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ejie在忙嗎？”

    “怎么了嗎？”

    “哦……其實也沒什么……”那邊慢吞吞地說著，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我今天和同學(xué)出來玩，剛剛準備打車回家才發(fā)現(xiàn)要排很久的隊……”

    “所以jiejie你如果有空的話……可以來接一下我嗎？”

    “好，地址發(fā)我?！比蚊髦闷鹗謾C就要往外走，走到一半才發(fā)覺忘了外套，又折回來拿。

    “嗯……發(fā)給你了?！?/br>
    任明之塞上耳機，穿起外套。

    “好。我大概……”她點開信息掃了眼，是在主城區(qū)某條街道上?！岸昼娮笥业剑阍谑覂?nèi)等我，到了我給你打電話再出來，嗯？”

    “好，jiejie開車小心哦?！?/br>
    任明之不知怎的忽然就很想笑，她低著頭扣上最后一顆扣子，語氣溫柔地與meimei說話：“嗯，知道的?！?/br>
    “那我掛咯？”

    “好。”

    “拜拜。”

    “拜拜?！?/br>
    坐上車后，任明之又點開和meimei的對話框，屏幕上除了一條孤零零的地址，就是九月時簡短的一段對話。

    任明之：清舞，生日快樂。

    任明之：【轉(zhuǎn)賬】

    任清舞：謝謝jiejie。

    任明之：【超時未領(lǐng)取，已退回】

    任明之輕輕嘆了口氣。

    不算那天在任家，她和任清舞一次也沒再見過。

    任清舞成年以前并沒有購置房產(chǎn)，成年之后又立馬出了國——導(dǎo)致她連國內(nèi)的駕照都沒有，如今回國出行只能靠打車——所以她這段時間一直和母親們住在一起。

    任明之本來就已經(jīng)越來越少回去了，一周一次都算高頻率，遑論如今還是年底。

    叁十歲的jiejie實在沒有太多的理由，在工作極其忙碌的時候去約二十歲的meimei出來見一面。

    起碼任明之是這么想的。

    雪確實下得很大，掃雪車都有些跟不上落雪的速度，雪花頻繁地覆蓋住擋風(fēng)玻璃，被雨刷帶走，很快就有新的一層。

    車流動得緩慢，任明之在車內(nèi)被堵得煩躁不安，她把時間看了又看，有點懷疑自己其實根本不能在二十分鐘內(nèi)趕到。雖然覺得任清舞不會真的在二十分鐘后等待在路旁，她還是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卻許久沒再打過的號碼。

    很快就接通了。

    “清舞？”

    “嗯，jiejie，怎么了？”

    向來準時到以分鐘計算的任明之忽然有點難以啟齒，她抿了抿嘴唇，短暫地沉默了一下。卻讓那頭的任清舞誤會了。

    “是有事不能來了嗎？沒事，那我再排……”

    “不是?！比蚊髦僖姷卮驍嗔薽eimei的話語，“我估計錯時間了，路上有點堵，可能要晚一點到，你還是在室內(nèi)待著等我?！?/br>
    “好?！编须s的背景音中，女孩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開心，任明之不由得也彎了彎眉眼。

    “綠燈了，我先開車，乖乖等我。”

    “好，小心哦?！?/br>
    “好?！?/br>
    比預(yù)計的時間要多出快一倍才抵達，任明之看著導(dǎo)航上越來越近的圓點，語音撥了電話，卻在下一秒看見不遠處路旁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沒察覺自己擰起了眉頭，腳下油門稍稍一沉，車速加快。

    電話通了。

    “jiejie？”

    “我到了，在你的東邊?！?/br>
    “哦——”

    女孩抬起頭看了過來。

    她今天穿了件長款的白色羽絨服，沒圍圍巾，衣領(lǐng)處露出一點內(nèi)里嫩黃色的羊絨毛衣，也沒打傘，只戴了頂拿坡里黃的貝雷帽，帽頂已經(jīng)積了薄薄一層白色雪花。

    女孩原地抖了抖，又拿下帽子拍了拍，像是要驅(qū)除身上所有寒冷，好進入面前這個溫暖的小小世界。

    任清舞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有股寒氣隨著她的動作鉆進來，任明之抬手調(diào)了一下空調(diào)溫度，接過因為暖氣而開始變得略微濕漉的貝雷帽，隨手放置在了后排座椅上。

    “跟你說了在里面等呀，干嘛提前出來？”任明之嘴里邊說著貌似埋怨的話，邊拉開副駕前的置物箱，從里面拿出條干燥的毛巾遞給meimei。

    任清舞不想接：“又不是淋了雨，不要擦啦——”她對上jiejie滿滿一臉的不贊同，縮了縮脖子?！昂冒??！泵磉谑掷?，想了想，擦起肩上半融化的雪漬。

    任明之見她乖巧，也還是不肯將剛才的話題一揭而過，她打了起步轉(zhuǎn)向燈，轉(zhuǎn)動方向盤，同時念叨：“我到了會打電話給你的，路邊離得也不遠，這幾天都下雪，出門要帶傘啊——有酒味？你喝酒了？”她仍皺著眉，顧忌著行車安全，只快速瞥了一眼meimei。

    任清舞應(yīng)她，“哎呀里面很吵嘛，我估計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先出來等你一下下咯，而且也沒有等很久。帶傘好麻煩，不想帶?！?/br>
    “不麻煩呀，放在包里……”她又瞥去一眼，看到meimei放在腿上的那個還沒巴掌大的小包，“下回出門還是帶大一點的包吧。”

    “酒是喝了一點點——跟同學(xué)好久不見了，不多的，就一點點。”

    任明之確實沒聞到太重的酒味，她嗯了一聲，然后意識到自己似乎過于啰嗦了，于是閉上嘴，專心開車。

    幾個紅綠燈的沉默后。

    任清舞極低地笑了聲。

    “jiejie，兩年不見，你話變好多?！?/br>
    任明之直視前方，假裝自己一點兒也不窘迫。

    她正在想該怎么回答，就聽任清舞接著說：“不過，jiejie這是打算帶我去哪里？”

    她察覺到meimei的視線投來。

    “這不是回家的路啊?！?/br>
    糟糕，太習(xí)慣了。

    往自己家走了……

    正好前面就是個路口，任明之打起轉(zhuǎn)向燈，準備調(diào)頭。

    任清舞的聲音又傳來。

    “算了，這么晚了，回去估計會打擾mama們休息……還是去jiejie家吧。客房還是有收拾的哦？”

    任明之吊起的心落回去，她點點頭，“嗯，有的?！?/br>
    一路再無話，任清舞似乎是玩累了，有點昏昏欲睡。任明之瞥過去時只看見她側(cè)向一旁的臉，眼睛要閉不閉，一副勉強打起精神的樣子。

    “想睡就睡吧，到家了會叫你?！?/br>
    “唔……我不困……”

    明明聽起來都快睡著了。

    任明之搖頭輕笑，將音樂聲調(diào)低。

    到家后，任清舞仍在熟睡之中，任明之邊犯難是該叫醒她還是——不，沒有第二個選項，就是叫醒她。

    女人探過身，正想開口，卻頓住了。

    女孩的臉因為側(cè)身的動作而大半藏在黑暗中，她唇瓣微微張開，由于呼吸而輕輕顫動，那上面的色澤因酒后而愈加紅潤，像是在說……

    快來吻我。

    （首發(fā)：yàοɡцοsんц.cο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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