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橋(15)
書迷正在閱讀:契約婚姻、上山求藥之后、獵火(大小姐x惡犬 港風(fēng)H)、被室友拿照片網(wǎng)戀后被cao翻了、郡主撞南墻(古言,1V1)、蝴蝶(校園 1v1)、鄭鞠(h)、勾引合集:那些楚楚動人的第三者、賢惠兄長竟是變態(tài)(骨科年上bg)、暗夜詠嘆「古惑仔雷耀揚(yáng)同人文」
青天(?)白日,不遠(yuǎn)處還有三兩下人正在清理郡守府的斷壁殘垣。 任嬌嬌居然就這么直接說出了口。 看來,孟津言的身邊已經(jīng)沒什么可用之人了。 “成親那日我就給他下了蠱,如今蠱蟲成熟,不出三日,他的血rou便會被啃食殆盡,徹底變成一具空殼?!比螊蓩裳壑虚W著明光,湊近了些,微微仰起頭,頰邊因笑意而現(xiàn)出兩只酒窩。 “皇帝被他扳倒了,他卻得不到那個位置,真是可惜?!?/br> 稚嫩甜美的面容,玲瓏有致的身段,她這具甜寵文女主的軀體里,終于長出了一個放任野心的靈魂。 本以為任薇又會如過去那樣無視,她卻開口道:“你和蘇嘉樹合作了?” “是,”任嬌嬌呼吸急促了幾分,在任薇追問前,她便迫不及待地解釋起來:“我成為世子妃,便能名正言順地誕下皇家血脈?;实巯ハ乱褵o子嗣,到那時,我們自然能執(zhí)掌皇權(quán)。” 饒是猜到任嬌嬌可能會和蘇嘉樹合作,但猛地聽見她的坦白,任薇還是有些驚訝的,她的目光剛下移到任嬌嬌腹間,便聽見了她的笑聲。 任嬌嬌過去的人設(shè)就是開朗少女,但或是與本性相悖,她所展現(xiàn)出的美麗像是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花朵,滿足了看客的攀折欲,卻失了自己的生命力。 如今她不需要開懷大笑,只依靠著眼中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揚(yáng)的弧度,也能釋放出柔和而堅韌的生機(jī)。 她撫著肚子笑道:“我可不會給他生兒育女,世子妃只我一人,孟津言形如行尸走rou,誰是世子血脈,還不是我說了算?” 還在凡間做任務(wù)時,任薇自以為她和任嬌嬌算得上相看兩厭。但如今看來,時過境遷,她們都變了。 “祝賀你?!?/br> 任薇莞爾,一向清冷的眉眼間籠上笑意。適逢一陣午風(fēng)帶著熱浪拂過,樹葉剪碎了日光,碎金般灑在她的發(fā)間。 無朱鈿寶玦相綴,卻比天上飛瓊。 她眼中沒有厭惡,沒有嘲諷,清澈地倒映著任嬌嬌的面容。 她說祝賀你。 任嬌嬌心口一熱,倏然感到一種花開似的,有些迷幻的幸福感,眼眶發(fā)酸,幾乎要落下淚來。 年幼失母,舉目無親。 鐵石心腸的父親、上行下效的仆役、垂涎美色的男人,他們將她磨成了一顆裹藏了無數(shù)算計的頑石,卻又贊嘆著任薇冷月般的皎潔。 可她們不是姐妹嗎? 為何一個是月亮,一個是石頭? 這個問題徹底困住了她。 容色漸開,左右逢源,惹得一眾男人為之傾倒,然而再多的情愛贊美堆砌,都填不滿她內(nèi)心巨大的空洞。 任薇能夠這樣寵辱不驚,一定只是因為她有著高貴的身份。 可笑她任嬌嬌,哪怕費(fèi)勁心思得到了世子妃之位,也依舊無人珍視,無人愛護(hù)。 討厭任薇,嫉妒任薇,想要成為任薇。 “你相信我能做到?”任嬌嬌薄唇緊抿,眨著眼,仍止不住向外翻涌的眼淚。 任薇并不吝于鼓勵她,笑意更甚:“當(dāng)然?!?/br> 如釋重負(fù)一般,任嬌嬌唇角彎起,決堤的淚水沿著面頰滑落。 “謝謝你,jiejie?!?/br> * 這段時間的cao勞讓孟津言咳疾愈重,竟已到了目眩嘔血無法下地的程度。肖敏敏本想為他診治一番,王妃蘇嘉樹卻是帶著太醫(yī)趕了過來,一見了她們便冷下臉,說什么也不讓她見孟津言。 “你們已經(jīng)害死了我的丈夫,現(xiàn)在還想害死我的兒子嗎!”