiàn)在大概可以去掉一個選項了。

    “對?。　彼侮挪痖_快遞箱，露出里面的游戲機包裝，從房間里翻出之前準備好的包裝紙，比劃了半天，最后選擇求助江憶然，“這個你會么？”

    江憶然早就一副料到了的樣子，從宋昱拿著剪刀遲遲不肯下手，她就知道這活兒得她來干。她三媽為了不讓她回家，給她報的淑女班女德班里，沒少教這種看似無用、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用上的技能，也算是她做了好事吧。

    最起碼見識了課外班的多樣性。

    三下五除二包了個漂亮的禮物盒，在這邊的任務(wù)結(jié)束，宋昱帶著她去吃了原計劃昨天要去的餐廳，是他朋友新店開業(yè)，他去捧個場。

    吃過午飯，兩人終于打算打道回府，在回家的車上，江憶然才想起來昨天被宋昱關(guān)掉的手機一直沒開機，脫離了原有的人際關(guān)系，她快要適應(yīng)手機在生活中不那么重要的存在。

    想著就這么幾個聯(lián)系人，除了鄭合緒會給她發(fā)發(fā)牢sao，關(guān)機一晚上應(yīng)該沒什么事吧……？

    事情還是有的，收件箱里躺著鄭合緒的牢sao和荊碩進組報平安的短信。

    這都不重要，重點是未接來電里有一通來自楊總的電話，時間是今早，她關(guān)機，于是楊總發(fā)了短信過來。

    【方便的話今天來公司聊聊】

    Boss發(fā)話，不方便也得方便。

    她還指望這段時間樂石給她庇佑，再說她的一部分工作還得楊總首肯才能開展，她早就想找楊總聊聊，可惜這段時間他出差海外，這兩天才回來。

    作為樂石唱片的掌權(quán)人，楊衡沒有外界所傳的那么威嚴，反倒是更像個音樂工作者，有理想有抱負，不然也不會在韓流盛行的時代花大價錢搞內(nèi)地男團。

    見到江憶然也是先笑呵呵地夸贊新裙子很符合她的氣質(zhì)，等她坐下后，擺弄著功夫茶具問她要喝什么茶。

    “那我就不跟您客氣了，聽說您今年收了包不錯的金駿眉，我能嘗嘗嗎？”

    “消息靈通?。　?/br>
    楊衡沒打算藏私，既然江憶然點了，就從茶柜里翻了出來，數(shù)了數(shù)還剩幾小包，分了一小半出來放回柜子里，余下的連同罐子一起放到了江憶然面前。

    “給我留點喝，剩下的你都拿去吧。”老板的茶柜里不缺好茶，不如就分給賞識的人，楊衡從來不在這些事情上小氣。

    江憶然當然不會客氣，留了一包出來，其他的都放到包里。

    茶葉都在她手上，自然不會是楊衡泡茶給她喝，不過她從小生活在江南一帶，泡茶算是人生必修課，整套流程已經(jīng)刻進DNA里了。

    從燙杯到洗茶、泡茶、分茶，江憶然整套動作賞心悅目，當真把江南女子的氣韻揉進了骨血里，不是那些邯鄲學(xué)步的人模仿得來的。

    楊衡一直沒說話，等到盛了金黃色茶湯的烏金盞放到他面前，捏著杯口吹吹熱氣，果香甘甜的茶水順著肺腑暖了胸腔，才緩緩開口：

    “果然還得是專業(yè)的人泡，我自己泡的就沒這么好喝?！?/br>
    “楊總你可別捧殺我，我這就是個花架子，看著好看罷了?！?/br>
    金駿眉金貴，泡茶手法也有講究，不然茶湯易渾也影響口感。不過這些都不能和她的頂頭老板說，只是委婉的躲避了老板的贊美，淺啜了口茶湯，神情享受。

    真不愧是好茶，甜里透香，清爽純正。一想到是白嫖老板的，口感又上了一個檔次。

    “你是今年畢業(yè)的吧？”品味過了余味悠長，楊衡開始切進話題，“說起來咱倆還是校友，我是華研92屆本科畢業(yè)，剛好大你二十年。時光荏苒??！”

    “您可是我們的杰出校友?！苯瓚浫还ЬS著給楊總續(xù)了茶。

    作為全國最大唱片公司之一的樂石唱片的掌權(quán)人，楊衡沒少反哺母校，捐錢捐物出席活動，說一句杰出校友實至名歸。

    “你也不差，江山代有人才出，我已經(jīng)老了，未來都是你們的天下?！睏詈鈽O目遠眺，樂石在這片文娛產(chǎn)業(yè)中心占據(jù)一整棟大樓，總裁辦公室在頂樓，向窗外望去，城市建筑一眼望不到盡頭，仿佛被鋼筋混凝土包圍，鑄造出城市文明中開出的文藝花朵。

    “最近和他們相處的怎么樣？我可是為了給你們創(chuàng)造空間，在暑期檔把他們調(diào)回來，每一天都在損失很多東西啊！”收回目光，寒暄客套的環(huán)節(jié)結(jié)束，領(lǐng)導(dǎo)問起了工作進度。

    “目前來看，他們五人對我介入他們的生活沒有明顯抵觸情緒?？赡芮G碩有一點，但他情緒比較內(nèi)斂，秩序性很強，加上他昨天進組拍戲，不會對其他人造成影響?！惫徽?wù)摵蛶兹藢﹃P(guān)系，江憶然有些臉紅，但還是當成工作匯報一板一眼地講著，“宋昱目前來講是可以站到我這邊的，有他助力的話其他人會好解決很多……問題比較大的就是鄭合緒了……”

