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潮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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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做了很恐怖的夢,夢里赫連玉辰一手提著射中翅膀的紙鳥,一腳踩在她腦袋上,趾高氣揚(yáng)地嘲笑她:“丑八怪,看看到底誰輸死誰,想斗贏我,再修煉八百輩子去吧!” 她很氣憤,很想跳起來大罵他無恥,如果不是涼琰身體不好拖累了她,哪還有他嘚瑟的份,可是她跳不起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動不了,看著赫連玉辰傲嬌的把紙鳥交給杜百生,所有人都討好贊美他,看著他那囂張的臉,西河真想脫了鞋子狠狠砸在他那討厭的臉上,忽然有人將她抱起,聞到清雅的木蘭香氣,她立刻便知道是誰了。 西河本以為涼安會心疼地問她發(fā)生什么了,卻沒想到?jīng)霭采蟻肀汩_口道:“可憐的河兒,以往只有臉毀了也就罷了,戴上面具也沒什么,可是如今,你的頭都歪了,以后怎么辦?要把衣服反穿么?反穿也未嘗不可,可現(xiàn)在還行,你是女孩子,長大可如何是好,胸長在后面該有多恐怖啊,嫁不出去我們可不養(yǎng)你……” 西河真想一口老血噴他臉上,以前涼安多么好一文藝青年啊,溫柔體貼,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一悲憤,西河只感覺自己腦袋一疼,“咔嚓”一聲,隨即她便醒了。 涼安的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里,當(dāng)他和涼介一起奔至西河身邊,大腦都一片空白,大哥的兒子臉色青紫地倒在地上,而他身下正靜靜躺著小小的黑衣人兒,小人的臉被身上少年的衣衫覆著,身上并沒什么大的傷口,可他太知道方才發(fā)生什么了,那種情況下被兩股巨大的力量拉扯,她脆弱的身體怎么承受得了,他甚至不敢去揭開那片薄薄的衣料,怕那小人已沒了呼吸…… 涼介看了僵硬的涼安一眼,微微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涼安這是關(guān)心則亂,他也同樣擔(dān)心,但這兩年親眼看著那小人帶來的神奇,他愿意相信那個小人是不會輕易便死去的,他也不允許她不打招呼就隨便離開自己,伸手去抱西河時,一雙修長有力的手將西河身上昏迷的少年攬起,他一愣,抬頭便看到自己少有交集的大哥看著少年松了口氣,隨即他看向地上的西河,眸子里掠過一絲驚訝,一絲欣賞,隨即看向他,真誠地道:“替我謝謝她,此恩必報。”說完便抱著涼琰揚(yáng)長而去。 看了一眼離開的涼寧,涼介抱起西河,發(fā)現(xiàn)她只是脫力后被撞昏,腦袋錯位,頓時松了口氣,涼安這才接過西河,小心避開她的頭顱,慢慢收緊了手臂。 匆匆回府,宮里也派來了最好的御醫(yī),檢查準(zhǔn)備了一番便給西河正骨,“咔嚓”一聲,他們看著西河醒了。 西河無聊地?fù)蠐项^,這已經(jīng)是第十天了,自從那日醒來她就被涼安禁足在王府內(nèi)休養(yǎng),閑的都快長虱子了。 天氣炎熱,酷暑難耐,她躺在涼亭內(nèi)突然想到了那對白氏姐弟,這么長時間沒去找他們也不知他們怎么樣了,想著待會等涼介涼安下朝回來取得自己的自由行動權(quán),一陣風(fēng)吹來,吹散了些暑意。 此時的御書房內(nèi),涼淳坐于案后,涼介涼安各自坐在案前兩側(cè)。 “今日留你們沒什么大事,聊聊家常吧?!睕龃鹃_口道。 涼介涼安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 靜謐中,涼淳再次開口:“河兒那丫頭也休養(yǎng)的差不多了吧。” 涼安頓了頓:“回父皇的話,河兒還好,多謝父皇掛念。” “那就好,朕看那日河兒與寧兒的那小子相處的倒是不錯,聽寧兒說琰兒身體還不大好,倒是可惜了,不過河兒和琰兒還算登對,不如朕將河兒指給琰兒可好?”涼淳把玩著龍案上的玉璽道。 