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吹散
書迷正在閱讀:學生會長攻略系列、給親愛的字戀狂先生、等待愛的薰衣草、我來自未來、沐浴在暖陽下、郡主請娶(NP)、財迷小道姑誤入成人直播戀綜爆火(NPH)、拂過時光,你的聲息、天真一生淘氣一世、止?jié)陕A
機票定在年后,后天就要過年,傍晚蔣家的人又來送了歉禮。 半個月過去了,周母倒是對蔣家人沒那么大的恨意,在她看來,事情已經過去,況且賠償?shù)轿唬l會跟錢過去不去呢?所以還禮貌請他們進家來坐一坐。 周韻和公司那邊雖辦理了離職手續(xù),但還未滿一個月,因此現(xiàn)在雖然享受著年假,且也要居家辦公,捧著個筆記本蜷縮在花園的藤椅上作圖。 下午,何希承將Tipsy Bar裝修完的成圖拍照發(fā)給了她。 她和蔣坤從前險些做了的休息室已經變成堆放多余桌椅的雜物室,那個看過兩人親密接吻的樓梯間也全部重新翻修,Molly趴在她腿上,蔣坤坐在她身側那天的桌椅板凳也全都換了新的。 好像一切都過去了。 什么痕跡都沒留下。 指尖在鍵盤上輕輕敲擊,發(fā)送回復,(好漂亮。) 何希承回給她一個得意抽煙的小人表情。 前些天剛立春,風似乎也瞬間暖和了不少,下午三四點的春光和煦,籠在身上一片暖洋洋,周韻捧著筆記本就這么迷迷蒙蒙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頭有點疼。 興許前兩天穿得太少惹的禍,本來還只是有些不舒服,結果因為在這兒睡了一覺,徹底發(fā)燒了,渾身有些沒力氣。 她在睡夢中用毛毯裹好身體,吸了吸鼻子,隱約嗅到一絲煙味。 “……白露,都說了抽煙別在這里,煙灰落進花里我媽一樣會察覺到的。”興許是因為還有些感冒,聲音略微使不上力氣,又慢又長,拖著音調。 可過了許久,卻沒聽到俞白露的回話。 煙味卻更重了。 呼吸本就有些吃力,嗅到愈加濃烈的煙味,周韻稍有些不悅,“……俞白露,你是把煙放到我鼻子跟前了嗎?” 依舊無人答話。 這時候,就是再遲鈍也該察覺出不對勁了,她隱約記得白露不會抽這么濃烈氣味的煙,帶著些探究意味緩緩睜開了眼,抬眸。 下一瞬,目光略微錯愕。 首先看到的是離她三四米遠外那身眼熟的深褐色大衣,再然后,一雙骨節(jié)寬大的手掐著半截正在燃燒的煙,那裊裊白霧盤縈在他手臂周圍,向上攀升,鋒利的下巴,深邃的眉眼略顯疲憊。 以及,他平靜投來的視線。 直白。 毫不避忌。 有種被人扒光的感覺,周韻不由自主將身上的毛毯往領口上扯了下,毛毯卻卷著她的長裙邊緣向上,大半截細膩白皙的腿都露了出來,簡直像是沒穿衣服。 她索性將毛毯撂下來。 “你怎么會在這兒?” 蔣坤沒答她的話,只是依舊看著她,看她看的有些不適。 她頭真的有些暈,想從藤椅上坐起來,可這半圓形的吊椅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真的好暈,好暈。 暈的周韻幾乎有些想吐。 “不舒服?” 終于,那道熟悉的低沉聲音響起。 她實在難受,沒什么力氣,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回沒回他,隱約記得是輕輕嗯了一聲的,就是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 隔了不知道多久,一只干燥且寬厚的手背探上了她的額頭,在上面僅停留了幾秒,便換到她的臉頰上,用指腹輕叩了兩下。 “周韻?!?/br> 好涼。周韻渾身燙得厲害,不由自主抓住了那只手,感受到它的主人是輕微怔了一瞬間的,意圖收回手,周韻卻抓得更厲害。 “我都燒了,你讓我摸摸怎么了?”她有點意識,但不多,莫名其妙委屈起來。 對方沉默半晌,沒選擇將手抽回來,就讓她這么抱著。 冬天的花園里只有極少數(shù)花葉盛開著,被周母安排的人嬌養(yǎng)著,被簌簌的風吹動沙沙作響,在這個靜謐的時刻制造出了些許動靜。 他再次低聲,“周韻?!?/br> 無人答話,周韻腿上還壓著一個敞開的平板電話,聊天截圖停留在她和何希承的對話之上,只可惜何希承發(fā)來的那幾張新照片她沒有瞧見,每張里面都有某個男人的背影。 蔣坤將電腦屏幕合上。 他將她抱在懷里,帶她穿過長長的走廊,將她抱進了她的臥室。 放到床上,周韻卻不肯他走了,勾著他的脖子叫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 “……別走,好不好,我們不結束?!笨煲獰康乃p著蔣坤,語氣極近央求,“蔣坤,我不想一個人。” 她真的不想一個人。 自小到大,都是一個人過來的。 多少個回來的孤寂時刻,周韻都在想,如果蔣坤在就好了。他們可以什么都不做,可以就只抱著擁吻,只一起靠在沙發(fā)上聽她吃他唇發(fā)出的清亮聲音。 