她因著長時間的趕路面色發(fā)青,卻還是第一時間擋在了孟津言房門前。 肖敏敏知道蘇嘉樹對他們誤解頗深,無奈,只能就此折返。 “皇族宗親果然不可招惹?!迸c任薇講了這事,肖敏敏搖著頭發(fā)出了這樣的感慨。 修道之人以一當(dāng)百,對于凡界俗事,除開臨山郡水災(zāi)這種情況,常理之下都是不可插手的。 不然就很可能會像他們現(xiàn)在這樣,好心救治還被誤解。 心知蘇嘉樹這是怕肖敏敏壞了計劃,任薇給她倒了杯水,笑了起來:“我們俗世常言,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順其自然就好,敏敏不必介懷?!?/br> “言之有理,”肖敏敏接過水杯,看向神色安寧的任薇,正色贊嘆道:“薇薇看得透徹,確有道緣。” 分明只是個二十四的姑娘,在修仙界都是稚嫩少年,放在他們天狐族,更只能算是個剛斷奶沒多久的崽子。然而自她們相識以來,肖敏敏這張俏臉大多數(shù)時候都掛著穩(wěn)重老成的神情。 “敏敏小時候也是這樣嗎?” “什么?”肖敏敏被她問得一愣,睜圓了眼睛,總帶著浩然英氣的面龐在此刻倒真有幾分像是小狐貍了。 還是炸了毛的那種。 任薇見她這模樣玩心更甚,指著她的臉頰笑道:“你一直這么穩(wěn)重嗎?嘴巴拉直,眉毛皺起——” “就像這樣?!比无睂W(xué)著她的模樣,正襟危坐,神色凝重。 剛剛還嬉皮笑臉的女孩子轉(zhuǎn)眼間眉頭緊皺,還說是在學(xué)自己,肖敏敏臉上噌地竄上一陣火熱。 “我——我小時候應(yīng)該不是這樣的。” 話說出口,眼前又難免浮現(xiàn)出一片血色,然而還未來得及黯然神傷,任薇就湊到了跟前。 少女不過十七,即便眉眼清冷,只要流出笑意,便總顯出一種近乎童稚的天真爛漫,她戳了戳肖敏敏的臉頰: “那是怎樣?” 思緒飄回過往,肖敏敏第一次越過仇恨,見到了幼年時的自己。 “我那時很調(diào)皮,喜歡在草地里打滾,還經(jīng)常和朋友賽跑,每次回家都臟兮兮的……如果下雪了,我們就會鉆進(jìn)雪里……” 任薇聽著,不自覺想象著一只圓滾滾軟綿綿的小狐貍迎風(fēng)奔跑的模樣。 見任薇捧著臉笑瞇瞇看著自己,肖敏敏的臉越來越紅。她沒忍住以手掩面,囁嚅道: “你別看我了。” “好吧,我不看你啦?!?/br> 待肖敏敏放下手,又對上了任薇的笑眼。 “薇薇——” 她真的無奈了。 “好好好,我真不看你了,真的。”任薇豎起手指作立誓狀,臉上笑意不減。 道霄宗中肖敏敏名氣不小,忘塵仙尊首徒、天才劍修、精通符術(shù)……即便有著這些名號,她也依舊毫無吸引力。 為了報仇,她很少參與宗內(nèi)交誼,也從不放任自己享樂。 總的來說,她是一個極其無趣的人。 偏偏任薇總是會讓她產(chǎn)生一點錯覺,讓她誤以為,自己也是有著可愛之處的。 * 在??h又待了兩日,直到傷民差不多都得到了妥善的治療和安置,肖敏敏一行才開始準(zhǔn)備動身回道霄宗。 而在離開的前一夜,蘇嘉樹找到了任薇。 郡守府還未修繕好,花園中一片雜亂,蘇嘉樹提著紙燈,溫和地朝她招了招手。 “趙秀瑯留下的證據(jù)已經(jīng)整理完了,張治貪污賑款,強(qiáng)奪民女,將處以極刑。至于劉文昌……他已被監(jiān)禁,只待尋到收留堯兒的人家,即刻問斬。” 根據(jù)從琢雪處得到的信息,任薇摔碎了林秀娘房中石像,果然找到了張治父子的罪證。 其上字跡正與當(dāng)時肖敏敏所收到的紙絹字體一致,只是字形極小,密密麻麻,須得謄抄才可通讀。 臨山郡水災(zāi)已止,皇權(quán)岌岌可危,安平王一派已然是民心所向。若是此時再將臨山郡郡守張治拉下馬,既能震懾朝中官員,又能在百姓間立下威嚴(yán),實屬一石二鳥。 然而對趙熙她們來說,遲來的正義根本不能算是正義。 死后的平反,能有多少意義呢? 在沉重的靜默中,蘇嘉樹忽然輕聲道: “辛苦你了?!?/br> “辛苦倒是不敢當(dāng),”借著燈火,任薇才發(fā)現(xiàn)她手上還拿著一個錦盒,笑道:“王妃這次該不會又要安排我做什么事吧?” 