聽到話時涼介涼安正在喝茶,涼介一頓沒有說話,只是茶盞遮擋住面容看不清表情,涼安身體一顫,放下手中的茶盞,茶具接觸桌面,發(fā)出清脆的磕碰聲。 “父皇此事萬萬不可!河兒和琰兒可是近親,怎可luanlun?!而且他們都年級尚小,不合適!”涼安急急開口。 “有何不可,河兒并不是你和介兒親生,她不是真正的涼家人,luanlun之說不成立,再者,年紀(jì)小可以慢慢發(fā)展,朕倒覺得他們這樁婚事可行,河兒小小年紀(jì)便有如此聲望、才能,當(dāng)然要留在皇家,他日河兒大了自然是要出嫁的,與其便宜他人,不若讓她嫁給琰兒,琰兒身體雖差了些,也定會好好待她的?!?/br> 涼安臉色一白,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一直以來那個小人都那么小,抱起來就那么一團(tuán),所以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那小人會長大,會成親,會離開他們,僅僅兩年時間,每當(dāng)半日看不到小人他便覺得異常焦灼,第一次嘗到了思念一個人的滋味,以往對父皇母后和涼介都沒有這樣過,他根本就沒法接受小人要很久很久不在他身邊,甚至于,想到小人以后會依偎在其他男人懷里,對他慢慢疏遠(yuǎn),滿心滿眼不再有他,涼安相信自己肯定會抓狂,突然,腦袋似被一道閃電貫穿,他失聲了。 涼淳看了兩人一眼,似笑非笑道:“算了,看樣子你們也不會同意,只是,河兒尚小你們兩個可不小了,朕像你們這個年紀(jì)時早已有了寧兒,你們也該有個王妃陪伴了,這個朕會讓內(nèi)庭給你們留意京內(nèi)適齡的閨秀,到時你們看看,今日先這樣,朕乏了,你們回去吧?!闭f完,涼淳便起身離開了。 涼介看了涼安一眼,涼安臉色忽白忽紅,完全沒有聽到父皇后來的話,他看著自己手中的茶杯,水已經(jīng)涼了,映著自己的影子,清冷的眉目,緊抿的唇角,他忽然想起家里的小人時而緊繃時而歡笑時而詭異的臉容,明明遍布傷疤,他卻覺得異常美麗,再次看看仍在出神的涼安,涼介在心里嘆了口氣,他和哥哥都有一場硬仗要打啊…… 西河覺得下朝回來的涼介和涼安很奇怪,一向親熱的涼安不理她,倒是一向冷清的涼介給她送來不少她喜歡的書,她覺得府里的氣壓都連帶著低了好多。 飯桌上,西河咬著筷子小聲開口:“那個……我身體早修養(yǎng)好了,下午我想出府。” “不可以!”一直埋頭吃飯沒說話的涼安突然激動起來,他的筷子敲擊在碗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西河皺眉,另一邊的涼介淡淡開口:“哥,冷靜點(diǎn),河兒只是出去玩玩?!?/br> 涼安聞言一愣,臉驀地通紅,撇開飯碗,只說了一聲“吃飽了”就一陣風(fēng)般卷了出去。 看著涼安略帶狼狽的背影,西河詫異地問身邊的涼介:“他怎么了?” 涼介搖搖頭,夾了一塊魚rou放在西河碗里,開口道:“無事,你出去記得帶著欽桑,小心些,早點(diǎn)回來,我們等你用晚膳?!?/br> 西河愣了愣,狐疑地瞟了涼介幾眼,這個悶葫蘆能一次性說這么多話真是難得,可看他淡定的模樣也沒看出什么來,只得低頭吃飯,心里納悶他們今天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卻沒看到?jīng)鼋槲⒓t的耳根。 還是那條街,同樣的位置,西河站在一棵大樹后看著一邊殷勤招呼客人一邊東張西望的少年姐弟,微微勾起了唇角。 白家姐弟已經(jīng)等了十多天,可是原本約定好的三妹還是沒有出現(xiàn),開始他們還可以告訴自己她有事臨時來不了,可一天,兩天,三天,漸漸的,他們開始懷疑他們心中念念不忘的三妹已經(jīng)把自己忘記了,但還是不死心地等,就這樣一天一天充滿希望而來,卻是帶著失望回家。 白羽駱收拾著攤子,看著一旁站著望夫石般的白羽櫻道:“姐,東西賣完了,她不會來了,我們回去吧?!?/br> 白羽櫻聞言低下頭,不死心地又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最終還是失望道:“哎……走吧?!?/br> 姐弟倆帶好東西準(zhǔn)備走,忽聽身后傳來一道稚嫩的嗓音:“你們不等我了么?”