她不想再留在這個沒有溫度的臥室,感受著那三個攝像頭對她無形的壓迫。 一分,一秒都不想。 男人似乎靜默了許久。 “周韻。”他叫。 只可惜難過的周韻早已沒了理智,閉著眼費力去吻他的唇,想要用這種方法留他下來,因為她記得,蔣坤很喜歡吻她,她的淚黏濕兩人干澀的唇,濕咸的淚珠被送入男人唇齒之中。 聽到男人極低的嘆息聲,“韻韻?!?/br> 他第一次這么叫她。 可沒感受到他的回應,周韻惶恐的抽泣和哽咽聲愈加。攀著他的肩,像是瀕臨死亡的魚渴求水源,要他別走。 “別不要我……蔣坤,我會乖的……” 粗糲指腹揩去她眼尾的淚,蔣坤掰著她的下巴,將兩粒膠囊喂了進去。 干澀無味的膠囊在她的口腔中暈頭轉向找不到突破口,隨著唾液的分泌開始融化,細碎的顆粒在嘴中化開,苦到極致。 因為蔣誠割腕,蔣坤已經承受了多方面的壓力,沒有片刻休憩安寧的時間。 他低聲,“不會不要你。” 后來好像還哄了她好多,但周韻只記得那個抵死纏綿的吻,好重好重,她哭的早已不能自己,這些年孑然一人的委屈和孤立無援好像就這么宣泄出來。 像一場夢一樣,如果不是屏幕的畫面再告訴她這一切是真的,周韻或許早就當做是自己燒糊涂過程中一個離奇的夢。 她這一睡,迷迷糊糊睡了許久。 睡了整整一天半,周韻終于在大年三十的當天下午退了燒。 俞白露都擔心她這個年過完也沒清醒,“你要是再不醒,我都打算給你送急診了?!?/br> 也不是全然不醒,就是迷迷糊糊睡過去,又迷迷糊糊醒來,總之記憶、回憶和夢境是散亂的碎片,不成段的。 正值過年,也或許是知道她們要走的緣故,周母對她們愈加溫和,“白露,去把你mama爸爸叫來和咱們一起,今年別再讓他們帶東西了,家里什么都夠吃?!?/br> 俞白露拿著外套應下,“好,干媽。” 周韻剛退燒,還是不大舒服,靠在床上緩神。 正又要睡過去的瞬間,俞白露再次給她打來了電話。 “怎么了?”周韻迷糊,“是不是忘拿什么東西了,我讓阿姨給你送出去。” “沒有,不是?!?/br> 俞白露停頓了兩三秒的時間。 “蔣誠割腕了?!?/br> “……” 周韻安靜了足足好久,好久,“什么時候?!?/br> “前天,他們蔣家人來家里和干媽道歉,順便說了這件事,干媽不許我和你說,但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要告訴你。今天上午蔣誠才從急診室被救回來,聽說剛出診室門就被蔣坤帶走了,掉頭去了英國,現(xiàn)在估計已經坐上飛機了?!?/br> 腦海中再次回想起蔣坤那句不會不要她。 周韻沉默了一會兒,睫毛幾次要在斂下的時刻停住,僵滯,緩緩掀起眼,她的目光落在手腕的那塊機械手表上。 “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誰也沒再提這件事。 晚上兩家人圍在一起吃了頓熱熱鬧鬧的年夜飯,這個年又算這么過去。 周母和俞母今年給兩人包的紅包格外大。 周母看著周韻,溫和笑笑,“我的女兒真的很漂亮,從那么小一點在我懷里,就已經長到這么大了。” “其實,mama從不后悔這些年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到現(xiàn)在我依舊認為這些嚴厲是促使你進步的?!?/br> 一想到明天周韻就要走,周母輕吸了口氣,笑著說,“……如果在融城有什么不習慣的地方,也可以和mama打電話的,這不算服軟,好嗎?” 她分明是笑著的,眼眶卻有些濕潤。 周韻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在一切都結束后,將紅包里周母給塞的銀行卡拿了出來,放回二樓周母辦公室的抽屜里。 后來,零點的鐘聲如約而至響起。 周韻獨自蜷縮在被子里,手腕不由自主顫動了下,那手表上的齒輪再次輕微轉動了幾圈,蝶翼緩緩振動,她短暫停滯了兩秒動作,隨即恢復如常,再次緩緩閉上眼。 又是新的一年。 所有故事就停在了這一刻,沒有任何征兆的結束。 以蔣坤離開為結尾而結束。 他走得很決絕,甚至沒有一個道別。 但周韻又能希冀他什么呢?他已經做的夠多了,在明明得知她目的不純靠近時卻依舊甘愿陪她演戲,在她突然提出要離開時又無聲縱容她對蔣誠的報復,以及,在她發(fā)燒時說她想聽的話哄她。 其實站在蔣坤的立場,他沒必要做這些的。 可他卻在蔣誠和她當中,一次又一次的將天秤方向向她傾斜。 蔣坤看在他們那點“情分”上,已經做了夠多。 只是她太貪心,想要他的全部。 后來,在赴往融城工作期間,無數(shù)個繁忙的夜晚,周韻偶爾回想起那夜的記憶,被朋友提問在想什么時,她只用一句往事簡簡帶過。 因為她永遠也無法回到過去,無法感受那時孑然一人的自己,所以,也無法再次擁有當時急切渴望他的感覺。 她終于明白了時間的意義。 就是一切讓過去的過不去的,全都被風吹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