    說到鄭合緒，江憶然忍不住扶額嘆氣，就連楊衡都吊起興趣，好奇鄭合緒干嘛了能讓江憶然這么唉聲嘆氣。

    “他……”她突然有點不知道這么描述，畢竟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不合適，但她實在無法克服心理障礙，以平常心去面對他。粗枝大葉如唐坤尼都察覺到她在躲著鄭合緒，其他人更是感知明顯。

    “怎么講呢……”摩挲著茶盞，她有些猶豫要不要把這些話跟一個異性領(lǐng)導(dǎo)講，在她心里眉姐才是可以傾訴的對象，和一個中年男性談?wù)摯采夏切┦?，雖然是作為工作匯報，但仍有些開不了口。

    “我大概能理解。”江憶然羞澀的樣子簡直是把答案寫在了臉上，楊衡放下了茶杯，改為由他倒茶。茶水沒那么燙了，果香卻更濃，看著江憶然喝下后才緩緩開口：“這幾個孩子十七八到公司，算是我看著他們長大的，我也算是對他們很了解了?！?/br>
    “小緒這個人呢，家里條件好，養(yǎng)出了大少爺脾氣，用年輕人的話說就是傲嬌，很多時候不太能照顧其他人的感受?！?/br>
    “但是他又很敏感，隊友的細微情緒變化他都能捕捉到，隊內(nèi)也是他和宋昱照顧大家比較多。”

    “你的這些小心思，他肯定都看在眼里，不如你先暫時放下顧慮，再給他一次機會，看看他表現(xiàn)怎么樣？”見江憶然還有些猶豫，楊衡繼續(xù)追加砝碼，“再說了，他這個年紀的男生，青澀是正常的，簽進公司這幾年斷情絕欲的，你多擔(dān)待擔(dān)待。新手上路，總得給個試用期嘛！”

    話都說到這了，再沒理由矯情。江憶然干了杯子里的茶，表示不會再被情緒裹挾，然后繼續(xù)討論起工作。

    “好了，這件事你自己看著辦就好了，公司也沒給你設(shè)置什么kpi，只要他們幾個不在外面拈花惹草就算你圓滿完成任務(wù)。”楊衡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細究，說多了反倒有辦公室性sao擾的嫌疑。

    雖說這是他自己提出來的餿主意，但之后就一直擱置沒往下推，林眉和江憶然面試談工作內(nèi)容時，只是順嘴提了一句，沒想到江憶然真的會同意。招江憶然進公司，他更看中的是江憶然自身的能力和過往經(jīng)歷及資源，若是只為了解決那幾個毛頭小子的生理問題，找五個嘴嚴的專業(yè)人士都比江憶然一個便宜。

    Epoch項目啟動五年，成軍兩年，出了兩張專輯，拿了四十余座業(yè)內(nèi)獎杯，憑實力被同行認可。

    可是痛點也很明顯。

    Epoch是為了對抗韓流而成立的，從實力上他們絕對不輸，可國內(nèi)國外，出了音樂圈、甚至出了流行圈，幾乎沒有人認識他們。

    偶像制造是個暴利行業(yè)，他進來摻和一腳一方面是為了華語樂壇、民族自信這種高大上的東西，另一方當然逃不開利益的誘惑。

    為了這個項目，他費盡口舌說服大部分股東，搞海選搞直播投票。而后又拉來了全球舞蹈、聲樂、表演、rap等領(lǐng)域的頂尖老師，培養(yǎng)出了沒有短板、單拎出來各個都是人才的小隊，以為能一飛沖天坐收漁利，誰承想是在太平洋里打了水漂。

    兩年時間，Epoch只做到了收回成軍前的成本，之后的專輯制作、宣發(fā)等費用依舊是一筆長期且不小的費用。

    股東的臉色已經(jīng)很不好看的，持續(xù)虧損的項目被砍掉是必然，甚至連他都可能被彈劾。他不想這么放棄，還想盡最后一絲努力，他們明明不差，不能這么死得不明不白。

    他和林眉很早就和江憶然接觸過。

    有能力、有膽魄、熟悉韓國造星模式、卻又不哈韓媚韓的人，堪稱鳳毛麟角。

    江憶然的信息被放到他面前時，他的內(nèi)心是開什么玩笑。

    一個大學(xué)還沒畢業(yè)的學(xué)生，高中時期在韓國最大的娛樂公司做寒暑假時間練習(xí)生。而后仗著后媽的關(guān)系，跟著KT的金牌經(jīng)紀人做事，說是參與策劃了韓國國民CP、限定偶像組合碼頭戀人，但誰知道是不是崔經(jīng)紀人看在她媽的面子上給她貼金。

    再之后就更離譜，從韓國娛樂公司離開后，居然成為了U2英模的實習(xí)經(jīng)紀人，一邊上課一邊帶模特走秀。她手下的模特不多，是其他經(jīng)紀人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但每個都有自己的特色，無論是老人還是新人，被她接手后商務(wù)活動都有質(zhì)的飛躍。甚至不少名模的在華業(yè)務(wù)，都愿意交給她來安排。

    固然有優(yōu)秀的外語水平和家世加成在，但這確實是實力和運氣的雙buff才能做到的事，而這兩項，正是他們?nèi)鄙俚?。尤其是運氣成分。

    向來不信鬼神的楊衡也迷信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