面對任薇的暗諷,蘇嘉樹并未惱怒,她打開了錦盒,遞向任薇,“之前是我不對,所以這是給你的補(bǔ)償?!?/br> 盒中放置著三張黃符,其上朱紅字形扭曲難辨,并不像是道教符篆。 “這是空蟬喇嘛所制的命符,關(guān)鍵時刻能護(hù)人一命。”蘇嘉樹解釋著,又微笑著看向任薇,“你之前就用過了?!?/br> 任薇至今經(jīng)歷過的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只有剛被書瓊劈暈擄走那一次,系統(tǒng)說保護(hù)機(jī)制啟動失敗,但她不僅活了下來,傷勢也不重。 “宿主,她給你用了傀儡符的灰燼,但是好像還加了點什么……” 系統(tǒng)的話語在腦中再次回響起,任薇抬眼,與蘇嘉樹目光相撞。 這命符連書瓊的全力一擊也能擋下,想來極其珍貴。任薇深知蘇嘉樹的野心,也從不認(rèn)為她會對自己存在一絲仁慈。 有情則受制,對自己親生兒子都能下死手的人,為何會對她手下留情? 仿佛知道任薇心中所想,蘇嘉樹撫著紙燈,容色溫柔,“早在得知身孕的那一刻,我就殺死了他——他只是一具活了二十年的死胎?!?/br> “至于你……”夏蟬低鳴,蘇嘉樹手中的一盞燭火利劍般破開了黑夜,跳動著,散發(fā)著微光。 她半開玩笑似的,“畢竟你是唯一一個知道我姓名的中原人?!?/br> 任薇接過錦盒,轉(zhuǎn)身離去前沒忍住調(diào)侃道:“還好我話多,如果那天我沒問你的名字,你豈不是就要看著我送死?” 蟬鳴悠悠,**無塵,任薇走出幾步,再回過頭,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中,仍有一粒火光。 “聽聞修行兇險,唯愿珍重。” 她唇角彎起:“謝啦,娜仁?!?/br> * 今明凌本就是從自身修行歷練中抽空相助,任薇醒來當(dāng)天,她就已經(jīng)離去。 而邢秋越在與琢雪對戰(zhàn)時就受了傷,為喚醒任薇又逼出雪蓮之力,傷勢加重,早就被道霄宗宗主接走了。 “當(dāng)時他說只需靜心打坐不日便可恢復(fù),我便信了,結(jié)果……”肖敏敏嘆了口氣,“還好宗主發(fā)覺師尊魂燈有異,親自將他接了回去?!?/br> 有主系統(tǒng)在,再重的傷都不至于如此,除非——當(dāng)時盛驕聽任薇的話試圖抹殺琢雪,事后受到了系統(tǒng)懲罰。 如果是這樣,那可真是活該。 要走出太華山地界,便要從墨南江上過。如今洪潮退去,墨南江上的石橋也終于顯露出了真容。 “福生橋……”任薇念著石碑上的刻字,陷入思忖。 肖敏敏已經(jīng)看見了橋那頭招手的季祉辰,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任薇盯著這石碑,便也湊了過來。 微風(fēng)和煦,橋下碧波蕩漾。即便沉著無數(shù)尸骨,它依舊清澈無痕。 肖敏敏同樣撫上石碑,“這橋的名字……想必是福澤眾生的意思.” * 一進(jìn)入道霄宗的地界,靈氣驟然充裕,仙鶴騰飛,云霧傾流。 然而穿過群山結(jié)界,竟又是一番天地。 山巒接天,在其中心,數(shù)十座島嶼或浮于霧水之上,或懸于積云之中,其間天梯石棧相連,綿延千里。 任薇過去所穿過的修仙文中,從未見過這種山、水、天集于一體的修仙境地。乍然一見,只覺十分新鮮,而在她張望的片刻里,唐嵶川的豪華飛舟已經(jīng)直接落在了倚劍門所在的湫島邊緣。 一下飛舟,隔著一段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任薇一眼就看見了老朋友盛驕。 他正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擁在懷中,粉面飛紅。 此時,任薇心中咯噔一聲:完蛋,來到基佬的世界了。