兩人一愣,齊齊回頭,身后站著一個紫色衣衫的女童,面上戴著銀色鏤空紫紋的面具,不是三妹是誰,忙丟下東西歡喜地拉住西河,你一句我一句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惹得周圍人群不住側(cè)目。 西河帶著白家姐弟拐進(jìn)一條偏僻巷子,三人將擺攤用的布在地上一鋪便席地而坐。 一坐穩(wěn),白羽櫻便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個東西遞給西河,西河接過一看,是一塊木頭雕刻的牌子,看得出牌子是用心打磨的,上面刻著兩只交頸而眠的鳳凰,鳳凰的翅翎分毫畢現(xiàn),十分精致,牌子后面刻著三個字——鳳凰盟。 白家姐弟看著西河,各自又拿出一個牌子,道:“看,我們也有一個,不過我們的和你的不一樣,鳳凰鳳為男,凰為女,所以我們上面的只有一只,只有你的是兩只?!?/br> 西河點(diǎn)點(diǎn)頭,將牌子小心收進(jìn)懷里,才道:“謝謝你們,我很喜歡。” 白家姐弟這才高高興興地收起自己的,三人又好好說了會話才分手離開。 回府時天色尚早,西河離王府老遠(yuǎn)便見幾個公公打扮的人各自提著個不小的箱子被管家恭敬接了進(jìn)去,想來想去也沒想到他們的來意,只好扭頭問身后的欽桑。 “他們來干嘛?” 欽桑聞言皺眉思索半晌,還是無果,于是乎這位忠心耿耿的護(hù)衛(wèi)便潛入自己家里做回“細(xì)作”。 西河直接回了自己的小密室,路上也沒看到那兩個奇怪的家伙,想著多半是在書房接待來人。 不過多久欽桑便回來了,還帶回一個另西河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消息——那些太監(jiān)是皇帝派來給兩位王爺送京內(nèi)適婚女子資料的。 西河聽罷點(diǎn)了點(diǎn)頭,淡淡道:“也是,古人都早婚,他們也不算小了,遲早的事?!?/br> 欽桑老實(shí)巴交地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不過屬下看兩位王爺似乎不大情愿啊?!?/br> 西河睨欽桑一眼:“這你又知道?” 欽桑攤手:“明擺著嘛,臉都是黑的,肯定不愿意?。 ?/br> …… 此時的書房,送完東西的太監(jiān)都走了,只剩下涼介涼安兩人,兩人卻都是黑著臉的。 涼介是完全沒想到父皇動作那么快,而且現(xiàn)在仔細(xì)想想,他覺得父皇一定是早已發(fā)現(xiàn)他們的不對才突然之間對他們的婚事上了心,上午其實(shí)是試探,結(jié)果證實(shí)了他的猜測,為了趁早將他們糾正回來,便打算讓他們成親好斷了某些萌芽。 涼安則是被雷到了,上午剛剛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常,一直沒有清醒過來,以至于后來父皇說了什么他完全沒聽進(jìn)去,回府后涼介也沒告訴他,所以現(xiàn)在看到眼前一大堆女子畫像大腦死機(jī)了。 “介,這是怎么回事?”涼安怔怔地看著涼介。 “父皇指婚?!睕鼋橛行o可奈何地道。 “為何?!父皇曾經(jīng)不是許諾我們婚事自由么!”涼安不禁激動起來。 涼介嘆了口氣,安撫地拍拍涼安肩膀:“哥,父皇知道了。” 看著涼介洞悉的眼睛,涼安心頭一涼,瞳孔驀地收縮,再沒有人比他和涼介心意相通,瞬間便明了個中是非:“父皇這是警告我們?!?/br> “是,這婚事可以推掉,但別的,父皇不會允許,而且,我們讓她處于危險之中了,就此打住吧。”涼介看著冷靜下來的涼安道,雖然沒有說明,他們心中都清楚指的是誰。 頓了頓,涼安終是點(diǎn)頭,無力道:“目前也只能如此了?!?/br> 餐桌上,西河看了眼依舊低氣壓的涼介涼安沒有說話,涼介涼安也都沉默用膳,西河沒有問,涼介涼安也沒有答,直到各自回房安歇。 夜半時分,涼安摟住身邊的小軀體,那身體軟軟的,香香的,令他緊繃的心弦慢慢舒緩,他擁著西河,埋首于她的肩窩,感嘆著也只有她睡著的時候才能如此親密,溫柔的將她臉上的碎發(fā)撥至頰邊,這個小人啊,定是老天將她送到自己身邊的,他也不知何時有了別樣的心思,但現(xiàn)在無論如何也放不下了,他會慢慢等著,只要她能夠在身邊陪伴便好。 月色旖旎,今夜注定將有人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